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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爷看着王符的尸体，腿软倒在地上，两眼发昏。
王符娘整个人颤抖不已，抱着王符，恐惧和巨大的悲痛将她打翻，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良久，才陡然爆发出哭声，似乎这样王符就能醒过来。
王师爷缓了缓，踉跄着上前去把王符从她手里夺过来，狠狠一巴掌将她打歪在地:“蠢妇！谁让你带儿子回来的！”
王符娘难以置信地捂着迅速肿胀的脸:“王耀宗！你还有脸打我？！是你把符儿关在那种鬼地方，是你害死了符儿！”
“住嘴！！！”
王符娘如今已然听不进任何话，一双发红的小眼睛四处扫寻，最终停在魏君遇和沈言身上，手脚并用着就要挣扎过来:“都是你们害了符儿！你们该死！”
和安和扬见状连忙将她按住。
沈言冷着脸:“我们害的？衙门里那么多人看着本就是在保护王符，你自己犯蠢要带他出来才是害他！”
王符娘嘶吼:“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来救他！”
不可理喻！
魏君遇稳住沈言:“和安是吧？处理下，我们先回去。”
和安迟疑了一瞬，触到沈言身上的大氅，见沈言微微颔首，便领命去了。
今日一切发生得太快，魏君遇脑子里全是那群黑衣人训练有素的来去模样，心思沉沉，刚上马车取了衣物，回头见到的却是沈言驾马匆匆离开的背影。
他这么可怕？
阿漆硬着头皮开口:“将，将军说不麻烦您……”
“混账。”魏君遇轻喃一声，转身上了马车，“愣着作甚？赶快跟上！”
……
沈言底子好，回暖得也快，一桶热水泡下来，早就没了大碍。
扣扣。
“开门。”
魏君遇？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知为何，沈言从那两个字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连忙穿戴好过去开门，便见魏君遇端着一碗味道刺鼻的汤站在门口，眼底是她难以读懂的神色。
她此刻并未束发，半干地披在身后，令她有些……雌雄难辨。
魏君遇敛下眸中惊艳，将托盘往前递了递:“姜汤。”
沈言讪笑:“怎么好意思麻烦您亲自送来……”
魏君遇挑眉:“恩赐。”
“……谢公子赐。”
房中还有刚换下的束胸白布，沈言可谨慎着，只在门口把汤喝了个干净，道:“我，我还要换衣服……”
魏君遇疑惑:“不是刚换好？”
沈言咬咬牙:“我，我得打理下自己，不然怕污了公子的眼……”
魏君遇:“我不介意。”
“咳，我……”
魏君遇眯了眯眼:“沈言，你还有什么理由？我房中炭盆没烧好，你房中暖和。两个大男人，你还怕我对你行不轨之事？”
炭盆没烧好？难不成是小二疏忽了？沈言没多想，见魏君遇坚持，只好侧了下身子让他进来，阿漆还想跟着，被魏君遇无情地留在了门外。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魏君遇总觉得沈言房中比自己的要暖好几倍，明明这里只有一只炭盆……
魏君遇面上神色变换几番，沈言终于忍不住:“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魏君遇眸子微动:“啊，今日王符死了，但是刘慎思等失踪的人还没什么下落，答案不对。”
沈言的注意力成功被转过去，抚着下巴深思，却没见魏君遇正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她身边挪。
嗯，沈言身边好像更暖些。
魏君遇说不准自己怪异的举动，只想随着内心来。
“会不会是我们之前的计算错了？”
魏君遇动作顿住:“不可能。学子中失踪数是恒定的没错，剩下的只有生者数了。”
沈言皱眉:“难不成他还杀了人，但我们没查到？”
魏君遇:“按照他的手法，杀了人必会如之前那般出现在众人眼中，没必要藏着掖着。”
