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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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风吹来,湖边水波流转,碧叶如扁舟摇曳在湖面,荷香飘然而至,荷花肆意绽放,美不胜收。
顾锦瑟一瞬不瞬地看着湖心,她能感受到来自身侧的视线,到现在两人未言一句,裴铭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过,这让顾锦瑟浑身不舒服。
顾锦瑟十分不想见到裴铭,这个人,她见一次,心中就恶心一次,思及裴铭牢牢锁在她身上的视线,顾锦瑟不想久留,率先打破沉默。
“王爷有话何不直说,天色不早了,锦瑟还要赶着出宫。”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隔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裴铭眸色一暗,却也没再靠近一步,“锦瑟,你就不能和和气气地与我说话?”
“王爷何出此言,锦瑟,不正在和和气气地与王爷说话么?”顾锦瑟仍是凭栏远望,一分正眼都没给身边的裴铭,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裴铭无声一叹,不去想顾锦瑟对他视而不见,他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过身来,同顾锦瑟般凭栏望着湖面,问:“你当真要嫁给皇兄?”
顾锦瑟目不转睛地看着湖心景色,勾唇一笑,“锦瑟在皇上面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王爷当时就在身边,最该清楚才是。”
想起在长亭内顾锦瑟毅然决然的模样,裴铭一时间五味杂陈,一腔难以言喻的屈辱涌上心头,他好容易得了机会在众人面前坦言心悦于她,可得到的回应却是她口口声声,心悦另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他的皇兄。思及此,裴铭眸色一敛,素来温润如玉的他语气中竟微微不善道:“这京城之中,对皇兄的传闻如何,你我二人俱是清楚,嫁给皇兄,你还会觉得自己有好下场?”
顾锦瑟睨了他一眼,心里止不住的嘲讽,表情未变道:“离王品性如何,锦瑟心中有数,传闻终究是传闻,在锦瑟的心里,离王暗室不欺,表里如一,比起某些貌是情非之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裴铭下意识地一怵,眼神闪了闪,转身看向顾锦瑟,“你,什么意思?”
顾锦瑟神态自若,淡淡道:“睿王心思细腻,锦瑟愚笨,不过随口一说而已。若是睿王觉得锦瑟在指名道姓地说谁,王爷大可指出来,好让锦瑟改正一二。”
裴铭一噎,沉吟几许,稳了情绪,复道:“此事父皇未必同意,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锦瑟轻笑,如墨的青丝随风而起,一双明眸里看不出情绪,她凝着湖面,不紧不慢道:“不劳烦王爷费心,此事成否败否,锦瑟都不会后悔向皇上表明此事。更何况,锦瑟此生,非离王不嫁。”
裴铭紧追不舍,忍不住转头看向顾锦瑟:“若是父皇不允,你欲如何?”
顾锦瑟淡然一笑,忽而转头看过来,与裴铭一双眼睛对视。一瞬之间,裴铭好似醍醐灌顶般明白了顾锦瑟意欲何为,墨色眼眸忽而沾染了怒意,他情绪间带着激动道:“你!你可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若此事被父皇知晓,你……”
裴铭一身玄色锦袍,身形欣长负手立于湖边,一双墨眸落向身侧淡丽精致的美人,怒火渐起。他实在没想到,顾锦瑟对裴泽竟十分上心,他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想到,顾锦瑟为了嫁给裴泽,竟然意愿做出难登大雅之堂的事。
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醋意,裴铭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锦瑟,咬唇切齿。
顾锦瑟打断他,很快又将视线看向湖面,正色道:“不敢,锦瑟今日所言,只有王爷和锦瑟二人知晓,若陛下真因此动怒,那也绝不是锦瑟透露此事,自己害了自己。”
裴铭蹙眉,“你在怀疑我?”
“王爷言重了,王爷俊雅之臣,锦瑟怎敢怀疑王爷的高风亮节。”
一句话不咸不淡,可在裴铭听来却是异常刺耳,顾锦瑟到现在都没转过身来,只偶尔一个眼神落过来,又很快转回去,一分都不愿多留。
裴铭双眼中已有火苗窜起,他面上浮现一丝戾色,一张俊朗如玉的脸上难看至极,“顾锦瑟,你会后悔的!”
顾锦瑟哂笑:“王爷真是说笑了,锦瑟后不后悔,与王爷有何干系?”
裴铭眸中顿时燃起熊熊火焰,他今日心情起起浮浮,全都是来自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裴铭究竟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残废,顾锦瑟宁愿嫁给他,都不想再和自己有半分瓜葛?!
裴铭如何心甘,又如何情愿?
