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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君遇眸子微沉:“此人倒是警觉,跟去看看。”
这动作,分明是发现了有人跟着。
沈言对此倒是有些意外,然转念一想倒也说得通,怎么说都是个将军,这一路跟过来都一上午了,又是偏路又是乘坐马车的,不被发现才是反常。
此处已是城郊,再往前便是码头河道,往来人不多,倒是河面上船来船往,热闹得紧。
二人走至十字巷口时,那处已没了半分踪影,但因着前几日下过雨,这边路又失修泥泞得厉害,马车留下的痕迹还是清楚。
沈言看了看车辙痕迹,又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疑道:“阮成翰这一路上好似都没问过什么路,他这么清楚这地界么?”
要知道这些地方她自己都没亲自走遍,阮成翰一个外来客怎比她还轻车熟路?
魏君遇默了一会儿,抬脚轻碾车辙痕,忽而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此前经过的那间茶摊,有几波人马经过?”
沈言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此事,回想了一下答道:“除了我们之外一共是三波,有两拨人马是行商路过,马车上都是布匹酒坛,还专门请了押镖呢。”
“你倒是观察得仔细。”
沈言摸了摸鼻子,并未觉得有什么骄傲:“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君遇敛下眸中神色,转头朝巷子深处走:“没什么。走了。”
巷子往里只有几户零散人家,魏君遇和沈言无论是穿着还是与生俱来的气势都与这穷阎小角格格不入,惹来在檐下玩闹的小儿频频观望,在沈言斜眸看过去时,又惊叫着往里跑,还不忘哭喊:“娘亲!坏人又来了!”
沈言:“……”她自认长相还算清秀,和“坏”之一词沾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嘛,这“又来了”似乎有几分意思。
“呵……”耳边传来清润的低笑,只见魏君遇握拳掩住微微上扬的嘴角,道:“你还是收敛些,免得又将人吓着了。”
沈言周身冷冽的气势就连知府都惧得不行,偏偏她却不自知,为此走在路上都没人敢靠近。
里面传来脚步声,沈言按下满腹抗议看向那布裙着身,抱着孩子满面惊惶的妇人,放低了声音道:“这位夫人,敢问最近这边常有外人来么?”
妇人诚惶诚恐地行了一礼:“民妇卑贱之身,担不得公子一句夫人。不过,这几日确有一外人多番经过此地。”
魏君遇抬眸,看着妇人怀里还冒着鼻涕泡的孩子,抬手比了个高度问:“是不是这么高个,身子魁梧,面若凶煞的男子。”
大抵是魏君遇更为面善,妇人紧绷的神色放松了几许,点点头道:“是。”
是阮成翰无疑了。
沈言沉吟了一下:“那他来这有什么规律么?往前又是什么地方?”
妇人想了想,道:“这人每次都是架着马车进来,有几次险些撞着我家孩子,民妇才见他下车来,但却从未从此路回去过。前边也没什么,出了巷子就是河道边了。”
巷子狭窄,路又不好,阮成翰却要驾着马车经过?魏君遇眸子微眯,朝妇人道谢过后,又带着沈言往前走。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线索”这般吸引他,受伤禁足都阻止不了他来。
“如果他日日来此,那我的人怎么没察觉到不对劲,不应该啊……”
沈言疑惑呢喃,魏君遇步子微顿,道:“冶州府大小道路错综复杂,你觉得阮成翰会只盯着一条路走?”
沈言眸子微张:“那……”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处巷口是他走的所有的小道必经之地,避免不了的地方,还有那个茶摊,之前你的属下不是说过曾见他停驻过么?”
沈言心下微沉。
照此说来,阮成翰对于冶州府的地形竟是比她还要熟悉许多?!他一个常年驻守南疆的守将,只会是有人暗中给了他冶州府的详尽地图册,而军饷一事……她忽又想起付三哥来,凶手早便有了预谋要对军饷下手,所以才提前给他下了七星散,能让他放松警惕的,也只有身边人了。
是阮成翰那个叛逃的副将?
“沈言,”魏君遇忽而开口,将神游天外的她拉回,“如今军饷一案是为重中之重,从此地到南疆也不过两月光景,何况阮成翰已经磋磨了一段时间,拖一刻,暴露的危险便多几分,你,莫要乱了分寸。”
沈言颔首,声音微冷:“嗯。”
这点分寸她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一堆事突然毫无预兆地涌来,且皆是离奇的无头案,还牵涉了往日同僚,她难免有几分手忙脚乱。
面前忽而多了一只修长的手,掌心躺着一只蜜饯,沈言心尖微动,抬眸道:“公子是在哄小孩么?”
魏君遇挑眉:“方才那小孩我都没舍得给,给你留着的。”
他明明未说安慰之语,却只这么一颗蜜饯,嘴角衔着的淡淡笑意,便足以让她微微浮躁的心绪安稳下来,这是前所未有的。
他总是这么一副淡然神色,似乎哪怕天塌下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各怀心思地到了河边,阮成翰自然是没了什么踪影,只有几只渔船安安稳稳地停在河面,有风掠过,水纹荡荡。
“要不,咱们去问问?”
沈言吞下蜜饯,看着近处的渔船说道,魏君遇看着船上正在撒网的几个老伯,默了默却是摇了摇头:“不宜打草惊蛇,回吧。”
这边路道复杂,总不能再一条条地去找车辙痕迹,但就这么回去,沈言还是有些不甘和意外:“不跟了?我们今天已经是打草惊蛇了……嘶!!”
沈言捂着额头,怒视魏君遇:“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您当我脑门是西瓜吗?!”
魏君遇被她跳脚的模样逗乐,面上却是依旧一副正经,还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这般不长记性?我说的,可不止阮成翰一个人。”
沈言细细琢磨着他的话,又环视了一周,心里明白过来:这是怕周边还有探子,他们若是动作太大让对方有所警觉,反而难办。
明白过来后,沈言有些脸热:“公子思虑周到啊哈哈……”
“再不走,线索都要没了。”
什么线索?
……
魏君遇卖关子,沈言便也不再多问,又随着他往回一路返到那处茶摊。来往的人也不多,茶摊老板正单手倚在桌子上打旽,炉上还煨着茶水,但糊味老远都能闻到了。
“啧,这老板手艺不行啊。”沈言抚着下巴点评了一句,左右看了看,“这儿能有什么线索?你的意思是在这等阮成翰从这回来?”
魏君遇手指轻点小几,发出轻微的沉响。
“静观其变。”说着,他塞了一包点心在沈言手里,言下之意,安静等着,别吵。
沈言暗暗翻了个白眼,愤愤咬着点心,还不忘给他留了一大半。
“将军。”
沈言忽而听到阿二的声音,精神一振,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魏君遇,悄悄撩开车帘,压低了声音道:“大坝那边有线索了?”
阿二面露难色:“尸体来源有些乱,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大坝上的,属下查遍附近也未发现有失踪人口。知府说就是些叫花子,让埋了了事,属下看尸身衣着干净,便暗中吩咐兄弟几个把尸体藏在城外义庄了。”
沈言嘴角紧抿:“知府那个饭桶……你做的对,继续盯着大坝那边,抛尸的人肯定还会出现,还有,把消息藏紧了,免得引起众人慌乱。”
“是。”
就在阿二前脚刚离开,沈言便耳尖听到了马车声,眼睛一亮拍了拍魏君遇:“来了来了!” 术案九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