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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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满月酒的时候,顾易还只是世子,尚未婚配,大家心照不宣没把他算进去,谁能想到,最先生出女儿的,竟是最晚成婚的顾易。可想而知当时知情的王公贵族有多眼红,王石和顾易两家世交,每次看见顾锦瑟,都酸得不行。
梁光三十年,先帝驾崩,当今圣上即位,对裴泽和顾锦瑟的婚事尤为满意,虽未明说,但知道先帝圣谕的王公贵族都知道,大皇子裴泽和定国公家的大小姐,是结了亲的。
可后来,梁元二年,玄清门宫变,最受宠爱的平阳王裴泽跌落神坛,众人感叹之余,首先想到的,便是顾锦瑟与裴泽的婚事。裴泽双腿落残,失去了储君之位,终日把自己关在王府中不出门。皇上知道裴泽继位无望,便再未提及此事。
当年有多眼红,如今就有多唏嘘。
王石犹记得自己还安慰过顾易,世事无常,顺势而为吧,顾易不置可否,二人饮到天亮。翌日,宫里传出了消息,定国公的大小姐和天家的一位皇子有婚约,并未说是哪位皇子。
那一日的清晨,王石记忆深刻,他宿醉在江边吹冷风醒酒,人来人往传出这个消息时,他立刻醒酒了。
王石是两朝元老,官场沉浮多年,天家的意思如何,他心里明明白白的。颖皇后薨逝,顾易的胞妹顾榕成了皇后,不论是天家还是定国公府,都想要亲上加亲。
遍观宫中,与顾锦瑟年纪相仿的,唯有睿王裴铭。
皇上未置一词,太后睁一眼闭一只眼,顾皇后和定国公府也就默认此事。
皇上不能下旨赐婚,不然就是违背先帝旨意,但只要顾锦瑟和裴铭成了婚,名正言顺,皇上就能对外声称是两人情深意重,两情相悦,不忍拆散一对意中人。先帝有旨是不假,圣上于理不合,于情,他却赢得了人心。
顺势而为,无论是天家还是定国公府,都能解决后顾之忧,这其中,唯一的牺牲品,就是离王裴泽。
可如今,定国公顾易虽未明说,王石与他相交多年,却能隐隐感到,顾锦瑟与睿王,没什么希望了。
王石明白定国公府隐而不发的原因:若顾锦瑟不能和睿王成婚,宫里再没有别的适龄的皇子,唯有离王,先帝赐婚,比睿王更为名正言顺。
可叹的是,定国公府就是不愿与离王结亲,才看中了睿王,没想到,绕来绕去饶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原点。
顾锦瑟从小常来镇国公府,王石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他和林夫人多年没有女儿,心里也是把她当做半个女儿来疼爱。可归根结底,这是定国公府的家事,这婚事一开始就没落到王石身上,他何必纠结于此,于是,王石沉吟了片刻,才道:“圣心难测,这些年皇上对离王不管不问,这婚事成不成,全看天意,夫人莫要过于担忧了。”
林夫人闻言,不冷不淡地“嗯”了声,自己的丈夫做事前总以家族利益为先,不像林夫人重感情。
她和顾锦瑟的生母小林氏是闺中密友,林夫人出身一般,是商户之女,小林氏却是正经地高门世家的千金小姐,扬州林家是当地有名的世家大族,小林氏从小与定国公世子顾易定了亲。
按照理说,林夫人的出身,与镇国公府是无缘的,她远在扬州,本应和王石见面的机会都不曾有。
梁光十五年,扬州水患,流寇肆意,朝廷派人来扬州止水剿寇,其中便有镇国公王石和定国公世子顾易。
林夫人因着与小林氏相交,在林府第一次见到了王石,彼时王石风华正茂,举手投足间隐隐流出的成熟气息,她对王石是一见钟情。
可王石是镇国公,林夫人不过商户之女,两人之间的天差万别,可想而知。
小林氏知道林夫人的心思,彼时王石元妻病逝,尚无子嗣,公府缺一位继夫人;小林氏从中斡旋,说服林府收了林夫人为义女,加之王石对林夫人有意,就这样,次年,林夫人风风光光从扬州远嫁京城,成了镇国公府的继夫人。
林夫人嫁与心上人,婚后一直到现在,与王石蜜里调油,生了五个儿子,幸福顺遂。可小林氏却没这么幸运了,先是出阁前林父去世,小林氏守孝三年,她已至及笄,再守孝三年,可想而知,京城中有不少世族蠢蠢欲动,想上定国公府求亲,可这些都一一被顾易退了回去,可不过一年,定国公因病去世,顾易又是守孝三年,两个人硬是拖了四五年才修得正果。
可这份得之不易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小林氏生顾锦元难产去世,姐弟俩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林夫人感叹世事无常,若非小林氏,她不会有今日,如今小林氏却先她而去,她为着恩情,自当报答一二。是以,这些年来,林夫人几乎是以半个母亲的身份来照顾顾锦瑟姐弟,当初为着恩情,如今早已在林夫人心中融为亲情。
在林夫人心中,顾锦瑟就是与她亲生女儿无异,若是当年的离王,顾锦瑟嫁给他,郎才女貌,可如今,离王连常人都不是,他是个残废,今后的大半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偏得,他性情残暴,隔壁的这几年的动静,她多少听闻。若顾锦瑟嫁了过去,不得被离王摧残成什么样子!