顾锦瑟毫不顾忌他的心情,从拒婚那日到现在,她从未给过他好脸色,何况今日!裴铭怒不可遏,顿时气血上涌,双目赤红,几近是咬牙切齿说着:“顾锦瑟!皇兄不过是个残废,你嫁给他,何谈幸福?你真的能忍受一辈子,和一个残废了却此生?”
闻言,顾锦瑟心中往事重现,眉心不由得蹙起。裴铭有何脸面问她,前世,给了她幸福的希望,又给她绝望的人,不正是裴铭吗?
而他,此时此刻,竟然恬不知耻的对她说:何谈幸福。
顾锦瑟蓦地转身,面对面凝着裴铭,不顾他一张俊朗清逸的脸上正双目赤红,薄唇轻颤,顾锦瑟心中想说的话千千万万,可到了嘴边,只有一句:“难道嫁给你,我就会幸福吗?”
裴铭一怔,身上的怒意竟一瞬之间全消,他愣着看向顾锦瑟,一双明眸清亮透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得裴铭如鲠在喉,一时语塞。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娶顾锦瑟,不过是为了私心,可若说顾锦瑟是否会幸福,裴铭没有想过。他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如今顾锦瑟一句反问,竟是让他无言以对。
裴铭久久未语,顾锦瑟了然于心,裴铭愈是沉默,顾锦瑟愈是庆幸,甚至觉得可笑。话已至此,她觉得和裴铭没什么可说的了,不再多言,转身就要离去。
裴铭终是缓过神来,他凝着顾锦瑟离去的身影,见她心意已决,他明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可还是,还是想再倾力一试。
“你既不愿意嫁给我,当初,又何故说喜欢我?顾锦瑟,狠心的,难道不是你么?”
顾锦瑟定住脚步,情绪一瞬之间起伏不定,她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心中一阵疯狂嗤笑,裴铭讲道理不通,竟开始和她谈感情了。
顾锦瑟忍不住想,她是有多大的诱惑力,才能让裴铭三番五次低声下气地,这样说话。
若是以前,裴铭会吗?顾锦瑟自嘲一笑,很快地自我否定了。以前,她喜欢裴铭都还来不及,放下身段的,一直都是她而已。
从嚣张跋扈的顾家大小姐,到沉稳内敛的睿王妃,再到小心翼翼的太子妃。
过去五年的时间,她看上去,地位愈发尊贵,可活得,却是越来越不如从前,出阁前的脾气都被消磨殆尽,终日小心翼翼,看裴铭和徐晚儿眼色过活。她堂堂定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东宫太子妃,被枕边人设计,一杯毒酒赐死,而死后竟是随便被人扔在了乱葬岗,不得善终。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此刻,正在她眼前,同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裴铭。
过去满含期待地嫁给裴铭,成为睿王妃,可不过一月光景,他就纳了侧妃。顾锦瑟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琴瑟和谐,举案齐眉,明明她顾锦瑟才是正妃,活得还不如一个侧室。
定国公府鞍前马后,倾力相助裴铭坐上东宫之位,顾锦瑟自然而然成了太子妃。在王府的三年,裴铭宠爱徐晚儿,冷淡她,当顾锦瑟知道自己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的时候,心中竟是忍不住的狂喜,天真地以为,裴铭的心中,还是有她的。
顾锦瑟再一次满含期待,等待成为太子妃后,与裴铭琴瑟和谐,可等来的却是定国公府涉嫌谋反,举府锒铛入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事实告诉顾锦瑟一切都是痴心妄想,裴铭没动顾锦瑟的太子妃之位,不过是为了打消定国公府的疑虑,好暗中下手,将定国公府一举歼灭。
知道真相的那个夜晚,顾锦瑟喝了裴铭亲赐的毒酒,他残忍地说出所有的真相,残忍地让她亲眼看着顾锦元死在她的面前。
甚至,连一丝埋葬的意愿都无,就这么任人将她和锦元的尸体扔进了乱葬岗,自生自灭。
前世的痛和恨,若是真的能这么轻易忘记,顾锦瑟如今,怕早就是行尸走肉了吧。
顾锦瑟忽地笑了,很轻很轻地一声笑,几乎听不见。
裴铭近在咫尺,捕捉到这一声轻笑,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中的怒火早就消散了一地,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锦瑟,一张清丽的五官,除却唇边扬起浅浅的弧度外,如一潭死水,不见一丝波澜。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曾经喜欢过你。”顾锦瑟对上裴铭的眼睛,杏眸中看不见一丝温意,“好在,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嫁给白月光的哥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