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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姐弟私谈
云晏书一怔，脱口道：“谁啊？”
云羡书的眸光飘向内屋，原来外堂太拥簇，阮绒不知何时，已在嬷嬷的陪同下，坐到内屋去了，她一直没出声，就是一直在听儿女们的争论。
“母亲啊”，云晏书走向内屋，“那您也再说说，我们是不是该劝阻父亲将七妹妹送走？”
阮绒缓缓摇头。
“母亲？”云晏书不解道：“您也同意我的看法啊，为什么还硬要七妹妹在外颠沛？”
阮绒凝视了云晏书一眼，又转眸看向外堂，沉声道：“老五说的那些个意外啊，危险啊，寻常人都晓得，可天下间不还是每天人来人往，该出门出门，该去哪儿的去哪儿吗？没听说谁，担忧着那些意外、危险，一辈子不出门的呢？”
“噗……”外堂有人笑了出来。
云晏书没想到阮绒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颇是郁闷，解释道：“母亲，老七现在……你看看她，她连院子门都走不出去，更别说自保了，她若是生病之前那般活蹦乱跳的，我管她干嘛？”
阮绒没理云晏书，再道：“是啊，你管她干嘛？老七自有老七的命，她便是一辈子待在云府，我和你们的父亲也不敢保证，能护她一辈子。”
“母亲您这话的意思……”
“我是想说，你们如今一个个都大了，是时候该为父母爹娘、为云府分忧了，若整天自顾玩乐，或是担忧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天下如何，不知风雨飘摇为何，不知勤苦筹谋、勉力维持为何，那我可真是要担心，云府的将来了！”
众人皆惊，阮绒一向不过问外间的事儿，也一向难得说严厉的话，可今天，不知为何阮绒的字字句句都很戳心。
阮绒在子女们的目瞪口呆下，慢慢起身，嬷嬷赶紧上前，搀了阮绒的胳膊，阮绒走到外堂，柔声对云羡书道：“老七，今儿母亲有些累了，先回了，明儿再过来帮你参谋，啊？咱不急！”
“嗯，不急！”云羡书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吧，母亲？”
阮绒回头，爱怜地抚摸了一下云羡书的脸蛋儿，“歇着吧，你现在哪有送我的气力？母亲等你，等你痊愈了，便回回让你送，如何？”
“好，母亲！”云羡书努力挤出笑容，甜甜的如月牙般弯起的眼眸，却隐隐噙着泪。
阮绒叹了声，挪步到了门口，但似乎又觉得言犹未尽，遂站定身子，背对着众人道：“你们疼老七，我就不心疼吗，作为母亲，我比你们任何一人更加难受，可我知道，让老七重新健健康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我了解老七，她性子坚韧不会轻易服输，老七一定会没事儿，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相信她！”
众人一片沉寂，阮绒离开后许久，云允起身道：“七妹妹，要出门了，回头我送你件东西，带着路上解闷玩吧？”
“好，云允哥哥，云琰哥哥，老八就交给你们了，辛苦你二人，好好收拾他！”云羡书笑道。
云俭不服：“凭什么，我努力得很，允哥哥布置的文章我全都背下来了，出的题我也全都完成了，允哥哥昨儿还表扬我长进了呢，至于琰哥哥，你问问他，我有没有偷懒？”
“没有没有”，云琰赶紧道：“我倒希望你稍微偷懒一下好吧，让你琰哥也喘口气！”
云羡书笑笑没再说话，云允、云琰皆先告辞，说云羡书走前，他们再另挑时间单独过来。
云俭也想走，云羡书道：“老八等一等，我还有几句话要同你讲。”
云玄瑶见状，识趣地过来拍了怕云羡书的肩，道：“我回头再来！”
“嗯！”云羡书握了下云玄瑶的手，“谢谢你，玄瑶！”
云玄瑶笑着，拽着云允、云琰一并离去，屋中便只剩下磬书、晏书、羡书、云俭几姐弟。
云羡书让两个姐姐和弟弟先坐，开口道：“刚才母亲的话，两位姐姐和八弟都听明白了吗？”
云磬书垂下眼眸，柳眉微蹙，道：“我们浑噩，不知母亲心头的压力也很重。”
云晏书点点头：“近几年全靠了云诀打理家中事务，云家置下的田产山林，均安置了流民，分作部曲，由部曲头人领着流民耕作生产，再视收成所得缴纳一定的赋税，而云家收来的赋税，除一部分上缴朝廷外，基本都用在了维护晋陵民生和自养府兵上，军备开支甚重，尤其这一次远征，朝廷指望不上，没有后备资源，全靠了云家数年积累，怕是辰汉一仗打下来，云府的财库也要尽空了。”
“还有府兵出征后，晋陵和云府都会陷入守备空虚的境地，父亲的意思，让云恭再招募一定的新兵加以训练，可招募新兵非一两日可得，训练更是至少需要数月，加上财力有限，如今两难，不知如何是好！”云磬书接着补充道。
云羡书叹气：“正是啊，咱家中的情形，两位姐姐亦是心知肚明。”
云晏书道：“家事是家事，与将你送出去两码事，一码归一码，怎能混为一谈，母亲今日的火气也是莫名其妙！”
云晏书吃了呛头，心下犹自不平，云羡书听了，只好劝道：“行啦，五姐姐，我猜母亲是希望咱们都能经受住风雨，将来万一云府有事，咱们也能撑起云府一片天，是吧，三姐姐？”
云磬书应道：“话虽如此，可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而且我觉着咱云府的根基摆在这儿，以前怎么撑下来的，以后接着撑便是，至于说眼前的困难嘛，绝对不止军力财力空虚这一桩，急都没有用，太过紧张反而搞得人心惶惶，何必呢？”
“没错，军力财力空虚，还可以慢慢想办法填补，最重要的是”，云晏书道：“不管父亲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自养府兵自设部曲一向都是朝廷眼中大患，朝廷不在乎你究竟是为了国还是为了私利，朝廷要的只是龙座稳固，咱云府这一番折腾不知要引来多少盯防，纯属腹背受敌自招其害，心头再急，又能如何？”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