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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江湖】十方（2）
一年前。
奉不妄住持之命出寺去探寻道之真理的十方救下了一只被捕兽夹夹住尾巴的白毛小狐狸。
小狐狸被救下之初已是奄奄一息，整条尾巴都有要脱落的迹象。而被十方救下经过悉心呵护之后不但尾巴长得好好的，小狐狸也接着活蹦乱跳。
在将小狐狸救活之后，十方本打算将其放生，可小狐狸说要报恩，不管十方如何苦口婆心的劝她离开，她都还是一门心思的跟着他不离。
一直到十方从外游历回到晃间寺的那一刻，小狐狸还跟着他。
十方发觉，在离晃间寺还有一段距离的山头停下脚步，他问：“你为何要跟着我？”
小狐狸委屈巴巴，摇摇尾巴装作听不懂他说话，却是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十方摇头一瞬，迈开步伐行一步身后的小狐狸便跟着走一步。他走的快小狐狸就快，他故意慢下来，小狐狸也稍稍慢下来，总归是要跟着他。
“我要回去了，不能再照顾你……”十方再一次停下脚步，蹲下来很温柔的摸摸小狐狸的头，小狐狸就在他手中蹭蹭，很舍不得他。
十方道：“下次不要去东边的山头了，那边猎人多，很容易受伤。”
小狐狸发出两声黏糊糊的声音，一直粘着他。
十方浅浅一笑，“寺中戒律严明，若是带你回去只会害了你。”
小狐狸还是不肯离开，抬起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十方不忍，却碍于寺中规矩无法带她一起回去，最终道：“我带你去找同伴好吗？跟同伴在一起，你就不孤单了。”
小狐狸嘤嘤两声，十方已然将她抱起暂时往远离晃间寺的方向走去。
往反方向走了没多久天便黑了，小狐狸在他怀中舒服地睡着，一直到十方将她轻轻放下她才醒过来。
十方的确帮她找到了狐狸群，将她安然无恙的带回到狐狸群中。
小狐狸被母狐狸包围着，只能看着十方的背影一点一点从自己视线中脱离。
这晚深夜时分，十方悄然回到晃间寺中。
有还没睡下，平日里又看不惯他的师弟们见他回来了便结群讽上几句：“我还以为师兄这次又会带回个女子呢，看来是在外面玩够了呀……”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师兄久居晃间寺到底是从哪学到了一套招惹俗尘女子的本事？”
十方权当没听见，他从来都不喜欢与人争论什么。
整理好行囊便按照寺内的一切作息时间而活动。可，第二天他醒来时床榻边上正卧着昨日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醒得及时，见到他诧异的看着自己她也只是发出两声叫唤，再是往他身上蹭去。
十方有些无措，耐心同她解释道：“你不能来这里，会被大家赶出去的。”
小狐狸不怕，比起那个狐狸群，她更喜欢待在十方身边。
“师兄，十方师兄？”
外头已有师弟在唤，“奇怪，十方师兄应该回来了才是，怎么没人应声呢？”
外头的师弟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也就摸着后脑勺走开了。
十方瞧着小狐狸叹气一声，“既然你我缘分未尽，我便带着你一同生活。”
缘分未尽？小狐狸不是很能听懂他的话。
十方起身抓紧时间整理仪容仪表，小狐狸在有他味道的被褥里心满意足的滚两圈。
闻十方开口:“你会说话吗？”
被被褥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狐狸身躯一怔，依旧装作听不懂，放慢了滚圈的动作静待十方接下来要说什么。
十方整理好一切后温柔将小狐狸从被子里抱出来搁在木椅上，将床铺理好，同她说:“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你需要个名字吧。”
小狐狸不知是该点头还是应该露出一副“我不懂”的样子。
十方续道:“兰因吧……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小狐狸压下内心的狂喜，听了十方再交代一番后便独自在屋内晃悠。
此后小狐狸便一直被十方隐秘的藏在屋内。
十方每天都会给小狐狸准备好吃的，不过晃间寺内没有荤食，起初他还担心这只小狐狸会不会不习惯，但这么过了两个月后，小狐狸依旧活蹦乱跳，每天都吃得很香，十方才算放心。
只是，一直都是他在说话，小狐狸有时候表现得十分兴奋甚至微微张开了嘴，但总是在下一秒像是刻意控制一般又将嘴闭上。
这样的情况多了，十方便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什么都没说。
而一直到十方生病的那次，小狐狸的秘密总算是暴露了。
见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外头还不时有弟子幸灾乐祸，说着他要是就这么病死好了，小狐狸心中就更慌了。蜷缩在十方身边嘤嘤哭起来。
换做从前的话，小狐狸要是哭了，十方就会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可现在她哭得这么厉害，他却还一动不动的躺着，着实让她不安得厉害。
“小和尚，你不要我了么？你怎么总是睡着不起来？我听不到你说话，也不能出去帮你找大夫，小和尚，你别死啊！小和尚……”
小狐狸哭得声音不稳，在十方身边一缩一缩，如此持续半刻钟后忽然感觉头上被一温暖的手掌一抚。
“兰因……”
十方带着虚弱的声音响起，小狐狸马上精神一分，“小和尚你活过来啦，没事了吗？”
十方摸摸她的头，瞧着她。
小狐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一惊，暗自跳下床，心中不安。
她在他面前开口说话了。
其实她一直都会说话，也能听懂十方说的每个字每句话，可她担心一旦她在他面前说了话就会被他当成怪物。
这间晃间寺里都是向道之人，要是出了她这么个会说话的狐狸，她这条狐狸小命怕是谁都保不了。
可这几天她实在是太过担心十方，一不留神就将自己这唯一的秘密全然暴露了出来。
但，十方却好像并不吃惊。
他还是像无事般同她说话，“兰因……这几天饿坏了吧？”
小狐狸顿时感动，一把跃进他怀中，就差眼泪掉下来了。
“我是只会说话的狐狸，你就不害怕吗？”
十方浅浅一笑，“我早就知道了。”
小狐狸诧异，“那你……”
“记得我说过的缘分么？”他温柔问。
小狐狸点点头:“嗯。”
“你的性格跟很久之前我见过的一位姑娘很像。”
“兰因？”小狐狸问。
十方瞧着小狐狸的视线再温柔一分，眸中似乎有一个被尘封已久的故事，看得小狐狸心头一颤一颤，生怕问了就会触碰到他的伤口。
“嗯，兰因。”他注目她，带着谁都不知道的后悔与思念。
给屋内的白烛剪去半寸灯芯，他抱着小狐狸的身影便在墙上一跃一跃。
“那我就做你的兰因好了。”小狐狸忽然开口，眨着她那墨绿色的眼睛认真道:“我们是彼此的同伴不是么？你是我的小和尚，我是你的兰因，这样可以吗？”
她天真问，而十方眸中却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道:“好。”
夜已深，晃间寺中的一切声音都息下。
十方屋内的烛火轻轻被吹灭，兰因从早间十方抄写经文时便睡着了。
一直到深夜她依旧沉浸在与十方相遇的那段过往中。
十方用温柔又宠溺注视她良久，最终淡淡一笑。
第二天兰因醒过来时十方已经离开做晨课去了。
美美的睡了一觉，兰因好生精神。
雪白的爪子拍拍肚皮，有些饿了。
站起来尾巴被东西一档，她转身去看，原来十方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吃的。 菩提启妖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