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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了引路人的船,那领头人还怔愣着没回过神。
就这么知道了?她本以为要把人带回去严刑逼供什么的,这法子真是闻所未闻……
而另一头的沈言已经十分熟练地蹭到魏君遇身边求解了。
“公子,你算的结果那么精准,和真正的距离都没有差别么?”
魏君遇摇摇头:“不,有差的,但不会超过一尺。怎么,你以为这次的题也是李叔设的?”
沈言:“啊?难道不是吗?那你怎么知道怎么解?”
魏君遇轻笑:“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只会解别人出的题?”
“啊不……”
“自己设题,将周边有利事物作为解题条件,最终解出结果。毕竟条件是自己创造的,结果是不变的,不是么?”
沈言愣愣地点头:“所以方才做的那些就是为了创造解题条件?”
“是,以勾股之理解开,其实很简单的。一百七十九尺差不多了,回头我再教你。”
“好。”
全程引路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只默默地划船将三人带到了一片水草比人还高的地方,接近拐角,却很容易让人忽略。
船靠近一块泥地时,引路人摇响一只暗黑的铃铛,闷闷的响声持续了有一会儿,杂草中才传来动静,另一只更小的船露出了头,沈言首先跳了上去,而后才横起手臂将魏君遇扶了过来,领头人紧跟其后。
往里是一处矮小的暗道,几人不得不矮下身子。
最熟悉的阴暗潮湿味道渐浓,往深处行了好久,一路下游,周遭才慢慢宽敞起来。
左右不知是天然还是人为的泥岸上搭建了不少小型木台,偶尔还有些挖开的小泥道,里面传来暗黄微光。
原来这就是冶州府的黑市么?
她转头看向领头人,对方领意,压低了声音道:“松木。”
黑市里卖这东西的只有他们一伙,因此划船的人很了解,将船靠在了一个被修整过挺宽敞的泥道口。
“站住,将剑留下。我家老爷稍后就到,先等着。”
守着的人很是豪横,沈言和魏君遇倒也没在意,一一照做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领头人逐渐焦灼,但见沈言和魏君遇依旧淡定着,也只能按捺住自己了。
约莫丑时末,一只小船终于靠近停下,一道稍微佝偻的身影走下来,守在口子的人立马换了副谄媚的面色,将人迎了进去。
在经过沈言和魏君遇身边时,两人的面色都沉了沉。
果然是老姜。
里面倒是很讲究,像是一个小房间,泥壁上和地上都铺了木板,摆着好几只木椅,一张屏风将两张桌子隔开,老姜慢悠悠地走进了屏风里,而沈言三人则是被止在了屏风外。
“你们还真是蠢,非要吃了亏,才晓得安分。还是老地方,木材明天给我,钱一分不会少你们的。”
老姜的语气阴沉沉的,甚至还有一些讽意,与以往木讷呆板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沈言往后靠了靠,杵着嗓子道:“你想的倒美,杀了我们的人,就这么算了?”
老姜冷笑一声:“自找的,怎么,想团聚?”
话里满是杀意,周边守着的人甚至有了动手的趋势,沈言却是半分不惧:“你别忘了,我们死了你也拿不到木材,你们现在好像很需要吧?我猜猜,木材这东西你在黑市收,是不能让外人查到你买过?拿来做什么?”
老姜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压制着怒气:“不怕死?可有些事情,比死要难捱多了……”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老,姜?”
她话音刚落,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站起,单手撑着椅子翻过去一个手刀劈晕人,拿回了自己的剑,在周边人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转身越过屏风,将起身想逃的老姜拎住衣领狠狠拽回摔倒在地上!
其余人像将一边的魏君遇和领头人制住,泥道口外却倏而闯进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将他们反手押了起来!
一切不过几息间,形势已经完全逆转,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靠近的。
老姜被反押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人摘下帷帽,露出他熟悉的脸来,心头又惊又惧之余,却仍旧怀有一丝侥幸,冷笑着威胁:“你们不能抓我,难道你们想冶州府毁于洪水之下?”
“哦?”
