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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终于释然
云羡书一声幽叹，“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敬之哥哥，可……”
“是！”桑敬之点头道，“你都明白，云府的两位大人同样什么都明白，可他们看透了世事，却依然选择坚持本心，依然会为了东靖国的江山社稷去尽一个真正的臣子的本分，甚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云府两位大人的教导与熏陶，云家的子弟自然，亦个个皆不愿做袖手旁观之人，对么？”
云羡书略略沉吟，随后低声道，“广陵的事儿的确是我错在先，敬之哥哥，你骂我一顿打我一顿我都认，只是，我真的不希望因为此事，云桑两家生了嫌隙，而你我就因为一幅画，一朝恩义绝。”
“不说画了！”桑敬之低下头，一丝伤感浮上俊俏的脸庞，“当时我气头上，说的那些皆非本意，冲动之言，令你伤心，我这个做哥哥的真真太不像话，至于你二叔赔给我的那幅画，我本不想收的，可我又怕坚决不受的话，令你二叔下不来台，也令你二叔误会我与云府是存了芥蒂，倒不如先收下，将此事抹平，待有机会，再还予你二叔。”
“噢？原来你是因为要给二叔面子才收下画的？”
桑敬之微微颔首，“云观大人在信中便是此意，说是代你赔罪，叫我看在长辈的面儿上，务必收下赔礼，勿要与你计较。”
云羡书“唉”了一声，放下汤匙，将面前的冰酪推开了一些，“我二叔说是赔礼，你便正当收下，有何还与不还的？”
“我岂能要云观大人的收藏，如此，倒真正显得我小气了！”
云羡书失笑，“就跟你不小气似的，当初我说我赔你，你嫌我赔不出一模一样的画，是，我赔不出，那二叔找了一张还算不错的收藏赔你，你又要端着了么？”
“我……”桑敬之抬眸道，“我都说了，那不过是置气之言，画没都没了，我还能当真要你赔么？”
“本来就该赔！”云羡书坚持道，“错在我，不赔的话，我岂非一直有愧于你？”
“所以我失算了”，桑敬之苦笑，“我回来琢磨半天，其实就该让你一直欠着我，有愧于我，如此今后我再说什么，再跟你置了气，你也不好太跟我针锋相对不是？”
“敬之哥哥……”云羡书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鬼道理？”
桑敬之笑了，“既然不想因为一幅画，一朝恩义绝，那咱俩的结，算解了吗？”
云羡书挑了挑眼皮，目光转向楼外，隔了半晌才低声道，“敬之哥哥若不计较了，我也算松口气。”
“听说回晋陵后，你募了女卫，建了营地，整个夏天都在训练女卫？”
云羡书转脸回来，“嗯！”
“感觉如何？”
“很好啊，虽然辛苦些，可今年夏天算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夏天了，你知道吗，每日跟着那些女卫们在一起训练，一起生活一起笑闹，每一天都好像变得格外充实，有一种……不虚度此生的感觉。”
桑敬之笑道，“看得出来，一说起女卫，你简直是两眼放光，连笑容都能从脸上溢出来。”
云羡书有些不好意思道，“让敬之哥哥见笑了。”
“不，我是羡慕”，桑敬之淡淡的笑容下，似乎重又落上了某种愁绪，“我跟你一样，老老实实在家呆了一整个夏天，哪儿都没去，可天天守着父亲，也只能眼看着他日渐虚弱，沉疴难返，而我所做的一切，什么用都没有，无论是煎汤熬药还是侍奉茶水，不过是求得自我安慰，好像尽了孝，失去的时候就没那么痛苦一般，不像你，充实过着的每天都能有所收获，辛苦的付出总能换来些成就感。”
“我，我很抱歉，敬之哥哥，桑伯父的事儿，没能帮上你什么。”
“和你无关”，桑敬之道，“连大夫都无能为力，你又何必自责。”
“总之……”桑敬之微微叹了叹，接着道，“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人生几十，终归一死，你喜欢，就按你自己的方式过一生挺好，我又何必以一己之方寸来屈囿你呢。”
云羡书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桑敬之，他的平和跟黯然，似乎同几个月前盛气凌人的那个，全然是两者，但他又是如此真实地坐在眼前，眸色幽黑，俊颜如玉。
忽然之间，好像某个淤塞了好几个月的穴位一下子通畅了一样，那隐隐压在心底，仿佛大石头般沉甸甸，却被云羡书自己刻意去忽略的郁闷，竟一下全都放下了，云羡书深吸一口，由衷道，“谢谢，敬之哥哥！”
桑敬之微微摇头，示意云羡书不必言谢，跟着再道，“在广陵，我怪你擅自主张，实际上你们云家确实急着在招兵买马，是吗？”
云羡书心念一动，没有立刻作答。
“所以你回去之后募到的兵，是从云家部曲招到的？”桑敬之追问道。
云羡书迟疑道，“父亲走后，晋陵兵力空虚，需要得有防城自保能力。”
顿了顿，云羡书又道，“叔父虽怪我鲁莽，然他也说朝廷的态度再怎么摇摆，迫于形势，还是得以防御稳固为重，果不然，后头朝廷下了表书……”
“嗯，我听说了”，桑敬之指了指云羡书的冰酪道，“快吃啊，一会儿该化了。”
云羡书笑笑，重新执勺，“敬之哥哥好像对我云府招兵买马很感兴趣？”
“不”，桑敬之道，“我是看你费了那么大的心思，结果安泽祠那帮人还是不肯投入云府部曲。”
“我帮他们是真，至于他们如何选择，我强求不得，一切且随机缘了。”
“你倒想得开”，桑敬之唇角勾出一抹笑容道，“我还填了幅画在里面呢，我虽说不与你计较了，可没说我不心疼那幅画了！”
“又来了……”云羡书舔着勺中的冰露，直翻白眼。
“好，不提了”，桑敬之兀自端盏呷酒，“跟你说个正经的？”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