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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急匆匆赶回去时,魏君遇正靠在床头喝药。
面色虽不若之前那般苍白无血色,但依旧透着一股羸弱之感,嗅着房中弥漫的苦药味,沈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发什么呆呢?过来些。”
他声音有些轻,温柔中却又带着些许不容置疑,沈言下意识地听话走到他身边:“感觉如何?我还以为你要明早才能醒……”
不可否认的是听见他醒了的那刻,首先涌上心头的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沈言的情绪表现得十分明显,魏君遇微愣之余,唇边的笑容也温柔了不少:“我也以为,想来是阿言照顾的不错,才能无甚大恙。对了,那几个孩子什么情况?”
提及正事,沈言立即掩下心中无章的思绪,将方才从那群孩子嘴里得到的信息细细与他说了一遍,顺便提出自己的猜测:“若被顶替去祭天的孩子是李叔的人,就是为王符等人抵了命,他对王符三人下手也能说得通了,但之后的军饷和伢子村那些事又为何次次牵扯其中呢?这次的方锥锁也是能解开的,他好像并没打算让几个孩子死在里头,不然早就动手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魏君遇听她说完默了半晌,道:“他此前在对王符下手时也曾救过你一次,说明他并非毫无善念,他无权无势又孑然一身,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个贪财的,你说这样一个人,怎样才能让他参与那些事?”
不好权势,亦无软肋……
沈言着实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说动他的。
魏君遇亦是蹙眉。
外面雷声小了些,只是风依旧大着,吹得木窗呜呜作响,沈言皱眉:“你的身子不易再折腾了,便先在此将就一下可好?”
这处只是附近一户人家,布置自然是远不如府上的,好在魏君遇身子虽娇贵了些,人还是没那么讲究的。
“不过还有一事,”在沈言给他换手炉时,魏君遇忽又道,“我记得邱方说过当年祭天的只有一个人,但李叔可是杀了三个人,被换下来的王符和陈远,还有一个何为应是为什么?”
今日才想通顶替祭祀的是李叔的人,所以这细细一想却又有了疑惑。
沈言动作不惊地将手炉塞到被子里,像个嬷嬷一样忙前忙后的,一边不忘回答魏君遇:“王师爷那边我已经着人去查了,相信明日便有结果。你先好好休息着,不然我是不许你再插手这些事了。”
她话语带着些嗔怒,魏君遇好笑地应了一声,心头止不住地泛暖。
经此一遭,河边灯火亮了好久才逐渐安歇,一切归于寂静之时,人家户都熄了灯安宁下来,只天际层层乌云中闪电依旧热闹得紧,刹那间亮如白昼,煞是吓人。
“呼呼——”
黑暗雨帘中,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突兀地在巷子里响起,跌跌撞撞的人影在城中小巷穿梭着,路上摔了好几个跟斗,最后撞进了一户小门里。
“哗啦!!!”
刺耳的雷声在耳边炸开,将那人影吓得一个踉跄,伴随着闪电白光,他面上的惊慌显露无疑。
正是不知怎么逃出来的邱方。
他想要站起来,伸手却摸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
还带着些许温热。
“邱先生出门这几日,胆子小了不少啊。”
没等他细思,旁边黑暗里突然传出一道阴测测的声音,直将他吓得尖叫一声,腿软不已。
那人点亮小油灯,晃晃悠悠地提着走出来,蹲到面容苍白失色的邱方面前,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甩给他:“这么爱财,那便好好带着上路吧!”
借着小油灯在风雨中摇摇晃晃的微光,邱方看清了自己方才摸到的是什么。
往日自己带在身边的小童,已是没了气息。
邱方头皮发麻得厉害,听到这话更是吓得脑子炸开,什么也不顾地抱紧那人的大腿,涕泗横流地哭喊:“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有!真的!放过我吧!这些钱,这些钱都给你们,我会出城,我离得远远的!!求你……”
那人嗤笑一声,手中寒凉刀柄挑起邱方的下巴,不屑道:“你也是手里沾了不少血的人了,怎么还不明白,最能保守秘密的不是钱,是死人啊……”
“不,不……”
半夜雷声滚滚,小巷深处的宅子里火光渐起,似乎还有隐隐的尖叫哀嚎,凄厉至极。
……
“符儿……符儿吃饭了……”
天蒙蒙亮,一处小宅子里,头发凌乱的妇人抱着一堆衣服满院子乱跑,双眼无神,嘴里嘀嘀咕咕地喊着王符的名字。
府上的下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摇摇头打了个哈欠,便又忙活起来。
“哎哟你这疯婆子又乱跑!”看守的老嬷嬷发现人不在,气急败坏地跟出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人往回拽,谁曾想疯妇人竟是突然两眼放光,发了力的甩开老嬷嬷朝大门方向跑去,嘴里不住地喊着王符。
“哎哟!”老嬷嬷一个踉跄被甩到地上,手掌陡然蹭到一滩黏黏的东西。
翻过掌心一看,竟是一片鲜红,她愣了愣,颤巍巍地抬眼望去,直直对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一个血人,不知何时被钉在了大门上!
而疯妇人竟是满脸兴奋地抱着血人,嘴里喊着王符。
老嬷嬷再也受不住,尖叫一声翻白眼直直晕了过去。
沈言本来在河边守着魏君遇,谁曾想突然传来消息,说邱方逃了出来,紧接着便是王师爷府上传来了发现尸体的消息,她快马加鞭地连忙赶过来,便是这么一副让人头疼的场面。
被钉在王家大门上的血人便是邱方,只是这死状实在是惨极了,纵是沈言都忍不住皱眉。
沈言看着院子里没规矩的下人和跪坐在地上的疯妇人,眸子眯了眯,吩咐道:“去,把王师爷拎出来。”
尸体出现在这里,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敲打王师爷,只是这下手也忒狠了,浑身没一块好的,看样子死前受了不小的折磨,这风格可不像李叔啊……
她抚了抚下巴:“啧,逃出来反而死得更惨,唯一的可怜便是蠢。”
阿一闻言连忙请罪,却见沈言摆摆手:“事已至此,就算他不死外边,背后的人也不会让他活着走出来,到时候万一倒打一耙说我们杀了大名鼎鼎的邱先生,这城里的人怕是要将我们生吃了。”
她想来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昨日的人马大半都在河边守着,府里也不是铜墙铁壁,什么都防得住,所以邱方能逃出来也不是多意外,毕竟他在外面那么久没现身,再怎么也能找到了,只是这速度让她讶异。
她此前曾将冶州府“清洗”过一遍,至少很多暗桩都被拔了,但昨晚的事竟还是被人先一步,看来这牛鬼蛇神还真是不少。
沈言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这些人还真是会挑时间,现在外面虎视眈眈,里面大坝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开始搅事。像藏在木头里的蛀虫,藏在寻不到的暗处疯狂啃噬,破坏之至令人烦躁不已。
“将军,人带来了。”
王师爷还真是被拎出来的。
整个人醉醺醺的还没清醒,被拽着领子双脚离地地扔到地上时,还打了个很响的酒嗝。
沈言双手环胸,踢了踢他:“起来逃命了!”
这句话果真是有用得很,方才还一副醉生梦死的人登时睁开了眼睛,惊慌失措地坐起来,下意识地想逃。
在看到手边的尸体后愣了愣,待看清是邱方,一张脸霎时变得苍白无比! 术案九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