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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悦,我带你走。”
当这句话在耳边响起,安悦不由看向他。
是啊,她的丈夫不要她,皇宫也在仇人祝北辰的掌控之下,她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否则,怎会绝望到想死呢。
拓跋承旭抱起她。“去越国,安悦,你将在草原上驰骋,从此无忧无虑。”
“我跟你走。”安悦的人生似乎已没有选择。
骑上马,他们往东直门飞驰而去,奔向未来以为会快乐的生活。
皇宫已被完全掌控,腾出手来,祝北辰下令援驰张钊,在宫门前苦苦支撑的张钊等来了胜利的消息,然而这一消息,也让杜峰和冯玉失去了斗志,他们效忠的主人都死了,他们还拼死作战有何意义,遂率领士兵投降,祝北辰逼宫谋反之事成功宣告落幕。
刘定宇带着财物觐见祝北辰,祝北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而,他此时关心的还不只是这些财物,毕竟,安悦事关自己以后的皇权稳固。“定宇,你没将安悦带进宫?”
“没有。”刘定宇有些诧异,他忽然提起要让安悦入宫,难道,他容不下安悦?“殿下,作何让她进宫?”
“我不是派人去通知你,让你立即写下和离书并将安悦带进宫来吗?”祝北辰见他疑惑的神情。“你没看到我派去的人?”
“或许是途中错过了。”此时,刘定宇担心起安悦的处境。“殿下,您此时找安悦有什么事吗?”
祝北辰将蜀国的婚书递给他,吩咐郭达。“去刘府将安悦公主接进宫来。”
郭达领命离开,刘定宇看完婚书后才明白他的用意。“殿下要将安悦嫁给蜀国国君?”
“不如此我如何能够稳定朝局。”祝北辰如是说道,他眼中有一分愧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要难为你了,安悦腹中的孩子,不能留。”
如让她继续留在燕国,她将活在世人鄙夷的眼光中,祝北辰也不会放心她,倒是远离燕国,嫁往蜀国为后对她来说是一件幸事,至少祝北辰不会对她下手,她依然还会有着尊贵的身份,想到这里,刘定宇欣慰的觉得,上天给这个无辜的女人打开了一扇门。“殿下,安悦已经小产了。”
祝北辰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这时候,他派去给刘定宇传消息的人回来了,并回禀道:“殿下,臣赶到刘府时侍郎大人已经入宫,臣只好私自做主,想将公主带回宫中,可臣在刘府搜遍了也没见到公主的身影,只在公主房中找到这个。”
说完,将一纸帛书呈于祝北辰身前。
安悦离开了刘府!心急之下祝北辰接过帛书,只看了一眼就递给了刘定宇,此时,京都已经控制下来,他也可着手安排了,眼前有两件要事急需处理,一是找到安悦,二是追捕拓跋承旭,然而,要找到这两个人就必须将其困在京都之内,于是他下令道:“速令张钊封锁京都所有城门,防止越国质子逃离,同时,加派人手寻找公主下落,告诉张钊,公主将会是蜀国皇后,要务必保证公主安全。”
“是。”兵士领命。
刘定宇想要的东西如今就在他的手中,这便是安悦离开前写下的和离书,最后一句写着‘立书为凭,一别两宽,此生不复相见。’
他一早就决定要同安悦划清界线,所以,明知安悦心系自己,自己仍旧不同她有感情纠葛,如此,自己才可毫无负担,或者是内疚,然而,他却觉得手中的和离书像有千斤重一般,要拿得动它,仿佛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力气。
此生不复相见,原来,安悦爱自己可以爱到放弃公主的尊崇,一旦不爱,便可以如此决绝,以后,自己就真的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了,刘定宇不知是高兴,还是落寞的露出了一个淡淡浅笑。
虽有安悦的嫁妆,但谁会不想要更多的钱财,何况祝北辰的皇位是靠谋逆所得,需要大量的钱财让更多的人给自己卖命,才能稳固帝位实现心中抱负,他信任刘定宇,于是,将这件事交给了他。“定宇,我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处理,盘点皇宫私库就交给你了。”
大事初成,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刘定宇打起精神,为将来的燕国做着筹备。
皇家园林里,拓跋承旭在皎白月光下的林间穿梭,快离开园林时,他拉响了手中的鸣镝。
一簇火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闪耀出明亮的光芒。
