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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待寄之信
云羡书斜睨云玄瑶，“你自己的父亲自己都不了解么，二叔什么时候会为了自己的官位，私信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
“那是为什么？”
云羡书亦是一头雾水，摇首道：“你问我，我问谁？”
跟着又道：“哦对了，你咋不直接问问自己的爹呢？”
“嘁，我问他能告诉我吗？”云玄瑶噘着嘴，嘟囔道：“还会骂我擅自动他的私人书信！”
云羡书笑笑，随即陷入沉默，江州刺史庾玢和临川太守庾绦都是庾家的人，一个是庾凉和庾太后的兄长，一个是他们的堂叔，其实云家和庾氏一门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往来，好歹人家庾凉还在主理东靖政务，云羡书记得父亲在的时候，她曾见过庾凉写给父亲的信，但庾凉和父亲之间的书信往来，到底是代表朝廷还是个人交情，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庾氏和云家的往来并不多，即便偶有几封书信，亦未见父亲和叔父多谈庾凉这个人。
现在叔父为什么突然给庾氏的两个亲戚写信呢，若为私交，谈不上，也不可能去和庾凉的兄长跟叔父同时结交，以云家的身份地位，历朝为官累世功勋，直接攀结庾凉，只怕庾凉还要举双手双脚欢迎呢，独揽大权的时候最怕遭人非议，再有个有门面有脸面的世家拥泵，那是增底气的筹码啊，何况云羡书先前已经自己给否了，叔父就不是那种攀高附会的人！
然若为公事，就更说不通，有什么公事不和朝堂上一言九鼎的庾凉商议，却去找江州刺史、临川太守？
不过要把目光转向另外几个通信人，公事的意味就比较明显了。
云羡书兀自琢磨了半天，问云玄瑶道：“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是二叔不好明着跟庾凉提，却要煽风点火，让庾凉身边的人去鼓吹的呢？”
“什么意思？”云玄瑶瞪眼道：“怎么连煽风点火这样的词都出来了？是形容我爹的么？”
“我随口一编，咳咳！”云羡书赶紧赔笑道：“应该是游说，游说，呵……”
“哼！”云玄瑶狠狠地剜了云羡书一眼，佯作生气道：“你也就是在我跟前信口胡言，我不同你计较，要换了别人……”
“回答我的问题，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云羡书凑近，紧紧地盯着云玄瑶的眼眸。
“呃……”云玄瑶有点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懒得动脑子！”
“说说看？”云羡书鼓励道：“你先说你的想法，我再说我的，咱俩合计合计？”
云玄瑶沉吟片刻，道：“父亲绕开庾凉，却与庾凉身边的人或者说庾凉还比较信赖倚重的人联系，说明他是想借这些人的口舌向庾凉传递某种信息，然而这些话若由他直接向庾凉陈表，不仅不合适，还可能起不到应有的效果，或者适得其反。”
云羡书点点头，“还有吗？”
“我想想啊！”云玄瑶又琢磨了一阵子，“为什么不能直接同庾凉提，反而要绕个大弯子呢？按说咱们云府一向恪守君臣之道，从无僭越，便是西讨辰汉吧，亦是以社稷为本，同时为庾凉所默许，而庾凉本身并非看不到东靖危急胸无大志之人，不过西征之后开始忌惮郇大人了，但对大伯还是尊崇的，所以大伯故去后，朝廷几次三番想招父亲入朝，均被父亲以守丧和云府无人打理为由给拒绝了，可见，朝廷应该还是信任咱们云府的吧？”
云羡书笑笑没吱声，便听云玄瑶又道：“但咱们毕竟与郇府有联姻，有些事想完全撇清关系是撇不掉的，嗯，没错，父亲就是因为身份的尴尬，才不好向上面直陈谏议。”
“是啊”，云羡书轻叹道：“在各方争斗中，想要保持中立客观并不容易，二叔跟我说过，云家处世当以国本社稷为重，而远离某些人的权欲熏心。”
“重社稷，轻权利，在这个世道就宛如夹缝中生存”，云玄瑶道：“父亲三番四次拒绝朝廷的诏命已经是得罪了不少人，哦对了，好像庾玢因仰慕父亲的名声，还曾撺掇过郡县官吏督促逼迫父亲去江州就官，皆被父亲闭门谢客给挡了回去，如今父亲反主动给庾玢写信，尴尬不尴尬？”
云羡书失笑，“撺掇一事，对方没有挑明，二叔就故作不知装了糊涂呗，不过也正因为二叔一直摆出一副不问世事不理俗务的样子，如今反倒不好直接向朝廷谏言了吧，再加上姻亲关系实在太微妙，他还是不出面的好。”
“可不，太微妙！”云玄瑶跟着笑了，“先甭管父亲的谏言是什么，突然从与世无争的状态中跳出来，跳上前台，无论郇家还是朝廷，恐怕都会多疑，搞不好两边互生猜忌，里外不是人。”
“那咱们就猜猜二叔到底是为何事，突然一下子写了这么多封信吧？”云羡书笑道，“反正我觉得，未必是上疏朝廷的谏言。”
“何以见得？”
云羡书反问道：“你觉得庾家的人最关心最在乎的是什么呢？”
“那还用说吗？”云玄瑶飞快地答道：“自然是庾家的权势，有皇上在庾太后在，庾家就能掌控朝堂，掌控朝堂也就等于掌控了东靖天下。”
“所以臣子们的谏言，中不中听，能不能被接纳，完全看是否有利于庾家的权势啊，我觉得二叔恐怕对此根本没兴趣。”
云玄瑶一手托腮，支在桌沿上，“那你说？”
云羡书摇了摇头，“具体为何我真猜不出，但我忽然想起来，那天三姐姐跟我们提到郇大人有可能再次擅自出兵时，二叔的神色很不一样，他说如能让朝廷主动配合，出兵伐胡可能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你的意思，父亲是在促成朝廷方面对伐胡的支持？”
云羡书道：“也唯有这么解释才说得通，或者说，也唯有伐胡这等关系家国社稷的大事儿，才值得让二叔费心费力不厌周折。”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