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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怪书
“我们是旧书书友小组，致力于为爱好收集旧书的同学搭建旧书籍交流平台，我们也会定期组织展览会和交换会，不过只限现役组员参加，”学姐说着变戏法一样捧出一摞破旧不堪的书，每本看起来都像是在地下埋了一百年才挖出来，“所以想要加入我们的话先买一本书吧，因为是新生，可以打半折哟~”
邹梓在一边连连点头，一脸陶醉。
喂，这就是传销组织吧，这就是打着卖旧书的旗号进行的传销活动吧，而且这才刚过了多久啊我的朋友已经被洗脑了！
但是话说回来，只是一本旧书而已，应该花不了多少钱……我一边叹了口气，一边掏出钱包，但是邹梓抢在我前面兴高采烈地说道：
“我已经买了两本，现在我们算是预备组员了~”
预备组员？难道还要写入组申请书或者宣誓什么的吗？！
“入组申请书已经写好了，就差宣誓了。”邹梓似乎读懂了我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大概是感觉到我的震惊，学姐赶忙打圆场：“当然不用宣誓啦，你们只是预备组员而已，”她一面说着，一面从那摞承载着岁月和霉菌的书里抽出两本递给我们，“这个就交给你们了，要好好保管，千万别弄丢了。”
说道最后，她毫无必要地加重了语气，就好像我们一出门就会把这两本花钱买来的脏兮兮的书丢进垃圾桶……
——啊，虽然，我确实有点想这么做。
我看了看拿到手的书，“山海经”三个字端端正正地印在最醒目的位置，封皮右上角和右下角缺了一块，让人忍不住联想到也许是书的主人随手撕掉当剔牙用了；除此之外，剩下的部分被谁恶作剧一样用水笔涂了一大团黑色，形状看起来像是面口袋，并且被贴心地加了两对翅膀，变成了长着翅膀的面口袋。
完全不懂涂鸦者到底想表达什么。
巧合的是，邹梓拿到的也是一本山海经，只是封皮更加干净完整一些，她已经津津有味地读起来了。
我对书中内容毫无兴趣，不过是古人想象出一些妖怪自己吓自己，还要写成书继续吓后人，想看灵异事件还不如换鬼故事集之类的，于是我开口道：
“学姐，能换一本吗？我们两个拿重了。”
但是学姐不见了，遮阳棚里不知何时只剩下我和邹梓。
回去的路上，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我们似乎被骗了。
“邹梓，那个人问你要了多少钱？”我赶紧追问一边走路一边沉浸在书本中的某人，后者头也不抬地低伸出四个指头。
“四百？！”我差点尖叫出来，这不是人傻钱多速来？！
“四块啦，”邹梓懒洋洋地道，“这只是旧书，又不是古董；而且T大对社团管理很严格，不允许社团进行盈利性活动的。”
四块也贵了，且不说我懒得翻开，就是拿回去当摆设、附庸风雅一次也做不到，封皮残缺不看，书角也翻卷的如同浪花，令人不快的涂鸦随处可见，谁会把它摆在家里赏玩？
路过垃圾箱的时候，我趁邹梓不注意把它卷起来塞了进去。
这才是它该去的地方。
暑假已经接近尾声，按照录取通知书上的开学时间来看，我们还有三天可以为入学做准备，其中包括办理新手机号、办理入学手续、采购日常用品等琐碎的事情，而且T大位于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我们——准确来说是邹梓——计划在开学前最后一天在周边游玩一圈。
但是手续办理和采购工作远远比想的更繁琐，早晨六点就从青年旅馆出发一直到晚上十点才搭最后一班班车回去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周日傍晚，原本还安排了去海边玩，但是回到旅馆后我们两个都汗流浃背精疲力竭，完全没力气出去玩了。
把邹梓送到她的房间门口道别后，我几乎是爬回自己的屋子里，爬进浴室里冲了凉，又爬到床上，打开空调，舒展着因为高温和长时间奔波而酸痛不已的身体，考虑着晚上吃什么。
