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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为何而战二
支地那纤绳居高临下，浪起浪落，恣意鞭笞。弧形波荡远出去，上上下下，强弱自如，随心走动。
孔最飞身游走在浪尖上，呼啦腾空，滑出大圈，四周立即传来嘶啊哇啦声，他身形一顿，忽然想起一事，猛回头冲羌羽大喊。
“我姐被救走了。”
羌羽刚提起弓，孔最已经背过去了，留了一句让羌羽惊异不已的话：“孔桢是我姐。”
羌羽一怔，提起的弓又放下了。
昊梅催马赶上，快语道：“孔桢，宫里的。”
不就是我认识的孔桢？恍惚间，羌羽身前的路，已被孔最扫荡开一条窄道。
“走！”
孔最持鞭断后，昊梅和羌羽飞马飙出。
支地那纤绳放开手脚，“滋啦”就窜红，像夜里惊起的火蛇，摆尾纵身而上，在人群中尽情突击、翻飞，放出刺耳呼啸，一声更胜一声。
羽元青的亲卫军里，并无几人认得这大名鼎鼎的大陆第一战绳。
在夜里，他们惊愕地发现，即使举着火把，也亮不过战绳自带的火光。眼看那火光明明还远，不料，“哗啦”就瞬间袭来，光尾过处，皮开肉绽，痛觉钻进心窝，火辣辣地疼。
孔最本想以阻挡为上策，并未下了狠手。可后头的追兵接了羽元青下的死命，抓不到逃将的话，不光赏金拿不到，还要问罪。
这就只能让追兵不得不追，追得大汗淋漓还不敢退。即使见识了孔最的厉害，也要硬着头皮紧追不舍。
“唉！”孔最兀自短叹，臂膀深重一抖，侧身收回战绳，突向后划动卸力，低吼一声：“封喉！”手臂骤撒，像放出一百头恶狼。
“咚咚咚！”
绳起人倒，发出空洞的声响，犹如一排排被虫蛀空的朽木。
追兵仿佛追着战绳尾巴，一个个地倒下，四仰八叉地排叠在一起。很快地有人发觉嗓子发不出声，疼痒难当。
“哥们，走！”
孔最对眼前的战况很满意，召唤战绳回身，马头陡转，拍屁股跟随前方两人而去。
前头传来潺潺流水声。孔最抬眼看，两匹马正停在水边，两个人影靠得很近在低语。
不等马收稳蹄，孔最就蹦出数丈，呼一声就卡在两人中间。
“说到哪了？”
孔最刚突头突脑地介入，就发现两人已经道完别，正无语凝视。
“说话！”
孔最先盯牢昊梅，夜里水波泛起的幽光，反射出变形的暗暗光圈，罩在昊梅的脸上。看似平静的面容，藏了几许不舍，几许不忍。
孔最再看羌羽，她背着光，脸上看不清楚，气息起伏，肩头却像被铜锁关住，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却都堵在喉头。
一看就是铁了心要远走高飞的表情，孔最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能说啥，突然，一个亮闪划过脑海。
“对不住啊！”
孔最先开口了，却扯到了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话题：“那张你长胡须的图，是我带的。你知道，我姐不想看到你……”
羌羽刚转头看他，他就赶紧摆手解释，语气像道歉似的：“不过，我什么都没做。”
“你姐是孔桢？”羌羽仍然觉得大大出乎意料。
孔最突然深深一躬身：“我姐以前走了弯路。”
“她也算认清羽庐的真面目了。”
羌羽拍拍孔最的肩膀：“各走各的路，能活着就好。”
孔最大幅度点头：“不知以后还能见着她不？宫里的消息说，她被神秘人救走了。”
昊梅突然插话：“也有人传消息，说是羽庐殿下放走的。”
孔最梗着脖子，以强硬姿态表示绝不相信。
“噗！”羌羽猛然笑了，抱拳就道：“我该出发了，二位珍重！”
“去哪？”孔最仿佛从脑门迸出问话。
“天地任我行。再会！”羌羽不想再耽搁，再耽搁会拖累昊梅和孔最。
天灰蒙蒙，地湿答答，空气氤氲不明，如梦似幻亦迷醉。
天地如此空旷，总是需要行人衬托。羌羽独自一人，走上未来大道。由晃动的马尾反刍那孤独背影，肩头律动着，倒挂又前进着，正如从未来跳离现在。
那大道称不得大道，只不过有些不同，它无限延伸到天际，又似乎追问到地底，一个人的路可以多么开阔，多么铿锵，多么不受牵绊。
万物沉睡，马蹄疏朗，此刻此地，微小到一粒尘埃，宏大到虚无寰宇，无声到失语生灵，有声到蹉跎发梢，都是最好的陪伴。
水波细推慢研，马渐行渐远。
一人一马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人渺渺恍如不曾出现过。
水边伫立二人，举目远望，默默送别。
杏宁城军营。
孔最和昊梅刚回营，发觉大营灯火通明。羽元青亲临军营训话，此刻，她端坐在大帅营房里，已喝了好几杯茶。
大晚上闷声喝茶，又铁青着脸，这阵仗，令周围守候的将领们大气都不敢出。
昊梅回来时，众人肩头骤松，可营帐外呼啦涌进一大波人，孔最定睛一看，唉，不正是刚才在关口被自己收拾的追兵嘛。
就连镇静如昊梅都有点心底微颤，这情形怎么处理？毕竟是自己作为主帅，临时脱阵回来还捅了篓子。
昊梅和孔最都看看羽元青，脸色惨青，再看看地上受伤的这波人，脸庞都望向这边，仿佛在无声控诉。
怎么解释？孔最和昊梅面面相觑。
不料，竟有两个人跳出。左一个梁四凡，右一个宁沛。
“他们被敌人偷袭！”宁沛抢言。
地上一堆人都震惊了，这个是昊将军的贴身侍卫啊，不是以忠厚诚实著称嘛，竟然睁眼说瞎话！
梁四凡也挺身而出，口齿伶俐多了：“对，我亲耳听到敌人在哇啦哇啦叫，他们在那边英勇抗敌，我听得连腿都有点软，但是心里头佩服死了。”
两个小兵胡话满篇，着实惊到了昊梅，孔最静静地对他们抛出赞许的目光。 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