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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门扉“吱呀”一声被喜婆推开,还没进屋,一股子浓郁的汤药气息扑面而来。
沈姝宁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上辈子只在临死的那一日见过陆盛景,对有关他的一切,皆是从传言中听闻。
她记得陆盛景还是康王府世子时,因着一年突染恶疾,的确昏迷过一阵子。
“少夫人,世子爷就交给你了。”喜婆止步于回廊下,似乎不打算进门,只将沈姝宁送到了喜房门外。
沈姝宁僵住。她只知道,选择替嫁冲喜是她唯一的选择,但对康王府的状况并不知晓。
四下安静的落针可闻,半点不像前院那般热闹。
喜婆看出她的疑虑,沉默两个呼吸,仿佛是轻叹了一声,像是惋惜什么,道:“少夫人,世子爷不喜人亲近,寻常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踏足这座长乐斋,不过眼下有少夫人照料世子爷,一切就大不同了。”
闻言,沈姝宁已经算不得震惊,毕竟,她上辈子虽不曾与陆盛景谋面,却是早就听闻过此人。
他暴戾阴骘,身为康王府的世子爷时,便.性.情古怪,据说还残忍弄死过他身边的婢女。
既然不喜人亲近,又哪来的婢女?
沈姝宁心中疑惑之际,细.腰.被喜婆轻轻一推,她从今晨时就一直饿着肚子,身子骨无力,加之实在惶恐,一下就被推入屋内。
随即,身后门扇被人从外合上,隔绝了外面苍茫夜色。
那一瞬间,沈姝宁仿佛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有种她再也逃脱不了的错觉。
四下安静至极,她的大婚没有新郎官,仅有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与她拜堂。入了洞房,也自然无人替她掀开盖头。
沈姝宁站在门扇边,头上依旧盖着大红绡金盖头,视野仅在方寸之间。
过度紧张之故,她双手绞着帕子,脑中不断浮现出陆盛景那张清隽中透着桀骜的脸,还有他炽热的气息,与结实有力的臂膀……
而此刻,七年之后的暴君,他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动也不能动。
杀了他?
这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出。
随即,沈姝宁立刻摇头否决。
陆盛景若是死了,她就真的要守寡了。况且,她已经替嫁过来,与赵胤之间再无可能。
前路未知,但她已经上路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陆盛景日后好歹是大周帝王,即便他厌弃自己,能让她守着冷宫度过余生也是好的。
沈姝宁胸无大志,她只想寿终正寝。
思绪正百转千回之际,她却不知,一双漆黑如墨的眼已经缓缓睁开,且朝着她这边望了过来。
这厢,沈姝宁怀揣着保命的念头,她抬手掀下大红盖头,内室火光摇曳,昏黄的光线映着美人粉颜桃腮的脸蛋,含羞带怯,表情明明是极致的纯,但眉眼之间的神情却是清媚到了极致。
是那种.妖.娆.勾.人.的美。
皮相骨相皆佳,仿佛只一眼,就能让人望见她深入骨髓的万种风情。
陆盛景身子骨不能动,浑身穴道被封,唯有双眼可以睁开,“昏迷期间”他都是闭着眼的,方才却鬼使神差的望了一眼。
这一望,他强行压制了一个月之久的毒素,就如同决堤江水,几乎是顷刻间涌向四肢百骸。
陆盛景:“……!!!”
是她?!
从年少起就出现在他梦里的狐狸精!
这世上竟然真有此人!
老天这是把人送到他手上了!
猛然,气血攻心,陆盛景再无半点多余精力,双眼阖上,再也睁不开,意识却保持着清晰。
一月努力,几息之间功亏于溃……
陆盛景:“……”冲喜娘子?注定了是来克死他的吧?!
待他恢复,一定杀了她!以了结数年诡异的.春.梦!
这厢,沈姝宁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房内没有旁人,饶是如此,她也诚惶诚恐,蹑手蹑脚往喜床边走去。
还未靠近床榻,她就看见床上躺着的男子。
如今的陆盛景容貌俊挺,不像七年之后那般强势霸道,他现在介于成年男子与少年之间,但五官长得分外立挺。肤色白皙,唇瓣苍白,如此就衬得眉眼甚是深邃。
沈姝宁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声音在安静如厮的婚房内,依稀可以听见。
更别提五感极为敏锐的陆盛景:“……”
即便没有睁眼,他也能想象得出来,此时此刻,这该死的狐媚子是用怎样的眼神看着他!
