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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泷从打坐中醒来,望向窗外,豆大的雨滴不断拍打窗户,“哗啦”作响,风在窗外呼啸不止。
两天里,中间雨短暂的停过几次,然后每一次的再次开始,雨都会变大些。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越来越大的风。
到了现在,还未有显露出减弱的迹象。
得益于这样的风雨,气温总算是降了下来,很是凉爽,早晚还有些凉意,需要多加件外套。
只是,也正因这风雨,空气变得很潮湿,楚红对此抱怨了不少次。
好在还可以开空调除湿,不算太让人难过。
家里静悄悄的,除了风雨声,没有其他动静。
下午近四点,还是上班上学的时候,此时家里只有千泷一个人在。
因助杨光练武而干涸的内力再次充盈起来,甚至还反而略有寸进,千泷心中欢喜。
看了会儿雨滴拍打窗户,千泷静极思动,下床穿鞋,带上出门必备的手机、钥匙和钱,当然此时还要再加上一把伞,打开了杨家的防盗门。
出了小区,没有打车,没有乘坐公交,千泷打着伞,在雨中漫步。
劲风携着雨滴打湿了裤腿和鞋子,他也不在意。
作为一名刺客,风雨天是他最喜欢的天气。
在这样的天气里执行任务,教习说,成功率会大大增加。
可惜千泷还没来得及证实这一点,就一梦来到了这里。
最近他一直在想一件事,他要干些什么,总不能一直在杨家混吃等死吧?
在训练营时,教习常说,定下一个目标,然后勇往直前,不犹豫,不妥协,此乃刺客之道。
千泷深以为然,并引为座右铭。
在训练营的时候,有教习为他们这些受训人员定下一个又一个训练目标,然后他们只需要一个又一个的完成就好。
从训练营结业后,又有组织为结业刺客定下一个又一个任务,他们只需要一个又一个去完成就好。
千泷原本是该过这样的生活的,可现在情况变了。
训练营不见了,组织也不存在了,他寄居在杨家,杨家人待他极好,从来不要求他一定要做什么。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他过不习惯,受之有愧。
该再有一个目标的。
没有教习,没有组织,那便只好自己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
“要做什么呢?”千泷烦恼的挠挠头,苦思。
人生中第一次自己做主,十五岁的少年感觉很迷茫。
这里的人并不像起初看到的那般孱弱,通过手机网络,千泷了解到这里有很多叫做枪的暗器,威力恐怖。
三岁幼儿扣动扳机,都能制造出灾难性的后果。
其他五花八门的恐怖武器更是数不胜数。
自己这原先引以为傲的身手,在普通人面前或许可以作威作福,真要面对热武器,分分钟被秒得渣都不剩。
所以以后,还是要谨守刺客生存之道,要低调。
直到到了清平高中,千泷也没有想好自己以后要干什么。
给杨光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在学校门口来接他放学,然后撑着伞躲进上次教杨光练武的小树林,蹲在地上,抱着伞,继续苦思冥想。
“哗哗哗……”
风雨持续。
“叮铃铃……”
放学铃声响起,不久就有许多学生身影出现在校园里。
千泷扭头望去,透过铁栅栏,入眼所见,尽是伞,黑的、红的、白的,偶尔还有绿的,一时也无从分辨到底哪个才是杨光。
人群间还夹杂着不少叫做自行车的铁架子。
千泷蹲着没起身,他等杨光打电话来找他。
风雨甚急,学生离校归家的心理比风雨更急,一出校门,鸟兽散似的,转眼人就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十分钟过去,后面,校门还在不断往外喷吐学生。
莫凡看看手机,没有来电,没有短信,杨光今天出校门有点慢啊。
正想着杨光,然后他就看到了杨光。
杨光站在路边,抱着伞,被几个同样打着伞的人围堵住。
风雨声太过吵闹,千泷听不清那边的说话声,阳光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便没有起身,蹲在原地静静的看。
有人推了杨光一把,他的伞失手落地,转瞬人就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杨光缩着肩膀,低着头,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儿。
他越是不反抗,那些人越是得寸进尺,不断伸手推搡。
然后,杨光不出意料的被推倒在地。
他似经验丰富,倒在积水里,并不第一时间试图起身,而是立即将身子蜷缩起来,抱住了脑袋。
他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然后他就真的挨打了。
那些人踢了他几脚,地上积水不少,反倒溅了他们自己一身泥水。
几个人骂骂咧咧大感晦气,没了再欺负杨光的兴致,勾肩搭背走了。
杨光爬起来,抱膝坐在积水里,愣愣出神。
一把伞出现在他头顶上方,一双湿透的鞋子进入他的眼帘,还没抬眼,就听到了风雨中传来熟悉的人声:“你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我没有出手。”
杨光抬头,脸上满是水,眼眶红红的,千泷知道他肯定哭了。
杨光哽咽着说:“不要告诉爸妈。”
“好。”
片刻的沉默,千泷在旁边台阶坐了下来,随手扔掉了伞。
杨光见他如此,挪挪屁股,也坐在了台阶上。
两个人并排坐着,共同接受风雨的洗礼。
“他妈妈生病了,”
杨光缓缓开口,却不知他口中的“他”到底指的是那些人中的哪一个,“一年前,送到我爸的医院,治了三天。
我爸说应该继续留院观察,他家不愿意,说病好了,不愿意再待在医院里。
然后他妈妈回家当天晚上就病情发作,又送到我爸医院抢救。
路上耽搁,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没救过来,就去世了。
他们家一直认为我爸是庸医,治死了他妈妈。
我爸也很自责,总说他应该早一点发现他妈妈的病情的,又或者只要拖上一天,这样他妈妈的病就能很容易治好。
那时我们上初三,在一个学校,不久他就开始找我麻烦。
然后上高中,我们还是在一个学校。
他学坏了,开始抽烟喝酒打架,和社会上的混混来往。
刚上高中那会儿,他经常找我麻烦,现在高一快完了,他反倒是很少再找我了。
呵呵……
今天放学,突然碰上,他好像心情很不好,看见我,然后就觉得来气。
就,就推了我几下。
其实他挺可怜的,他妈妈没了,他爸还经常打他。
我爸我妈一直以为我在学校被人勒索抢钱,所以给我钱每次都不多给我,分多次给我。
嘿嘿,我都知道。
我爸对他家有愧疚,我就想着他打我他兴许能好受些,时间久了,就能想开。
我现在能为我爸做的事不多,这件事我想替他做。
哈哈,千泷你不知道,我就快成功了。
他现在打我一点都不疼。
刚才吧,他的那些朋友还要打我,是他拦着把人劝走的。
我想,他对我家的气也许发的差不多了。
我再继续努力下,可能就可以请他去我家做客。
然后我爸就不会再总是为了他妈妈的事自责了。
千泷,别告诉爸妈,好吗?”
“好。”
“谢谢你。”
“雨里凉,我们回家吧。”
“嗯。”
两个人重新撑起伞,并排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千泷回头,总感觉被什么人盯着,却一直找不到是谁。
距离他们二三十米远,路边一辆黑色大奔停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车窗如墨,从外完全看不到内里的情形。
从里面,却可将周围的一切收入眼中,一览无余。
秦月颜从车窗外收回视线,淡淡道:“回家吧。”
黑色的大奔从两个少年人身边缓缓驶过。
杨光拉了千泷一把,躲避,却发现大奔车速并不快,没有把积水溅到自己二人身上。 一枝独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