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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况且若是他们之间真有这么大的过节，她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无处可寻。
思前想后，纳兰君心都没记起有任何与之有关的消息，只好朝男人试探道：“你和皇......皇室有过节？”
男人忽然抬起头，睨了她一眼，眸色微冷。
“你是想问爷会不会对烨冥皇帝下手吧？”
纳兰君心一惊，闷声道：“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吗？！”
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冬日雪山上的锋角一般，锐利尖寒。
纳兰君心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这男人有时候幼稚得简直就像个小孩，可有时候又深沉得让人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窝藏了什么黑心思。
和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相处，真费脑筋。
撇了撇嘴，纳兰君心不想和他争辩，否则到最后肯定又是吵得不可开交。
满屋子的血腥味不见变淡。
纳兰君心也无暇废话，素手轻抬，用了点内力，直接就把男人给侧压到了床上。
在男人诧异瞪大的眼中，女孩一把抬起细腿，一脚就踩到了床沿上，紧接着膝盖一弯，压住了男人结实修长的腿。
“趴好，擦药。”
聂奕脸色不太好看：“起来。”
这臭丫头！
要不是她这小身板太小，他一用力她说不定就被他给弹飞了，他才不会被压得不能动！
纳兰君心不理他，扬着得意的唇角，侧过脸，往他背后的伤口瞅去。
就一眼，女孩脸上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眸中似是划过陨石，狠狠的震荡声响起。
血肉模糊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眼前所见！
斑驳血迹像是受过了烈日的焚烧般，凝固成片。
撕裂开的皮肉中仿佛还能见到根根白骨。
纵使她上过战场，见过杀戮，更见过比这还要严重阴森的画面。
可她就从来没见过有谁像他这样，都伤到如此地步了，竟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能够淡定自然地和她说话吵架。
脑中骤然闪过一道白光。
不，其实她见过，有一个人......
眼前模模糊糊地映出一条荒废的小道。
在小道的一角，一个穿着破烂，脚上套着双破旧不已的小草鞋，脸上身上满是伤痕却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女孩......
那是一个乞丐，同时也是......
曾经的她！
一个最落魄不堪的她！
聂奕从被压在床上后就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起初见她除了震惊外没有恐惧，也没有嫌恶，心里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可这会他却发现，她的眼神明显是放空状态，脸上的神情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暗沉，特别是她的脸色，竟然逐渐在发白。
意识到这一点，聂奕立马就静不住了。
一个挺身坐起，双手穿过出神女孩的腋下，一把将她放到床上坐好。
随即沉声道：“发什么愣！爷受伤了也没皱一下眉头，你就看了下爷的伤口，至于脸色白得跟个死人一样。”
女孩的视线终于缓缓地从那片伤口上移开，抿紧的唇瓣微微一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他疼吗？
怎么可能会不疼。
纳兰君心收了收两腮，大眼睛里布满常人难以捕捉的幽深。
是啊，怎么可能会不疼。
浑身都是伤口，新伤添旧伤，结痂的和冒血的都一样疼。
有被踹伤的，有被打伤的，也有被扔石头砸伤的。
有因为肚子饿偷东西吃，被老板发现且逮着后，痛打一顿的。
有因为没父母护着，被一群达官显贵的孩子们戏弄嘲讽，结果自己忍不过就朝他们大打出手，最终......
呵......
还不是寡不敌众，落得个被打得更惨的下场。
可是为什么那么疼，那么难受，却还要强逼着自己笑呢？
纳兰君心敛下的瞳孔泛起涟漪，嘴角扯出一道牵强的弧度。
因为笑了就可以让那些欺负她的人不开心啊。
他们想看她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她就偏不让他们得逞！
“别笑了！”
聂奕实在受不了她这副失魂怪异的模样，明明两人此刻离得这么近，可偏偏却又好像隔着万重山一样。
他讨厌这种脱离掌控，无法预知的感觉。
偏偏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全都来自同一个人。
“看爷受伤，就算是想幸灾乐祸，也该笑得自然点，笑成这副鬼样子，是想要来膈应谁！”
闻言，纳兰君心仰头，罕见地没有不悦：“膈应你。”
眯起了迷雾般的瞳孔，她殷唇轻启，继续道：“谢谢。”
谢谢他帮了她那么多次，还不顾生死为她挡了一击。
男人原本要发火的眼眸，在她轻飘飘的两个字下，倏地怔住：“谢爷？谢什么？”
纳兰君心答非所问，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转过身去，我看不见伤口。”
聂奕双眼直直盯着她的脸，纹丝未动。
纳兰君心推了几下，发现对方压根就不愿意配合，吸了吸鼻子，只好两脚一抬，蹬掉鞋子，自己爬上床，跪坐到他身后去。
刚刚都被她看过的，现在还有个什么好遮挡的。
她要想嘲笑他早就干了。
聂奕身体一僵，想到那丑陋的伤口，下意识地就要起身，离她远点。
可余光瞥见她认真的眉眼，身体竟不自觉地定在原处。
当药粉洒在血迹斑斑的皮肤上时，男人的背脊忽地紧绷起来，密密麻麻如虫蚁啃噬般的疼痛毫无缝隙地钻入骨髓。
但很快，男人就放松下来，又恢复了之前云淡风轻的模样。
纳兰君心攥着药瓶，手悬空着，没有再继续往上面洒粉。
蓦地，她盘腿坐下，半低着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没有料到她会提起这个，聂奕微微侧眸，几分疑惑地看向她。
正要开口说话时，只听到身后的女孩再一次开口。
“在那天，我失去了我的一切，无论是我安身的家，还是我所爱的人，我难以割舍的好友们，都通通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不复存在......”
空灵的声音飘荡在安静的屋内，带来一抹沉重，却仿佛冲淡了满屋刺鼻的血腥味。 女将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