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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山县和铜山村之间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林初一的家便在铜山村。
三个人出了火车站,给杨明阳和楚红分别打电话报平安,又打车去汽车站,坐上了去往铜山村的大巴车,准确的说是路过,并不直达。
大巴车离开铜山县城,柏油路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水泥路。
因为年久失修,很多地方水泥路面破裂,坑坑洼洼,颠簸的厉害。
杨光小脸惨白,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坐过这么颠簸、持续时间这么长的车。
林初一担忧的望着杨光,大巴车上人不算太多,还没有坐满,但也不少。
如果杨光真忍不住在大巴车上吐出来,铜山县民风凶悍,他们三个很可能会被赶下车。
千泷问杨光:“快忍不住了?”
“是。”
千泷便伸手从他脖子往下到胃部,一路快速连点数下。
指影晃动,没人能看清千泷到底做了什么。
杨光陡然感觉恶心顿消,除了头还有些晕外,身上已经再无半点难受。
杨光反应过来:“你故意看我难受到现在才给我弄好。”
千泷很坦诚:“是的。”
“你……”
杨光鼓了鼓腮帮子,想放几句狠话。
想想还是放弃了,狠话对千泷无用。
“叔跟我在电话里说了,要让你吃点苦,知道生活不易。
姨也是同意的。”
杨光点指千泷数下,一脸无奈。
这还是有尚方宝剑的,他还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林初一在旁眼里满是小星星,崇拜的望着千泷:“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光撇撇嘴,这兄妹俩认识满打满算还不到一昼夜,关系倒是处的亲,这“哥”叫的是无比顺口。
千泷个面瘫脸,对人总是不甚热情,亲和力却很是不错。
到目前为止,除了一见面就被千泷揍了的刘大彪,其他人几乎都和千泷相处很愉快,连自己也是如此。
奇了怪了。
“一点小手法而已,可以止吐。”
“真的好厉害。
哥,你懂得真多。”
杨光冷笑,这就懂得多了。
他一路上为千泷解说那么多东西,口渴了好几回,也没见她赞一句他懂得真多。
算了,人家是兄妹。
杨光不准备跟他们一般见识,扭头望向窗外,眼不见为净。
杨光生了会儿闷气,一时倒是忘了时间,也没再感觉晕车。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结束,三人下车。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多,一天当中最热的一段时间。
毒辣的阳光将眼前照得惨白,热浪滚滚,遥望远处,好似大地在燃烧也似的,景物都略有些扭曲。
杨光望了望远处那个村庄,再看看脚下的道路,居然还要在大太阳底下走一两里路。
哀叹两声,无奈,也只能咬牙走了,反正来都来了。
杨光突然很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跑来遭罪。
这都是自找的啊。
好在三人运气不错,刚走出不到百米,后面大路上拐进来一辆拖拉机:“砰砰砰……”
是和城市里常见交通工具完全不同的轰鸣声。
看样子是往铜山村去的。
林初一挥手招呼,拖拉机便停了下来。
开车的黝黑汉子惊疑的看了千泷好一会儿。
拖拉机声音实在是太大,林初一冲汉子喊了话,汉子也不知听没听见,笑着向后挥手,示意三人上拖拉机后面的车斗。
“砰砰砰……”
拖拉机轰鸣着,像是一头疯牛,往村庄冲去。
杨光站在车斗里,双手紧抓前面扶手,风迎面吹的他快睁不开眼,偏阳光又晒得人皮肤生疼,他放声大笑起来。
这种体验,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很新鲜,好玩。
汉子回头看他一眼,失笑,搞不懂这城里娃发什么疯。
杨光穿着光鲜,和村里娃一眼就能区分开。
林初一在千泷耳边大声喊:“这是村里的林三叔,他应该是赶集回来。
这些东西是替村里人捎的。”
千泷点头。
车斗里装了不少东西,水果、蔬菜、米面油等,五花八门,看着都像是新买的,有的塑料袋上还有超市广告。
拖拉机轰鸣着进村,动静很大,平静的村庄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泛起一圈圈涟漪。
有人走出家门,慢悠悠的跟在拖拉机后面,想来拖拉机车斗里的东西该有属于他们的。
当然拖拉机上的三个少年人身影也落进了很多人的眼中。
其中一个人大家很熟悉,正是林初一,关于另外两个少年人的身份,也开始在村民中引发猜测。
有人看见了千泷的脸,也有人没有看见。
因为千泷的这张和曾经生活在这里、如今已然过世的某个孩子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脸,想来一场热议是免不了的。
拖拉机在一栋三层自建楼房前停下,林初一跳下车斗,礼貌的向黝黑汉子感谢。
汉子却不满:“我说初一,你再这样叔可要生气了。
都是一个村里的,谢什么谢。
你这脑袋瓜读书读傻了。”
他方言口音很重,千泷和杨光都听不太懂。
汉子将目光投向千泷,仍是最初那样的惊疑:“我说,初一,这就是……
这回是真的,确定了吧……
我看着,真的是太像了,太像了,一个模子刻出来……”
“嗯。”初一笑着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嗨,好好好。”
汉子望着千泷,也为林初一高兴。
他想和千泷和杨光打个招呼,只是看两人皆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和光鲜的穿着,猜到他们可能听不懂自己说话。
他普通话讲的不好,不想闹笑话,便作罢。
他大步走到车斗边,探手从里面拿出三个大苹果,不由分说人手塞了一个。
杨光还有些懵,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大苹果,然后就被林初一拽着走。
这会儿几乎四面八方都有人在赶过来,看见了他和千泷。
灼灼的目光即便是一向稳如老狗的千泷也有些遭受不住。
林初一察觉人越聚越多,赶紧拉着二人跑,先回家再说。
一路上千泷和杨光就听林初一用他们听不懂的方言和一个又一个人笑着打招呼说话,两人提线木偶般任林初一牵着走。
到了后来,三人干脆小跑起来。
铜山村的布局是从南到北分成五排,排与排之间以宽阔的水泥路相隔。
林初一的家在村中最南面,那里紧邻一条自西向东的大河。
杨光震惊极了:“我的天,千泷,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有一家地方比我家小。
刚才那家,羊住的地方都比我的房间大。” 一枝独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