很快，空调风机的噪音和隔壁传来的喧闹声都如同潮水一般渐渐远去，我实在太累了。
门锁响了一声，邹梓进来了，这家伙怎么连门都不敲，我赶紧坐起来，庆幸自己洗完澡就穿好了衣服。她点了炸鸡块米饭可乐之类的外卖，放在我床上，坐在床尾和我絮絮叨叨的抱怨没能去成海边。
我确实有点饿了，拿起筷子准备开拔，却发现有一条蛇缠在筷子上。
“哇！——怎么会有蛇啊！”
我心脏狂跳不止，把筷子扔回袋子里，那条手指粗细的黑蛇像蚯蚓一样钻进饭盒里不见了。
“这里是南方，有一两条虫蛇很常见。”
邹梓的语气听起来若无其事，仿佛是我大惊小怪了，我则迅速把快餐盒拎起来，一边警告邹梓不要靠近，一边捏紧袋子口向门口跑去。
“不要把它丢掉！”邹梓在我身后大叫一声。
我下意识扭头一看，她的脸变得很奇怪——仔细一看，应该说除了脸以外都变得很奇怪——她的脸居然长在一条消防栓粗细的大蛇的身上，正从天花板上方摇摇欲坠地俯视着我。
“从现在开始你要随身带着它，不要将其弄丢，书中之物的安危关系着你的性命。切记，切记。”
隔壁住着其他提前来报道的新生，大概是在庆祝即将升入大学，毫无预兆爆发的尖叫和大笑伴随着摇骰子的声音把我吓醒了。
窗外的天色有些昏暗，心脏却因为刚才的惊吓狂跳不止，我翻了个身，意识到自己还裹着浴巾躺在床上，没有邹梓，没有外卖，当然也没有蛇。
一想起梦中快餐盒里的那条蛇，我的胃就不舒服地蠕动起来，但是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我饿了。
就在我打算给邹梓打个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传来熟悉的声音：
“金鱼，是我，我进来了哦？”
“不要！等等！”我手忙脚乱地扑向浴室，“我还没有穿衣服！”
然后我想起来她没门卡进不来，于是放心地解下浴巾，刚拿起裤子，邹梓就推门进来了。
“啊啊！——变态！”
邹梓的尖叫声暂时压过隔壁新生的喧闹，我也因为太过震惊和慌乱，用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时间才穿上裤子。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大概是裤子给了我安全感，我终于有勇气开口问道，“我记得我锁了门了啊？”
“你明明就没有！”邹梓的语气显然气愤难平，依旧捂着眼睛背对着我。
哦，算了吧，幼儿园的时候就一起被带到公共澡堂洗澡，早就把该看的都看完了，我担心的是万一真的忘了锁门，在我呼呼大睡期间会不会遭了贼，我的钱包我的手机我的笔记本我的各类证件，哪个丢了都很麻烦啊！
邹梓再三确认我确实穿好衣服了，这才肯放下手，一脸怒气地帮我检查物品，我呢，又少不了被她罗嗦一顿。
可是，我真的记得我是锁了门才去洗澡，不但如此我还负责每天提醒邹梓锁好门——难道是因为今天太累了，不小心忘了吗？
经过粗略检查，钱包手机笔记本各类证件和我的行李箱都还在，好像没丢什么东西。正在我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看到桌子上似乎多了点什么。
“这是……”我拿起那本看起来旧兮兮的山海经，“不要把你的东西放在我房间里啊，明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找不到又要怪我。”
邹梓耸耸肩：“我的早就放在箱子里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丢三落四？”
我一时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不是邹梓的那就是我的了，从封面的一大团水笔涂鸦和页脚的翻卷程度上来看，好像真的是我的……
可是，我不是早就把它扔了吗？ 牧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