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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病中

　　不知何时夜色沉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听得外面的雨声，云羡书愈发烦躁，外加虚脱无力，直恨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她。

　　点儿帮云羡书换衣服的时候，突然怔住。

　　云羡书随口问：“怎么啦？”

　　“姑娘你好像是发烧了，不行，得去请大夫！”点儿说着，慌忙就往外走。

　　“回来！”云羡书虚弱无力地叫道，“什么时辰？哪儿去请大夫？”

　　“我……我让两个嬷嬷去城里，拍门也得把大夫给喊起来！”

　　“不要了”，云羡书觉得喉咙也跟火烧火燎似的，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像被撕裂一次。

　　“还是等到天明吧，不是什么大病，莫要扰人！”云羡书说着短短一句话，都得累得歇半天，随后才道：“水，我要喝水，热水！”

　　灌了一大壶热水，云羡书出了一层虚汗，感觉气血似乎通畅不少，跟着倒在榻上，昏沉沉地迷糊过去。

　　早上大夫从晋陵城中请来，诊了一下脉，说云羡书可能是染了风寒，要注意多保暖，遂开了方子，让两个嬷嬷一个抓药一个熬煮，点儿则在屋中照看发烧的云羡书。

　　药是按照大夫吩咐，一道道给云羡书喂服了下去，不过用了两天，云羡书才慢慢地退了烧，而且退了烧，人还是昏沉绵软的状态，点儿扶云羡书起来吃药，都能感到云羡书像只软骨鸡，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气力。

　　到了第三天，云羡书病倒的事儿终于瞒不住，传到了云矣的耳朵里，云矣和云观，一起过来甘棠院探望。

　　云羡书的状态确实不好，脸色苍白、昏沉恹恹，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引得云矣颇为生气，沉着脸责问点儿和两个嬷嬷为何不早些上报给管家。

　　他能得知，还是管家手下的嬷嬷瞧见甘棠院的嬷嬷连着几天都在接送大夫，于是担心起来说了此事，管家才留意到事情不对劲，赶紧禀报了云矣。

　　点儿甚是委屈，带着哭腔解释说是云羡书不让她们传出去的，家里人都在忙，云羡书不想因自己的一点小病而耽误大家的事儿，谁曾想浑浑噩噩到了这个地步？

　　云矣本欲叱责，被云观劝止，云观向点儿仔仔细细地询问了生病的过程，得知前两天发过噩梦后人就不行了，顿时大为惊讶，因为云羡书的身子骨一向不错，饱受梦魇困扰的这几年，实在也没怎么生过病，更没有因发了噩梦就生病的前例。

　　再后又问出那沈卢道长的符纸开始还管用，然最近这半月，原先能让云羡书安稳五六天的符水，如今大概只能管个三天左右，最后一次，还根本没有效果。

　　云矣一听急的跳起来，立刻找来管家云诀，让云诀派人赶紧快马加鞭去东洲苍吴山苍露洞，再请沈卢道长过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吩咐完，云矣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叫云诀另外派几个人继续全国各地寻访能人异士，毕竟云羡书的病治了几年，始终未见起色，以至于每一次希望幻灭后，都积累成了对希望本身的疑虑，若把全部希望皆放在沈卢一人身上，那跟在一棵树上吊死差不多。

　　云诀前一事答应的挺痛快，后面听到寻访能人异士，便面带难色，吞吞吐吐提醒云矣道：“大人，这几年东靖国但凡有点治病本事的，我们差不多都找遍了，还能到哪儿去找什么能人啊？”

　　话刚说罢，云诀就瞥见云矣眼底窜起一股愠色，只好改口道：“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云诀退下，云矣的急怒仍未消，又追究起这几天给云羡书瞧病的大夫来，觉得大夫连点小病都治不利索，还把人折腾的像丢了半条命，可见大夫实在不怎么地，得换！

　　云观劝道：“嬷嬷们去请的，已经是晋陵城里最有名的大夫了，你要换，换谁啊，连城中最好的大夫都治不利索，还有谁能治的利索？怕你寻的不是利索的大夫，是你内心的利索？”

　　云矣一时无语，闷了半晌道：“老七可怜，家中几个孩子就她受的罪、吃的苦最多，我最心疼的是她，最不放心的也是她。”

　　“我知道，我知道！”云观拍着兄长的肩连连道：“永宁三年老七五岁，第一次去京康，你的本意是想接母亲在京康住一段时日，以尽未尽之孝，母亲带了老七同往，结果谁想大将军、江州牧桑惇在江州以诛杀奸臣起兵？正月起兵，三月便攻至京康附近，占据京康要塞石矶城，先帝避至台城，派人多次反攻均被击退，桑惇控制石矶城后，放纵士卒，烧杀抢掠，京康大乱，众官员、将士四散逃命，你受先帝诏命也逃出京康，前往梁州、湘州等地寻求援兵，正是此行你与郇蕰结为至交，郇蕰引兵行往彭泽湖口，以截断桑惇与江州后方的联系，你则继续游说援军进兵京康，当时局势危急，变乱发生的太快，四下里均是一片混乱，更有那人心叵测忠奸难辨，你身负重托，虽担忧路上的老母，却不得不先国后家，你写了一封书信，让母亲见信即停止前往京康，原地留住下来，待国乱稍平你定会亲自去接，然后你按照行程的估算，派人带了信沿路寻找母亲她们，只是你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母亲在你逃出京康后的第二天傍晚，便到了京康城郊，乱军中母亲跟老七被冲散，母亲幸得你原先的下属救助，找了僻静之所安顿，可老七则被逃难的人携裹，流落至远离京康之地，若不是后来遇见桑逸之，一路护她周全，带着她找到了在临淮和苏筠商议如何出兵的你，那老七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不测呢。”

　　云矣默默地听着，说起往事，他也是愁眉深锁，沉痛不已。

　　云观接着道：“后来宁春之乱虽平，咱们的母亲经过一路上的颠簸以及在京康受到连连惊吓，还有丢失了孙女的焦灼不安痛心疾首，几重打击下，没过多久便大病一场溘然长逝。”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