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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谈判
整个会议室的眼睛又转向了向天成。
向天成个子不高，但是他还是努力挺直胸膛，规规矩矩的把胳膊放在会议桌上，冲司南风小小翻了个白眼：“向天成，怎么？”
律师知道，自己的这个委托人司南风虽然偶尔性格冷漠淡然的近乎怪异，但是在正式场合从来不会表现出失态来，但是今天他前恭后倨的模样却让他吃了一惊。律师只好小声道：“司南风先生是有什么想法吗？您赞同我的说法吗？”
司南风这才勾勾唇：“我刚开始确实被照片吓了一跳，但是当你们拿着个孩子出来的时候，我忽然有点明白了，如果真的是一张王牌的话，你们会只用一个小孩和我们讨价还价？难道就不想狮子大开口赚一把吗？”
苏封野身边的人一愣，赶紧开口帮忙解释，大体是夸这病小子如何天资聪颖，这是近几年来苏封野最喜欢的一个小孩儿了，这几年做了很多的努力就是想让他一鸣惊人，但是现在机会被占了，所以才只好拿出杀手锏，在他差点搬出这孩子的身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司南风轻轻抬起手打断了他。
他优雅模样像看古典小说时脑子里幻想出的毫无瑕疵的人物剪影，神情心平气和到简直称得上是善解人意。
苏封野差点掉下泪珠来，他来之前还听闻司南风这个人因为家里人的缘故性格非常古怪对待人情世故也极其淡漠，现在看来简直是造谣。
“又不是在选秀，是不是接下来你还要挤出几滴泪？”司南风的手轻扣桌面，手上的表反射着昂贵得十分不近人情的光，“我不是慈善家，更不是高尔基的出版商，没兴趣知道他悲惨的童年，我只要你们能拿出关于我父亲的，让我信服的资料，我们公司绝对可以对这个小孩儿的一切包办。”
话音一落，那人憋回去的泪几乎卷土重来，他把眉眼皱成一坨，活像被疯狗连血带肉咬掉了一大口。
他心道不是听说他和父亲关系也不是很和谐吗？怎么这个时候父亲在他口里已经举足轻重到了这个地步？
童年二字于向天成如同禁忌，当别人忙着溺在父母的爱里时向天成几乎是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童年对于他来说就只能忙着接受所有的悲惨的事实和忙着急匆匆的长大。他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煞白了几分，胸口起伏着盯着司南风，似乎下一秒就能把滚茶泼到司南风的脸上。
司南风有些不可思议的抬眉，竟然把这个孩子惹急了。
向文瑶急的是团团转，但是她倒不是急这桩合作，而是根据她听到的司南风的声音，司南风这会绝对是运筹帷幄之中的淡然模样，这简直是一个男人最苏的时候，然而自己却没有机会看到！
看向天成气的捏紧了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模样，苏封野嘲讽的开口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眼里揉不进一点沙子，耳朵却也听不得一句赖话。人家随便说几句你就生气了。”
苏封野此话一出，向天成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仿佛他在他们的眼里，就只是一个交易的工具而已。
要不怎么说会议室不欢迎孩子呢，就如同赌场拒绝穷鬼，他们身上缺少圈子里需要的东西。
名利场里更是不需要孩子，因为孩子的眼睛里清澈无虞的映照着藏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里肮脏的贪婪和欲望。
向天成紧紧捏着拳头遏止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他抬高声音看着司南风：“就算是选秀，凭您也没资格置喙我的童年。”
“哦？这就是贵公司想要推出来跟我抗衡的新人吗？怎么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按照年纪，难道你不应该……”司南风提起一边的唇，“叫我一声大哥哥吗？”
苏封野挑起眉尖，嘴角似笑非笑：“不瞒您是，司南风先生，他管我喊叔叔。”
苏封野也只不过才刚三十岁的年纪，可是他在娱乐圈叱咤风云数年，媒体早已经把他妖魔化成了天山童姥般的存在，好像他是个从盘古开天地时活到现在活化石。
刚三十岁的人都有一种微妙的介于成熟和幼稚之间的感觉，在批评后辈的时候以叔叔阿姨自居好似更能显出些莫名其妙的威严来。
司南风平静地和他对视，苏封野身边的人有些心惊的打算在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之间轻轻挡一下，哪料这孩子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飞奔到司南风跟前冲着他的手腕狠狠啃了下去。
单丹丹一看有人袭击司南风，瞬间也急了，抬手就挥了过去，差点把孩子挥在地上。司南风一边咬着嘴唇忍疼一边扶了一下才没把他磕在地上。