老姜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由地得意起来:“没有我,大坝一定会被水冲垮!”
魏君遇抚了抚衣角沾到的湿泥,淡淡道:“因为你用的劣质木材?你以为除了你,没人知道加固大坝的关键?”
老姜面色一变:“你们早就知道……混账!!!你们两个……啊!”
沈言受不了他的聒噪,将人劈晕了:“带回去!”
“是!”
回去的时候,魏君遇向沈言道:“现在老姜抓到了,我虽然能算出加固大坝的关键所需,但我不能上去,而且时间不多,我们需要很多人上去。”
沈言知道明日大坝之上定会有一场恶战,所以早早地便想好了应付之法:“到时候你将关键点和木材提前准备好,我带人上去进行加固,至于大坝之下百姓的安危,我即刻前往番城求援,很快回来!在这之间,你不能离开府里,一切交由你信任的人去做,还有,和安不能离开你身边。”
明日大半人都会聚在大坝边,城中定然会松懈,难保李叔和龙跃帮不会趁人之危,所以必须多找些人守住城中。
如今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魏君遇面色也凝重了不少:“路上小心,尽快回来。”
“好。”
刚说完沈言便起身掀开帘子出去,跨上马便带着两名手下转向往番城而去。
马蹄声渐远,直到听不见了,魏君遇才放下车帘,闭上有些干涩的眼睛。
一路回到府里时,天边已是大亮。
沈言赶去冶州府,他自然也没有闲着,半分没有休息,胡乱吃了几口糕点喝了药,就直接去审老姜去了。
在吃着糕点时,他不免又想起沈言仍旧饿着,心下揪起,眉头一直未曾舒展,对于老姜这个他眼里导致沈言挨饿的罪魁祸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泼醒,泼不醒就打醒他。”
身边不少人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气压,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将人给弄醒了。
老姜呛咳着睁开眼,被面前冷着脸的魏君遇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便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把头偏开。
魏君遇:“怎么,还想着有人来救你?他吗?”魏君遇指了指另一个牢房里被五花大绑的人。
那是之前的鞭子主人,在他的住处还搜到不少奇形怪状的刑具,令人作呕又后脊发凉。
这人简直就是以折磨人为乐,难怪邱方和王师爷这么怕说出背后的人,原来早就知道这人的恐怖手段!
“他这些年替你解决了不少人吧?混到冶州府地头蛇的位置,手上的血可不少。”
老姜嘿嘿一笑,在烛光下显得阴森森的:“那又如何?我又没动手,你能抓我吗?你有证据逮捕我?我可是在买材料加固大坝,我是在救冶州府人的命哦!”
魏君遇不为所动:“朝廷拨下来不少的银子让你买材料,你起了心思想捞些油水,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做,而且毕竟大坝不能毁,不然你的敛财来源就断了。所以,你将钱拿来买了好材料,却又暗中将其卖掉,以低价买入劣质木材,两全其美。”
老姜面上的淡定终于崩裂,直直地瞪着魏君遇,却仍旧是嘴硬:“你这是诬陷!”
“诬陷?你以为将捞的钱以别人的名义存在钱庄,我就拿你没办法?难道没人告诉你,沾了手的东西,一定会留下痕迹吗?”
老姜终于认识到,他是踢到了铁板。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让人散布祭天的话,害了那么多孩子?”
老姜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等反应过来后却是陡然哈哈大笑起来:“大人这可就冤枉我了!杀了那些孩子的,是冶州府的人啊!冶州府的所有人,都是凶手!哈哈哈哈哈,大人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一一判罪啊哈哈哈哈哈……我不过是帮了他们一把而已,你想想,就算最后我失手了,没人会觉得是我的问题,他们只会觉得,是祭天出的岔子!哈哈哈哈人心啊人心,大人判得了我的罪,能判人心吗?”
这才是真正的老姜,心狠手辣,自私阴险,此前的木讷不过是欺骗人的伪装,以那样的形象驻扎在人们心中,出了事自然也不会有人联系到他身上,更没人会想到他会是犯下大罪的人。 术案九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