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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周承安，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倪晴从前并没有觉得林耀波有多可怕，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以前的自己简直大错特错，她根本没有和林耀波斗的资本和能力，她父亲尚且不是林耀波的对手，更何况是自己？
夜幕降临，倪晴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道上，情侣们握着双手恨不得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爱情，橱窗两边当季的最新款成为女人们趋之若鹜的商品，她走到其中一家冰激凌店，要了一大桶冰激凌，却始终没有动弹。
冰激凌开始融化，就像流着眼泪的小熊，倪晴的眼眶忍不住酸涩，她想起圣诞节在酒店第一次见到周承安的场景，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走到了她心里去。
有的人就是可以很轻易地走到别人的心里，她在他面前，步步溃败。
“买了冰激凌却不吃，浪费资源。”
周承安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来，倪晴一个激灵，原本趴在桌上的脸猛地抬起，他正坐在自己对面，面色无异地看着自己。
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呆呆地盯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认识我了？”周承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难得和她开玩笑。
“你怎么在这儿？”
“如果我说路过，你会信吗？”
倪晴诚实地摇摇头，她不认为他们之间会有这种缘分。
“可我真的只是路过，不小心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躲进一家冰激凌店点了整个店内最大桶的冰激凌却一口没吃。”
倪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周承安关于林耀波的事，她审视着周承安，自她认识他以来，他是认真负责的医生，是骄傲又爱惜自己羽毛的精神科专家，这样一个生活里一丝不苟的男人怎么会是林耀波口中那个用自己的专业谋财害命的人呢？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憋着对身体不好。”
倪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喃喃地问道：“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你脸上就差没写十万个为什么了。”
周承安的目光仿佛可以穿越倪晴的心脏，倪晴顿时有一种在他面前，自己就像白纸一样透明的错觉，他是研究人心的，无论如何，她都不是他的对手。
“林耀波刚才……找我了。”
周承安挖了一勺冰激凌往嘴里送，听到倪晴的话，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感觉，他点点头，继续等她的下文。
倪晴终于鼓足勇气，看向周承安：“你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一直被林耀波有意的录下来吗？他手里掌握着许多关于你的证据，哪一天你一个惹他不高兴，他就可以让你玩完。”
“所以？”
倪晴怔怔地望着他，所以？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事情也这么不屑一顾吗？他知道自己从前为林耀波做过的那些事一旦被捅破意味着什么吗？他怎么能这么毫不在乎又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你准备为林耀波做一辈子那种龌龊事吗？”
周承安的眼底像是有一潭死水，终于在倪晴这句话后起了点点涟漪，倪晴的话不轻不重，却深深砸在他的心里，眼前这个女人极力忍着自己的愤怒，像很多人那样对于这种事的不齿和避让，她明明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出口的时候又隐忍克制。
“你都知道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地与她说这件事情？天知道她担心的要死，她觉得自己简直疯了，不为那些被他曾害过的人不值，居然担心若有一天这些事公诸于世，他也会跟着身败名裂。她一定是疯了！
周承安忽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倪晴的眼里全是挥之不去的担忧，他不禁心下一紧，视线像是不经意地扫过橱窗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别想那么多，没什么用，倪晴，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一路无言，等倪晴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车子并不是往市区行驶，她不由转头看了眼周承安，周承安气定神闲地直视前方，一手搁在窗口，一身轻松。