律师心惊肉跳的站起身，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这是打算干什么？难道不答应就要翻脸打人了？这是你们交易出来的艺人？”
“你们跟一个孩子还计较？”苏封野身边的人连忙伸手来拉他，向天成却甩开所有人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蹲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急急慌慌的在口袋里摸索着。不等帮忙，向天成自己倒出几颗药压进了舌底，不住的微颤着胸膛平静呼吸。
向文瑶听到动静，差点忍不住从包里跳出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碰了司南风？
这苏封野到底是养艺人的还是养藏獒的，怎么动不动就张口咬人？
司南风一时间被眼前的样子吓得一愣，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指了指向天成，又反手点了点自己的胸膛，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向天成从睫毛缝里窥视着所有人，他唯恐那怜悯的目光会落到他的身上，把他辛苦建立了几年的自尊给烫几个黑黢黢的大洞。
哪料司南风从厉睿怀里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整理了西装便转头离开，只余下一句：“起来吧，别装了。生意而已，亏你们还能想得到找人来碰瓷。”
听到这句话，向天成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他猛地坐起身，牢牢拽住司南风，喘着粗气开口道：“那抢走了我的一切，你到底要怎么补偿？”
司南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抬眼看向了苏封野：“是他自己说手里有王牌的，他为了你才只愿意掏出这么点，看来你也不是那么重要，还是算了吧。”
向天成的缓缓把头转了过去，看向了苏封野的眼睛，那双年轻的眼睛里燃烧着几簇火苗，直直的烧穿了苏封野所有的屏障，刺到了他的心里。
他第一次遇见向天成，是他手下的一个艺人遭受严重的挫折前程尽毁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酒吧里喝酒——
他是在一群登徒浪子里面看到只有十六岁的向天成的。
他已经不大记得那时候他那张幼稚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只记得他在人群里的那种轻挑而恣意的笑。
向天成感受到自己在看他，于是就迈着步子毫不客气的走了过来。
那时候苏封野鼻梁上架着细金丝边的眼镜，柔顺的刘海软软的趴在额前。因为多喝了点酒，看人的时候总要微仰下巴眯着眼睛，他歪着脖子轻轻一看，，发现这小孩儿居然在孩子气之中透着矜贵。
关于苏封野的身份向天成也事他有所耳闻，虽说是因为手底下的艺人，但是最多的是他和老板生了龃龉，据说导火索是他二人因为这个艺人翻了脸，最后被他忠心耿耿的老板狠狠泼了脏水惹了一身腥臊。
“年纪大了，喝酒要在里面加枸杞才养生，”向天成壮起胆子走到他跟前摁住了杯子，似笑非笑道，“你的年纪，我应该叫你小叔叔。”
苏封野跟他想象中的成功人士根本不一样，他的黑衬衫的扣子开了数颗，手臂上松松垮垮的搭着件外套，慵懒倦怠的像个酒吧里死不悔改的醉鬼，当然是好看的那种。
苏封野迷离的眼风乱飞，顿了数秒才聚焦在向天成的脸上，他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挑眉道：“你哪位？”
“你不认得我？”
苏封野摇摇手指再懒得看他一眼：“不认得。”
“没关系，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定会认识的。”
说话间有个运动装打扮一脸生瓜蛋子学生气模样的女孩子冲苏封野凑了过来，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肩膀。
向天成抱着臂随便寻了个椅子坐下，把腿翘在桌子上，饶有兴味的看着司南风：“我还不知道，大叔们喜欢这么生的。”
“小姑娘你这么缠着我，你信不信我也可以告你性骚扰？”苏封野挑起眉毛，冷冷的看着那小姑娘。
未出名的小艺人哪里经过这种惊吓，身子一抖打了个冷颤连连道歉了几声就要跑，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给忘了，险些被苏封野给吓傻。
向天成看了眼那小姑娘的背影，小心翼翼道：“你不喜欢这种，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在酒吧里当了很久的驻场，很有经验的，你们公司还缺歌手吗？”
苏封野认认真真盯着他，诚恳的道：“滚。” 恋上萌厨菠萝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