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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穿云箭
云羡书问刘氏，知不知道父亲在哪儿，她有些事儿想问问父亲。
刘氏告诉她，云矣和云观从书房分手后，就直接去了雅撷轩，今晚也一直待在雅撷轩，未见离开，现都这么晚了，估计云矣今晚也在雅撷轩歇下了，刘氏让云羡书有什么事，不如等明日再去找父亲。
云羡书留意地看了看刘氏，问她：“你知道二叔和父亲在书房都聊了些什么吗？”
刘尹真笑了，道：“傻丫头，你二叔和大伯商量什么，又不是事事都要告诉我的，有些事不知道还好，多知道些还要多操一份心，问那么多做什么？你不如学学二婶我，乐得心无旁骛轻松自在。”
云羡书也笑了，看自家的三个姐姐也早离场，独剩个云玄瑶喝得昏呼呼的，正趴在刘氏身边打盹儿，估计是喊也喊不醒了，遂同刘氏告退：“那二婶，我也回了，你们慢慢坐。”
“嗯，回吧，回去睡个好觉！”刘氏叮嘱了一句。
云羡书回到甘棠院，进了院子就见点儿坐在台阶上等她，可能是等得久了，点儿托着腮头一栽一栽的，显见是困意难支在一个劲儿地打瞌睡。
云羡书也没喊她，悄声坐到她身边，同样用手托着腮，抬头看夜空那一轮静静的明月。
点儿似有察觉，勉强抬起头睁开眼，“姑娘你回来了？噫！好大的酒气，姑娘你喝了多少？”
“不是我。”云羡书道：“我哪敢违令，是桑家哥哥他们喝得多。”
“哦，那就好，吓我一跳！”点儿被酒气所惊，整个人清醒了不少，“那我喊嬷嬷们赶紧烧水，给姑娘洗澡？”
“不必了，太晚了，明儿再说吧。”云羡书道：“你们今儿等我一天，也怪辛苦的。”
点儿乐了，“姑娘去了一趟晚宴，似乎心情比下午好多了啊，姑娘，外面夜凉，我陪你回屋吧？”
“不着急，再坐一会儿。”云羡书望着夜空目不转睛，“多美的夜色啊，良宵苦短，我还舍不得睡呢。”
“姑娘不困吗？”
“困……是有一点儿困”，云羡书道：“可是我不想睡。”
点儿怔了下，道：“姑娘要是怕睡不好，再做梦，点儿去给姑娘沏一杯符水就没事儿了。”
“别，我还不想喝那玩意儿，我就在这儿坐坐”，云羡书赶紧道。
顿了顿，又道：“点儿你知道吗，无论心绪多烦忧，看看这月色澄澈如水，月华如练，就会让人觉得平静安稳，好像世间的一切烦恼都没了，只剩了天宇之下，不染一丝尘埃的静谧，而这静谧将人全身包裹，大约才是真正的安睡乡。”
点儿听了，跟着抬头望月，“是啊，月光下的所有，空灵清透，的确能洗涤白天的疲累以及心头的尘埃，可姑娘，你心里还在烦忧吗？”
“我现在不那么烦忧了”，云羡书说完，唇角微勾，浮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可我只怕过了今晚的宁静，云府上下，才是真正烦忧的开始呢。”
“姑娘，你别吓唬点儿行不行？”点儿有些不置信地道：“你今儿下午已经把点儿吓得不轻了。”
云羡书没说话，她望着头顶明月如皎，心想如果每夜都能在这样的月色下，静静地对着月亮坐一晚，又或者不知不觉地在月光的沐浴中轻轻睡去，那困扰她多年的噩梦是不是就能不再侵扰？
云羡书这般想着，坐了不知多久，竟真的靠着立柱在月光下睡着了。
点儿不敢惊扰，忙唤来嬷嬷们帮忙，两个嬷嬷一见，其中应嬷嬷不免抱怨了一句，“怎么能让姑娘在这儿睡着了，点儿你也太不像话了，外面夜间多凉？万一给姑娘冻着可怎么办？”
点儿满脸委屈，却也不好分辨，任由两位嬷嬷一人抱头一人抱腿，将云羡书给抱回了内寝，在床上安顿好。
点儿仔细检查床头被角，确定替云羡书都盖妥当了，才放下帐帘，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她其实早已困得不行，走出内寝，便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箭，一支穿云箭！伴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正由远及近，呼啸而至！
云羡书抽出腰间佩剑，左右四顾，她能听到利箭的破空之声，甚至能大概判断出箭矢来的方向，可她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四周，全是浓稠如铅的雾团，雾团层层密密，无论她往哪个方向逃，全都无法突破，她只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拼命睁大眼睛，等待着那呼啸而来的穿云箭的，致命一击。
云羡书内心充满了绝望，尽管周遭的雾气寒冷异常，令人仿佛置身冰窖，可汗水还是一层层渗透了衣衫，被汗湿的衣衫又冰凉地贴住肌肤，直把那透彻骨髓的冷意，刺入她的每一根神经。
没一刻，就连握剑的手都僵直冰冻，云羡书大口呼吸着，双目死死盯在浓雾里的某一处，来了，来了，它来了！
雾中突然出现一支箭头，闪着黑沉的光亮，杀气腾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射向她的眉间，云羡书想要躲闪已不及，不由得大叫一声：“啊……”
云羡书大叫一声，倏然从梦中惊醒，周围不再是那浓稠的铅雾，一豆烛火的光亮映入眼帘，也带给她丝丝暖意。
云羡书长出一口气，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在周身一片汗涔涔中拼命喘息。
“姑娘，姑娘！”点儿慌张地撩开帐帘，慌张地往里探视：“姑娘你……又做梦了？”
云羡书没有回答，她也顾不上回答，但她的情形，明眼人一望便知。
点儿不再问，把帐帘左右撩起，用束带束住，接着奔出去，取来一叠帕子和一盆温水，她先取一张帕子用温水打湿，拧干，帮云羡书清理浑身的汗，接着拿干帕子，吸去所有的水气，再另取了一身干净的亵衣，给云羡书换上。
点儿忙完这一切后，端着水盆出去倒掉，云羡书这时才算惊魂落地，稍稍平定。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