刘府花园里的慕容愉看到了那簇亮光,一直紧张的心依旧忐忑,她双手合十望着那簇光亮。“殿下,愿你平安回到越国。”
就在刚才不久,有官兵在刘府里搜索安悦公主,慕容愉就知道安悦已经离开了刘府,心知安悦的身心受了极大的伤害很有可能做出一些傻事,可没有办法,自己更关心的始终是拓跋承旭,所以,当自己看到信号后心中的愿望已经得偿,至于安悦,拓跋承旭曾嘱托自己要照顾好她,是以,自己也会尽量找到安悦并完成嘱托,可是,一个心已经死了的安悦,自己如何能够救她?却也不能不遵守拓跋承旭的嘱托。
于是,慕容愉开始在刘府上下到处寻找安悦,但刘府有家丁把守,她又没有安悦的身份自然不能出去,便只能在刘府里着急。
城外,看到信号后的越国兵士立马集结在东直门,此时,东直门的士兵被张钊全部调用去对付杜峰和冯玉,虽然已经成功将两人制服,但还没来得及赶回城门值守,就接到了祝北辰的命令,让他分兵驻守京都四道城门,抓捕潜逃的越国质子,同时还要搜寻失踪的公主,不得不说,今晚确是多事之秋。
张钊清楚知道越国质子的逃离有多重要,关乎着两国安宁,还有公主之事,比这越国质子说来还要重要几分,虽不知公主已经与兵部侍郎刘定宇成婚为何还会成为蜀国皇后的原因,但能肯定的是,燕国和越国已然成仇,如果与蜀国不能友好相交,那燕国将会陷入孤境,恐将腹背受敌。
张钊立即分派士兵,前往京都四城门镇守,准备拦截潜逃的拓跋承旭,还分出不少兵力,在京都四处寻找安悦公主的下落,他相信,拓跋承旭孤身一人,要逃出京都实在难于登天,况且,自己纵然带走了全部兵力阻截杜峰和冯玉,却依然留守了几十个士兵把守城门。
他没想到的是,此刻,越国派来接应拓跋承旭的人已经攻入了东直门,正大开着城门,等待着拓跋承旭的到来。
拓跋承旭一手策马,一手将安悦护在怀中,谢全在他身前,为他解决了两个看守皇家园林的侍卫,他们终于出了园林,来到了京都的街道上。
京都看上去灯火辉煌,却因今夜祝北辰谋反,大量的士兵在街道上涌现交战,此时,本该热闹非凡的大街安静异常,百姓全都躲回了自己的家中,是以,拓跋承旭和谢全在大街上骑马飞奔,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却也不得不说,他为他的这次出逃,选择了最好的时间,最好的地点,连东直门几乎都是无人驻守的状态。
很快,张钊带领士兵赶往东直门发现了他们,立即跟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远处,正在城门准备接应拓跋承旭的越国兵士也看见了他们的储君,不由分说,连忙跑了过来,想护着拓跋承旭尽快离开,两队人瞬间交战在一起。
拓跋承旭要护着安悦,被大队的人马挤在中间变得有些畏首畏尾,若不是谢全在旁拼死保护,想必他已经被张钊的士兵重伤。
安悦知道自己现在成了拓跋承旭的拖累,更知道他要逃回越国,可燕国已在祝北辰的掌控之下,自己这个燕国公主名存实亡,反倒让他逃走,或许他会成为祝北辰的噩梦,也可成全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承旭,把我放下去,你自己走吧。”
“我说过,我带你走,就一定会做到。”拓跋承旭不敢叫她的名字,怕燕国士兵发现她的身份。
可她毕竟曾是燕国最受宠的公主,即便普通人无法目睹她的真容,像张钊这样的京都守将却是见过的。
眼见自己的士兵方才已经打过一仗,现在又与接应拓跋承旭的人继续战斗,体力必然不济,哪怕自己的兵力是对方的数倍,却也只能成僵持之势。
现在,拓跋承旭不仅不是一个人,还有接应的兵士,和自己预料的大不一样,而且对方的人已经打开了城门,张钊明白,只要拓跋承旭突围,就一定能逃出城去,一旦出城,天高海阔,就再难抓住他了。
做为将领,张钊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现在拓跋承旭被困当中,正是时机,只要抓住了他,那么来接应他的人必会投鼠忌器,不但拓跋承旭不能逃出城,这些人也得把命留下。
有了决定,张钊快速朝拓跋承旭攻去,当他到达拓跋承旭身边时,他惊讶的发现,安悦公主竟然他怀里,他下意识认为拓跋承旭挟持了公主,这下,反倒让他进退两难,公主是万万不能伤到的,为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只好大声说道:“拓跋承旭殿下,你将公主留下,你离开京都的事情好商量。”
不承想还是有人认出了安悦,拓跋承旭有了少有的不知所措,未有言答,只想平安的将安悦带走。
可是,来接应他的人并不知道拓跋承旭的想法,也认为是他挟持了安悦公主以便逃脱,一名将领便开口说道:“要保证你们公主的安全,就必须让我们平安离开京都!”