沈言越发迷糊了:“那……”
魏君遇转眼看了眼窗口处泄进来的日光，道:“让人传消息出去，就说凶手没抓住，还会动手。”
“这，这不会引起恐慌么？”
魏君遇声音忽而有些缥缈:“总得给人点发挥的机会……”
见沈言呆呆地看着他，魏君遇心情忽而变得好起来，屈指弹了下她白皙的额头，在她恼怒的骂声中悠哉悠哉地转身走了，还不忘吩咐正事:“你先休息会儿，午后我们去右家走一趟。”
王符死了不办他的案子，去右家作甚？
啧。捂着额角，沈言恨恨地瞪着魏君遇的背影。
手真欠！
……
右家。
沈言和魏君遇在捕头的带领下过去时，正见门口停了一只马车，上面走下一对面色红润，嘴角还带着笑的夫妇来。
捕头介绍道:“这二人便是右宇右仟的父母了，我们这儿的人都羡慕他们呢，有两个学业这么好的儿子。”
那边的右家父母也看见几人了，上前来问道:“几位……是有什么事吗？”
魏君遇淡笑:“我们是阿宇的同窗。”
右母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面上笑容越发大了:“阿宇的同窗啊，那也是仟儿的同窗，来来来，里面坐！”
倒是很热情。
魏君遇四下打量了一番，忽而转开话题:“右仟不在府中？”
右母笑呵呵地端来茶:“他在他姨母家那边呢！哦，是番城。他喜欢去那边玩儿，我们刚去看过他。”
番城也属东源五城之一，只是比这冶州府好了不知多少，环境没那么冷不说，城中也要繁华许多。
前几日还看见右仟呢，这就待不住往番城跑了？
魏君遇轻扣桌面:“阿宇不是大病未愈么？你们二人都去了番城，谁来照顾他？”
右父摆摆手:“他不碍事的！年轻人身子底不差，他要专心读书的！”
沈言奇道:“那右仟就不用读书么？”
魏君遇眼尖地发现，在沈言问出这句话后，右父右母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很快消逝。
“仟儿他可是天才！不用天天压在书院里读书的！开心最重要嘛！”
沈言默然。
明明是双胞胎，这态度可真是天差地别。
气氛凝滞了好一会儿，魏君遇忽而站起身道:“此前我耽误了些学业，可否借阿宇的书来看看？”
右母不疑其他:“可以可以，在书房呢！我去给你拿！”
魏君遇笑:“伯母应该不知道我要哪些，您带我去找找吧？”
右母脚步顿住:“啊，这个，我想起来了，阿宇他的东西大多在书院里头，你直接去找他就行！去吧去吧……”
魏君遇眸中升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直看得右母头皮发麻:“怎，怎地了？”
魏君遇轻笑:“没什么。沈言，我们去书院。”
沈言饶有兴趣地扫了两人一眼，跟在身后走了。
心虚至此，必有猫腻。
魏君遇并未回书院，而是带着沈言藏身于右家附近。
沈言也不多问，只默不作声地等着。
不一会儿，边见右家父母匆匆关门上了马车，一路往书院而去。
“阿漆，跟上他们。”
……
一路行至书院后门，魏君遇和沈言待在马车里，离右家马车有些近，但右父右母在马车旁走来走去，面上有些焦急，一时也没注意。
不一会儿，右宇便随着小厮出现在门口。
右母连忙走上去，把衣服往他手里一塞:“阿宇啊，你，你有两个同窗今天来家里，想找你的书来看，仟儿他也不在，你，你可要注意些，别让人发现了……”
右宇捏着手里的包袱，看着那抹绯色，垂下眼睫:“娘，这是阿仟的衣服。”
右母嘴角一僵:“不，不是一样的吗？你们两兄弟穿衣服有什么好分的……”
右宇声音有些沉:“我从来不喜欢这种颜色的衣服。”
右母眼睛沉下来:“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行了，你记住不要让人发现什么，阿仟还指望着你呢！回去吧！”
说着，也不再管右宇是什么神色，转身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右宇提着包袱在后面吹了好一会儿风，最后面色晦暗地进去了。 术案九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