“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家有情调的餐厅，谈谈情说说爱。”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倪晴歪着脑袋认真看着周承安，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随后目光扫过后视镜，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她不禁往后瞧了瞧，有一辆车一直尾随其后，甚为眼熟。
“你早就发现了？”她问周承安。
“这些尾巴既然甩不掉，不如利用起来，你说呢？”
“什么意思？”
“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到了目的地，倪晴才发现这是一处绝佳的看星星的位置，非常适合热恋男女谈情说爱，偌大的空地上开着一家情调十足的咖啡厅，全景式玻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从外观看上去，里面一览无遗。
周承安这种只知道学术研究在很多人看来完全没有一点情调的男人居然也会知道这么浪漫的地方？
“你当年若是把咖啡厅开在这里，没准现在已经是老板娘了。”
倪晴哑口无言，没想到周承安还记着这件事情，她跟随周承安进入咖啡厅，一进去才发现某张桌边竟坐了一个相识之人——莫北韩。
他们像是约好了一般，周承安不动声色地坐到了莫北韩对面的位置，牵引着倪晴在自己身边坐下，莫北韩喝完一口咖啡，抬眼见到他们，没有太多惊讶，倪晴仔细观察着莫北韩的表情，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不难看出，他和周承安并没有事先约好。
“原来周医生还有跟踪人的癖好？”莫北韩不假思索地嘲讽着说道，他对周承安的敌意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对此周承安显然并不介意。
“刚巧而已，见到莫警官也在，顺便来打个招呼。”
莫北韩看了他们一眼，明显不想跟他们沾染太多的关系，正要起身，忽的听见周承安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了，林总这次给了莫警官多少钱让莫警官解决倪晴母亲的事？”
话一出，不仅是莫北韩，连倪晴都惊了一下。
倪晴看向周承安，后者正一脸饶有兴致地盯着莫北韩看，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木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那抹笑，在倪晴看来分明带着某种诡异的气味。
莫北韩原本起身了一半，听了周承安这句话又重新坐了回去，好整以暇地看向周承安，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无形之中的对峙令倪晴觉得心烦意乱，周承安有很多的秘密，那些秘密里有她无法窥探的黑暗，莫北韩也有。
“周医生想说什么不妨开门见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相较于莫北韩，周承安整个人要轻松许多，他招来服务员，询问倪晴想吃些什么，倪晴哪有什么胃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周承安便自己做主，点了咖啡和甜点，而后才将注意力又转回到莫北韩身上。
“莫警官，我知道你向来跟林总走得近，这些年也替林总做过不少事，想必是林总出手慷慨，才让莫警官这么忠心耿耿？”
“周医生，比起你做的那些事，我做得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两人你来我往，谁都不退一步，倪晴纵然并不明白他们究竟有何渊源，但从这些话里也不难听出其中意思。
咖啡上了，周承安将其中一杯往莫北韩那边一推，自己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着他道：“请莫警官喝咖啡，还望日后碰见，高抬贵手。”
这话说得极具讽刺意味，莫北韩冷笑一声，一口将咖啡饮尽，起身走了。
整个画风诡异地让倪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疑惑地盯着周承安，周承安淡笑着问：“我脸上画了什么东西？”
说着，将巧克力甜点推到她手边，说：“你不是最喜欢甜食了吗？还不快吃？这里的甜点可是一绝。”
“你认为现在是吃东西的时候？”
“或者你想做些别的什么？”周承安指了指顶上透明的玻璃天花板，“看看星星如何？这里很难订到位置，尤其是现在这个黄金时段。”
“你怎么会知道莫北韩在这里？”倪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
“只许别人跟踪你，不许我跟踪他？”
倪晴心里一凛，手指下意识地握紧。
“看到外面那辆车了吗？从你下了林耀波车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像尾巴一样跟在你身后，他就想知道你在知道那些事后会有什么反应。莫北韩是他的亲信，不管他对莫北韩的信任到达何种程度，但在这个时候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和莫北韩同坐在一张桌上喝咖啡，他会怎么想？”
倪晴的瞳孔微微一缩，周承安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林耀波是多会猜忌的一个人，即便他再信任莫北韩，至少心里也会对他多几分猜忌和顾虑。
周承安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喝了口咖啡，笑眯眯地说：“咱们也让他不痛快一下。”
倪晴慢慢放松下去，转移了视线，心里思绪万千。
“周承安，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斯德哥尔摩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