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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史心思一转,既然琅琊王出面,那就好办,也方便回去交待,又暗自盘算。
这婚事,还真别让他成了,若让这小丫头,成为汝南王妃,那自个儿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
至于这裴明,现在可有可无,既然抓不住对方把柄,留下也没用处,还不如……
当即转过身,冲这厮喝道:
“汝若无证据,今儿就办一个,攀诬朝廷官员,还有奸细的重罪,二罪合一,判处枭首示众。”
吓得裴明浑身发软,腿脚都不利索,即使被点了穴,依然有些发抖,嘶声叫道:
“大人,只要将这胡人拿下,搜身便可知晓,定有胡人印记。”
李长史已经想通其中关节,不欲开罪杜太守,扭头看向王导,微微一点头,面露询问神色。
王导和颜悦色,又看向杜太守道:
“此乃江陵防务,杜大人治所之事,一切听凭处置,吾远道而来,岂敢轻言妄议。”
话中之意,自是看重杜太守,不愿多生枝节,相形之下,倒显得李长史咄咄逼人。
李长史感觉有异,细品之下,猛然省悟过来。
如今大晋衰微,长江以北,大半江山沦陷,连皇帝都被胡人掳走,中原大批氏族南迁。
江南几位王爷,皆布局造势,其中琅琊王风头最劲,被拥立为盟主,压倒其余诸王,意图早已不言自明。
这王导,正是其账下头号谋士,其族兄王敦,则率兵向西扩张,一文一武,早已声名远播。
此次跟随自己前后脚,先后来到江陵,其实并非为求亲,而是另有深意,打算破坏这门亲事,意图收买人心。
汝南王居于荆州,与刺史过从甚密,杜太守乃刺史部将,其中关系密切。
王导来江陵的目的,剑指的方向,分化的企图……已不言自明。
一一印证之下,李长史头上冒汗,掌心湿濡,暗道王爷还贪念美色,人家已算计到头上。
除非不想一争,否则的话,还得早做打算,挽回这个颓势。
眼下当务之急,自是收买人心,刚被姓裴的耽误,得罪杜太守,此番定要弥补回来。
虽说杜太守不愿悔婚,将女儿改配汝南王,但仍在荆州账下,只要多加拉拢,想必不会反水。
故眼前这三人,不管是否为胡人奸细,只能低调处理,而这裴明,哼……
想到此处,他已有决断,眼中寒光一闪,杀意顿生,态度转变道:
“王大人高见,此乃太守管辖之事,李某越俎代庖,惭愧得紧。
此人挑拨离间,李某误听其言,差点铸成大错,自当杀了这厮,给杜大人一个交代。”
说罢,转身拔出手下长剑,便想杀掉裴明,吓得这货连连求饶,可惜被点中穴,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却听王导说道:
“且慢,如今胡人石勒,正屯兵葛陂,营造战船,意图攻打寿春,我家王爷正思对策。
此人乃胡人奸细,对江北部署应有了解,本官打算,向杜大人讨要,不知意下如何?”
杜太守一听,感觉再好不过,未做思考,便一口答应下来。
裴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吓得肝胆欲裂,没想到这些官员,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想着利用,后一刻便痛下杀手。
苦于穴道被点,既不能逃,又不能反击,只能眼巴巴见士兵,将自己缚住,拽出屋外。
李长史不敢久留,要把此间事,尽快报与汝南王知晓,随即告辞离去。
杜太守招呼赵翎三人,回原位坐下,杜娉也坐在身旁,一起陪王导宴饮。
王导有意无意,询问洪骨虎近况,最后谈及胡汉现状,面向他问道:
“三位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对天下大势,有何见地?”
洪骨虎淡淡一笑,答道:
“聂某一介莽夫,只知道打打杀杀,对这家国之事,并无太多关注。”
桃天阳在长安数月,感受颇深道:
“中原饱经战乱,民生凋敝,近年来征战,多用胡兵,又裁撤州府兵,此消彼长,动乱自是迟早之事。”
赵翎点点头,补充道:
“不错,还有这些年来,胡人内迁过多,中原百姓无论贵贱,又歧视胡人,造成矛盾激增,已埋下战乱隐患。
战祸初起,大晋上下异心,内部纷争不断,不能拧成一股绳,自然难以抵御强敌入侵。”
王导长叹一声,露出真实意图,再次劝道:
“既然赵公子认为,大晋上下,没能拧成一股绳,现正好有机会,共同抗拒胡人,为何不一道携手?”
赵翎摇摇头,借口道:
“王大人,娉儿有眼疾,在下正欲遍寻天下,找到良药医治,对此事恐怕有心无力。”
不管对方如何说,他都不以为然,只相信自己,对晋国王公不报任何期望。
王导见他油盐不进,只得作罢,起身告辞离去。
杜太守送客返回,笑吟吟冲家丁说道:“快快去后院,请亲家出来一叙。”
原来就在刚才,赵德夫妻已到太守府,只因此处人多嘈杂,被引到后院,由太守夫人作陪,此时方请出相见。
不一会儿,赵德来到客厅,赵翎连忙上前拜见,引荐两位兄长。
听闻儿子旧病痊愈,又与太守之女定亲,赵德十分高兴,详细询问,数月来的经历。
见到他结义大哥,竟是一个胡人,不禁有些不快,但很快掩饰过去。
这一日,太守府内欢声笑语,亲家见面拟定婚期,在赵翎要求下,最终选定,六月十五日成婚。
接下来赵翎返家,与家人见面,又是一家其乐融融,感受团聚的欢乐。
不过不到三日,洪骨虎便欲动身,毕竟在此越久,越是发觉有异,似乎有人监视。
更关键的是,石勒那方不断遣人催促,被当成细作抓捕,便担心露出马脚,让杜太守与赵家为难。
桃天阳也想去紫竹林,拜见师父,看看师兄弟。
赵翎挽留不住,便先送洪骨虎离去,约定半年后,在具茨山再见。
随后与杜娉商议,与桃天阳一道,前往洞庭湖紫竹林,好让师父放心。 乱世逍遥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