岂有此理!
陆盛景内心如翻腾的浪涛,恨不能下一刻就毁灭一切。
他方才看见沈姝宁的面容,困扰了他多年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一个没忍住,苦熬一月的成果消失殆尽。
此刻,肺腑剧痛。
陆盛景俊美无俦的脸上溢出薄汗,身子骨如同被架在火上烘烤,如剑穿心。
奈何,他半点无法动弹。
沈姝宁挨近了一些,她瞧见了陆盛景被薄汗浸湿的鬓角,又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可真烫。
看来当真病的不轻。
被碰触到了额头的陆盛景,鼻端嗅到了淡淡幽香,不像是任何一种花香,而是女子身上自带的香气
他的灵魂暴跳如雷。
她碰他了?!
就如此按捺不住?!
他眼下昏睡不醒,她都不肯放过?!
回忆这些年的种种梦境,陆盛景已忍无可忍。几乎笃定他的冲喜新娘子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
沈姝宁站起身,在婚房内环视一周,屋内虽是没有婢女,但一应用度皆很齐全。她取了铜盆装了些清水,很快折返床榻,又见陆盛景身上还穿着繁重的新郎官的吉袍,她动了动嘴,犹豫了片刻,嗓音低低怯怯:“夫、夫君……”
这可是日后的暴君啊。
她已经嫁给了他,当然要喊夫君。
虽然实在难以喊出口,但为了日后保命,沈姝宁打算从现在开始养成良好地习惯。
“夫君”二字仿佛是天大的刺激,激得陆盛景一个气血不稳,猛然间咳出一口鲜血。
然,身子骨还是不能动弹。
沈姝宁大惊。
见陆盛景再无反应,她慌神了。顿了顿,鼓足勇气伸手去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发现对方还有气息,沈姝宁悬着的心才稳了下来,脱口而出:“还有气呢。”
沈姝宁不想让陆盛景死,她心想,陆盛景上辈子能彻底康复,这一世也可以。
这样宽慰着自己,沈姝宁也没有闲着,她先给陆盛景擦拭了脸,随即就准备开始给他.脱.衣裳。
他正当出汗,穿得这样厚实自然是不行的。
陆盛景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即便不利于行,是个残废,但身段看上去甚是颀长,头和脚恰好就占据了千工大床的首尾。
沈姝宁的手放在了陆盛景腰间的玉钩上,许是因为对方是陆盛景,她难免慌张。一双手白玉小手哆嗦个不停。
意识到沈姝宁正在做什么,陆盛景的灵魂已经不能用暴跳如雷来形容了。
她竟然敢……脱.他衣.裳?!
妖.精!
浪.荡!
素来不与女子接触的世子爷,已经找不出其他词来辱骂一个女子。
沈姝宁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陆盛景的一身吉袍褪下,他的身子骨似乎滚烫了起来。
沈姝宁不懂药理,亦不知陆盛景平时都吃些什么药,眼下还是先给他降热要紧。
她以为,陆盛景昏迷期间,也有人给他擦拭,故此并没有想太多。
陆盛景身上只剩下贴身的中衣和亵裤,此时,有股不妙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她若敢继续,待他恢复,定让她付出惨重代价!
陆盛景的内心天人交战,此生从未受此大辱!
到了这一刻,沈姝宁却没有犹豫,她扯开了男人.腰.间.的系带,轻轻一拉,雪色中衣敞开,露出白皙清瘦的身子。
陆盛景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沈姝宁记得分明,七年后的陆盛景浑身结实硬朗,宛若烙铁。和如今倒是有很大的区别。
目光落在男人苍白的面容上,沈姝宁情绪莫名复杂,谁又能想到几年后坐拥天下的帝王,如今这般孱弱昏迷。
此时,沈姝宁又发现,陆盛景也不知又怎么了,白皙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这抹红一路漫延,延伸到了脖颈处。
沈姝宁当即打起万分的精神。
都是高热到了什么程度了?
都热红了!
她不再墨迹,立刻拧了棉巾,给陆盛景浑身上下擦拭,不敢有半分遗落之处。
陆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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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盛景: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姝宁:我只想保命,你信么?
陆盛景:小骗子!
沈姝宁:→_→夫君脑洞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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