一时间增长了越国兵士的士气,战斗力强了不少,但他们也清楚,如果不尽快脱困,一旦燕国的援军到达,他们便走不了了。
他们一边打一边退,离城门越近,离开的机会就越大。
拓跋承旭一群人离城门越来越近,张钊急得不行,万一跑了越国质子还带走了公主,那怎么了得。
权衡之下,认为留下公主更为重要,因为燕国和越国早已成仇不可调和,而蜀国就不一样了,燕国和蜀国看似联盟坚固,实则,若非实际利益,蜀国又怎会愿意出兵帮燕国?而要维系这脆弱的联盟,和亲是最好的方式。
想到此,张钊大声喊道:“拓跋承旭殿下,留下公主,我放你们离开。”
可拓跋承旭又怎会舍得把安悦留下,她在这燕国已经饱受创伤,而且,祝北辰要留下安悦的目的何在他不敢想象,他的脑中只有四个字,不留后患!
依旧不言,拼命的与燕国士兵战斗,保护着怀中的安悦,在岁月里的摩梭中早已成为他珍宝的安悦。
混战之下,难免不会被刀剑砍伤,一名燕国士兵举着长枪,刺中了拓跋承旭的肩胛。
疼痛中身体不由前倾,拓跋承旭忍着剧痛持刀回挡,并砍断了刺入肩胛的长枪。
安悦见他受伤,虽然很想逃离这个自己不想多待片刻的地方,却也清楚,如果不是他为了护着自己,或许早就突围离开了。
安悦的想法跟拓跋承旭一样,此时追兵明言留下自己定是祝北辰下令,他已杀了自己的母后和兄长又怎么会放过自己?可唯一的朋友为了自己已经负伤,这也是他唯一逃出燕国的机会,不能再连累他了,只要他能逃离燕国,就一定会为自己报仇。“承旭,放我下去,不然你走不了的。”
肩胛上的疼痛令拓跋承旭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说道:“安悦,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的。”
两方所有的人都以为拓跋承旭挟持了安悦,只有谢全知道拓跋承旭的心思,眼见着他受伤而僵局依旧持续着,如此下去援军很快就要来了,他们必然不能离开。
终于,谢全忍不住说道:“殿下,将安悦公主留下吧。”
挡开士兵砍来的一刀,拓跋承旭冷冷的看了一眼谢全,表现出他誓带安悦离开的决心。
他的目光落在安悦眼中,深知他绝对不会为了安全逃离就将自己留下,自己本就没有活着的心思,是他再一次给了自己希望,如今,等待自己的不过是自己原本想要的结果而已。
时间在流逝,不能在耽搁了,否则,他将会因为自己被永远留在燕国,成全了祝北辰的野心,她突然对拓跋承旭说道:“你知道燕鱼湖传说里最后那条鱼儿怎么了吗?”
这是安悦曾对自己讲过的一个传说,却没有讲完,后来,自己知道,最后那条鱼死了,是啊,鱼离开了水不就是死么?
瞬间,拓跋承旭意识到安悦想做什么了,她要舍弃自己的性命保全自己,只听她大吼一声。“拓跋承旭,放开我!”
拓跋承旭还没从安悦隐晦的暗示中清醒就被她的吼声怔住,同时又有燕国兵士向拓跋承旭持刀砍来,拓跋承旭抱着安悦的手有了空档,安悦便趁机挣脱下马,张钊见状立马上前,将安悦拉上了自己的马。
所有人因这一刻的变故愣住,燕国士兵觉得已经救回了公主,以守将的话来说公主留下就可放他们走,算是大功告成,也就无心再战,而越国的兵士则以为人质被劫走便少了筹码,于是纷纷靠近拓跋承旭,想护着他尽快离开京都。
在马上的拓跋承旭被兵士们护着后退,他回眼望向安悦,眼眶殷红,在燕国为质多年,不管受了多少屈辱他都不曾哭过,却在此时忍不住流泪,他心中暗道:“安悦,你为何要担心连累我呢,我说过,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安悦也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暗自说道:“承旭,这是我作为朋友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追兵不想打,逃的人自然跑得比较快,不多时,拓跋承旭就被越国的兵士护送出了城门,此时,他清楚的知道不能再回头也无法再将安悦带走,所以,在跨出城门的最后一霎,拓跋承旭用尽了毕生力气大吼道:“告诉祝北辰,安悦若有任何闪失,我必举国来犯!”
这一声震彻夜空,威慑的话竟然是为了保护敌国的公主,燕国的士兵们有些错愕,张钊也是惊讶不已,那么先前他带着安悦公主,也就不是挟持咯?
想不明其中原由,拓跋承旭逃离已是事实,好在找到了公主,也就能交差了,至少可以功过相抵。
拓跋承旭的余音还未散去,安悦也为他说的这句话感到震惊,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本以为没有人会真心对自己了,却没想还有拓跋承旭,这个在他艰难处境中自己给予过微薄相助的人,他铭记自己的恩情并付出行动,那么也就无憾了,谢谢你拓跋承旭,再见了。
安悦,你可知,在我卑微黑暗的质子生活中,你是我能看见的唯一光亮,飞马疾驰,拓跋承旭紧咬牙关,没能带走安悦,或许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孤裳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