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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倒是清醒得很,搬了张小椅子坐在魏君遇房门前,看着从窗外洒进的月光,微微失神。
“将军,你去睡吧,这儿有我守着便成。”阿漆劝道。
沈言却是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和安不在,当然是得我守着,你也累一天了吧,早些休息,我在你还不放心?”
阿漆再没话说。
这个主是个执拗的,他可没胆子劝。
沈言脑中想的却是刚来杞县时,冲着魏君遇来的那拨人。
此前他身份的事一直瞒着,就算是康王来了,除了她和宫里那位,也没人再知道魏君遇是真正的督察使,况且二皇子身子羸弱又无心皇权,这么一个没有半点威胁的人,究竟是谁想要他的命?又是怎么那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康王?不像。
脑中乱七八糟地,竟是很快便天亮了。
沈言沉息听着里面微缓的呼吸声,知道人还没醒,在阿一要过来时,摆摆手让其退下,自己则是小心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有消息了?”
阿一点头,低声道:“对方特意用了好几个替身转了几圈,但都是小把戏,关安进了城东一栋宅子,便没了下落,也没再见到出来。而且属下发现,另有人在跟踪他们,好像是……此前在冶州和我们交过手的那拨!为防万一,属下等使了法子将人暂时引开了。”
那拨人?李叔他们?!
沈言眉头跳了跳:“果真和他们脱不开干系,昨天带回来那人招什么了?”
阿一摇摇头:“只说收钱办事,其他一概不知。”
啧,真是谨慎得很。
沈言想了想,道:“等和安回来我便去探探,你和弟兄们一定要看住了。”
“是。”
“阿言。”刚吩咐完,沈言却听到魏君遇温声中又带了些许沙哑的声音,连忙回过头来,只见他不知何时竟是起身穿戴好出来了,就这么站在那,眸中尚带着未褪尽的朦胧,莫名的……乖巧。
“咳,你醒了?我让人拿些早膳过来……”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有消息了?”
没想到他这般挂念着,沈言愣了愣,倒也没瞒着他。
魏君遇听了之后默了好一会儿,在沈言怀疑他到底是否清醒时,他忽然道:“你的人手可还够?”
沈言微愣:“够,你要……”
“我总觉得那伙人肯定还在找什么东西,关安平日只待在衙门,为保安全,他自己肯定也还会让人回去,你派人去守着,定会有收获。”
沈言忽然觉得魏君遇的开场白应当是“掐指一算……”
见她面色怪异,魏君遇疑道:“怎么了?”
“唔,没事,我这就去。”
沈言没想到的是,刘桥坎在客栈外等了一夜。
不声不响的,直愣愣地站着,瞧见她,面上的神情别扭又奇怪。
“怎么,刘大人有事?”
刘桥坎理了理袖子:“咳,沈大人这是……去找人?”
哟,这还客气起来了。想来是昨日的事给他冲击太大,加上现在自己的小命还悬着,是以只能放低了姿态。
沈言挑挑眉,随意安抚了两句便转身离开。
如今她可顾不得照顾这人的情绪,没给她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李叔那伙人如今既是已露了头,自然得赶紧布网才行。
而另一边的魏君遇坐在桌前,陷入沉思。
李叔……又为什么要对关安下手?不过一方小小县令,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冒着被抓捕的风险冒头?
还真是时时不能放松。
午后,和安快马加鞭总算是回来了,平日身子健壮的人如今也是满眼血丝,眼下青影浓重,沈言拿着册子,皱了皱眉道:“你先好生休息。”
“是,不过将军,此次回去,属下还了解到,康王已经离开了好几天,并从万花阁带走了几名舞姬。”
沈言急着对账,只将其记下并未深想,点点头让和安下去了。
对于和安的速度,魏君遇难得称赞了一次,当下不容迟疑,抓着沈言便开始看起来,一分一毫都不错过,好在只是对税钱,倒也不是太难,然而两炷香后,账本翻了最后一页,两人却极有默契地没开口。
魏君遇还好些,沈言眉毛都快皱成一字眉了。
“……公子发现不对了吗?”
“……没有。”
沈言哀叹一声:“还真有冤大头会给人白白花钱?真是见鬼了。”
人数没错,税钱也没有纰漏,那到底为什么交不出人来?
魏君遇默了默,忽而被沈言的那句“冤大头”提醒了一下:“你今早说,关安最后消失在城东?那处……是不是何大善人昨日布施的地方?”
……
两人上门时,何大善人正和妻子在院中散步。
何大善人本命何弥生,杞县本地人,在生意之道上颇有些头脑,家中还算殷实,只是不知为何,发展这么好的人却是愿意一直待在此地。
见到二人,何弥生也很是惊讶,拍了拍妻子的手,上前道:“二位是……前几日的两位大人吧?快请。”
“夫君,那我先回房了。”他妻子温温婉婉地说了一句,朝魏君遇和沈言微微福礼便退下了。
沈言看了眼何弥生,似无意道:“何公子夫妻似乎感情很好呢。”
何弥生笑了笑:“大人见笑了。放在心上的人,自然是好好疼着的。”
这话不仅是他对妻子,同样指的也是妻子对于自己。
沈言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恩爱闪着腰,嘴角抽了抽回归正题:“这么疼爱,怎么不带夫人离开这贫瘠之地,到江南享福去?”
“内人不喜离家太远。两位大人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真是个不爱绕弯子的生意人。
魏君遇唇角微勾,道:“不过是昨日见公子在布施,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气度,令我等刮目相看了。”
何弥生并未表现的十分高兴,维持着面上的笑容不变:“举手之劳,积些福罢了。”
沈言和魏君遇又左右各找了些话来拖时间,直到听见一声隐隐的猫叫,才又打着晃晃告辞走人。
阿二早在外面等着了。
“将军,没看到人,但里面的一个小院子周边很多人守着,应该就是在那了。”
原来方才二人突兀上门,要的就是个措手不及的效果,让阿二带人翻进去查探情况,而做这些的目的便只有一个。
“何弥生,应当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冤大头了。”
税钱不是个小数目,况且还不是十个八个的,能有这么大手笔将这些空缺都补上让官府查不出猫腻,说明家底浑厚,整个杞县,这样的人找不出第二个来。
只是何弥生和这事又扯上什么关系?
“何弥生和她妻子是什么底细?”
沈言微愣,忽而想起来:“此前我们查伢子村的外嫁女,唯一一个还活着且没有远离的,就是何弥生的妻子,年玥香。只是能留在这里,也不能回村。剩下的人要不就是太远了还没查到,要不就是暴毙而亡,坟头草都长了老高了。”
说着她亦是发现了不对劲。
事情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伢子村。
沈言摸了摸下巴:“这么说起来,年玥香是伢子村那规矩的唯一例外?凭什么?”
魏君遇:“她身上没什么特别之处,要么靠娘家要么就是夫家,目前来看是后者。”
夫家势力大,也算是一种震慑,不会让人轻易欺辱了去。
沈言明了了:“也就是说年玥香不愿离家太远,而伢子村人碍于何弥生,才没让年玥香远离或是暴毙?啧啧啧……”
魏君遇瞟了她一眼,没说的是,恐怕还不止如此。
何弥生再有钱有势,也抵不过整个村子的规矩,他们之间能维持这样看似平和的关系,靠的可不只是那一丁点的同村情谊又或是忌惮何弥生。
怕是有利益行于其中,伢子村才会退步。 术案九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