思及此,林夫人复看向王石,见他神色平静,面无忧心之虑,林夫人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心中一声长长的叹息,她知道王石一切为镇国公府考量,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温言道:“老爷,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王石知道林夫人的心思,希望他能出一份力,可他虽是镇国公,在朝中有声望,但这声望,远不及顾皇后。
并非没有办法,只是王石,他不想惹是生非罢了,他年近五十,儿孙满堂,实在不想为外人之事,惹出无生事端。
*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偌大的定国公府次第点燃了灯,长安院传来了饭菜的飘香,晚膳时分,下人们次序上菜,手脚麻利,无人敢多停留半分。
饭桌上,出奇的安静,上座的顾老夫人和顾易沉默不语,看似专心致志地用膳,可两人的面上神色凝重,叫人不寒而栗。
顾易今日难得在府中用晚膳,但这顿饭,吃得却让人不舒服。一向在饭桌上对顾锦元嘘寒问暖的顾老夫人,此刻都面色沉重,不苟言笑。
顾锦元就在顾老夫人旁边坐着,可顾老夫人自顾自,丝毫不顾他。两个小辈极少见到这种状况,低头扒拉饭菜,谁都不敢先开口。
一顿饭的时间,竟是无人说话。顾锦瑟心中隐隐不安,她一顿饭吃得忐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晚膳后,顾锦瑟送顾锦元回房,人刚踏出顾锦元的月清轩,知夏就上前告诉她,顾易要见她。
顾易一连好几日不回府,就算回来亦是心事重重,今日竟在晚膳前就回来,顾锦瑟本应是放心才是,可一想今日饭桌上的异样的沉默,顾锦瑟心中一乱。
顾锦瑟出门前匆匆披了见外衫,夏日的夜晚并不冷,相反,有种解暑的清凉,可顾锦瑟走在夜色中,却觉得冷,越走进书房,顾锦瑟心就跳得越厉害,身体就愈发觉得冷了。
人到了书房门口,顾锦瑟心跳已经快到不能立刻进去,她倚在门口缓和了片刻,才面色平静,不徐不疾地走进书房:“爹爹,你找女儿有事?”
顾易正立于案前,手中拿着一本书,听到顾锦瑟的声音,他放下书,转过身来,指着面前说:“坐吧。”
案前有个茶桌,茶叶、茶具摆置妥当,顾锦瑟心中一咯噔,知道顾易这是有重要的事与她说了。
两人相对坐下,顾锦瑟乖觉地开始烧水泡茶,水这厢还在一边烧着,需得片刻,顾易正襟危坐,开门见山:“为父想了想,你若真心对睿王无意,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顾锦瑟猜到如此,但心中大喜,眉眼舒展开来,盈盈缀了笑意,她发自内心地脱口而出:“爹爹,你说的是真的?”
顾易见女儿毫无遮拦的喜悦,他点头:“嗯,睿王虽好,我们定国公府却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当年宫变之后,宫里有意无意透露出要五皇子换大皇子的意思,顾易不置可否,后来,顾易见五皇子不但风华正茂,还是个根深情重之人,这才渐渐有了心思。顾易对小林氏一往情深,思及爱妻,他对同道中人五皇子越看越满意,若是锦瑟嫁给了他,以后定是幸福顺遂的。
可顾锦瑟拒婚不嫁,态度坚决,那日她含泪而语,顾易看了心疼,后又心中生疑,这才一连几日,差了心腹一一查探。
这些年来,顾锦瑟出席的各种宴会、花会、马球会数不胜数,随之而来的,还有五皇子睿王。所有人都以为五皇子是随顾锦瑟而来,饶是顾易,都是这么认为的。
顾易原是抱着希望的,想来是自己多思多虑。可心腹越查,顾易脸色越是凝重,查到最后,顾易面色发冷,竟是听都不想再听。
睿王确实是情深意重之人,却并非是对顾锦瑟。这些席会睿王之所以会去,完全是为着另外一个千金,宰相幺女,徐晚儿。 嫁给白月光的哥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