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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顺着她走的方向看去,摇摇头道:“不知道。”
躲在假山后的小皇上放心的走出来,小小的个子负着手,用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对我道:“你救了朕一命,说罢,你想要什么?朕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莞尔笑了,静也跟着笑起来,对我道:“这就是靖王唯一的子嗣。”
我蹲下身子拉着他的小手道:“你叫什么名字。”
“放肆,朕的名字怎么能随便告诉你。”他愠怒的样子颇有几分皇上的味道,我笑了笑,瞅着他道:“那皇上要怎么样才会告诉我呢?”
他仰着头想了一会,指着长姬道:“你让她跟我玩我就告诉你。”
“妹妹太小,还不会玩。”我笑着头,摸摸他的头。他不自然的甩开我,“男女有别,不许随便摸朕的头。”
我笑了笑,收回手。
“那你让我摸摸她。”他想了想道,盯着长嫉红扑扑的小脸蛋,长姬也看着他,可能小孩子间比较好交流。
静低下身子,把长姬抱到他勾得着的高度。
他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在长姬脸上摸了摸,“长大了做朕的皇后如何?”
他小小年纪一语惊人,我与静对视一眼,不觉笑了,“好了,现在你总该告诉你你叫什么了罢?”我把他拉到身边问道。
他倒不食言,大声念出三个字,“姒天罡,那她叫什么?”
静在一旁道:“小公主叫长姬。”
他高兴起来,跳着道:“我要跟长姬玩……”
天罡?我看着欢喜雀跃的小皇上,喃喃念着这两个字,有种奇怪的感觉划过心头,“天罡,刚才找你的那个嬷嬷是谁呀?”
“是奶娘。”他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我。
“那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她总是让人读书写字,很烦。”他做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从我手里挣脱出来,“你住哪宫,以后朕去找她玩?”
我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南宫偏院。”
抬眼看那边几个嬷嬷已经重新找了回来,于是我笑着道:“我们改天再见。”说着,我便带着带静另一个方向去。
秋娘大老远就叫道:“小祖宗,让奴婢好找,那是谁?以后不要跟不认识的人随便玩。”她把小皇帝拉进怀里。
“她不是随便的人,她是长姬的娘。”
“长姬是谁?”秋娘疑惑的问一声,抬头看了看,怒声训斥旁边几个宫人,“你们以后看好皇上,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是,嬷嬷。”秋娘拉着小皇上往回走。
我转过头,若有所思。
静看了看道:“公主在想什么?”
“那个嬷嬷。”
“公主觉得她有问题吗?”
我摇摇头,“只是有些奇怪她的反应,可能是我多虑了罢?”
静低头想了想,突然叫道:“可能是把公主当成是娘娘了,小姐长得跟娘娘很像,若不是仔细看是会认错的。”
“哦?是吗?”我手抚着脸轻笑,神色淡淡的。
静抱着长姬在前面走着,我默默跟在后面。
硝烟弥漫的战场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道,临近黄昏,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地上黑压压的躺着一片尸体,十来个人留下来清理战场。
天上盘旋不散的秃鹰伺机俯冲下来拽掉死尸身上一片皮肉旋而飞走,底下的人挥着刀追过去那鹰已不见了踪影。
残酷的战争背后是利欲熏天的仇恨,月瑶独自坐在榻上冷笑,目光定格在手里信函上。
鸳鸯端着茶从外进来,笑着道:“公主笑什么?”
“信上说,冷珏身负重伤。”
闻言,鸳鸯心下一沉,放下茶盏道:“公主,冷大人受伤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那个负心人死不足惜。”她冰冷的眸光坚硬异常,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谁又能想得到,她也曾深爱过那个男人。
鸳鸯怯弱的看着他,“我就是要让他死,他跟南诺天都该死。”
一些话已劝过千万遍,可当局者执迷不悟,沉浸在自己的仇恨当中无法自拨,她只有叹息,鸳鸯小声道:“公主,嫁到北齐这些年来,公主其实一直都没忘记冷大人对吗?那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非要看到对方的尸首才肯原谅吗?”
“永远都原谅不了。”她声线因用力而沙哑,睁大的眼睛里滴下两颗晶滢的泪,硕大泪滴顺着脸颊流下来,没入衣领,她动都不动。
鸳鸯叹息着不再说话,默默递过来几个折子,“这是刚刚送来的奏折,几个大臣不满意公主把梁大人关进天牢,联名上书,您看怎么处理?”
“不理。”
“那怎么行?都是在朝中很有威望的大臣,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肯定会出更大的事,不如公主就放了梁大人,关他一次,吓唬吓唬,杀一儆百的效果想必也达到了,就不用太认真了。”
“现在放出来他会更得意。”
“公主……”
“不要再说了。”月瑶起身往里走去,长长披帛拖拽身后。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天上月色薄凉。
万里之外的南秦也不平静,战败消息传到宫里,南诺天有些意外,挑挑眉道:“伤势严重吗?”
“没有性命危险,但暂时应该不能再战了。”王公公道,神色担忧的觑着他,“皇上,冷大人一向足智多谋,跟着皇上久经沙场,这次怎么会输了呢?”
南诺天苦笑着摇头,“难道是南宫月真得另人刮目相看了吗?”
他脸上露出一抹兴趣,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起身道:“备轿,去留芳殿。”
王公公本能的应一声,下一秒才回过神来,听出是留芳殿后不免心惊,“天晚了,皇上去那里干什么?”
“王公公也怕那里的鬼魂吗?”他冷笑道。
“奴才不是怕,只是皇上身子刚刚好了一点不能吹风。”
“不用多说了。”南诺天冷声打断他,脸上表情坚决,王公公只好不再说什么,转身下去备轿。
黑暗的宫墙间,四个宫女挑灯在前,轿子平稳跟在后面。
南诺天原本闭眸靠着,像是受到某种感召般突然睁开眼,挑开轿帘看着眼前紧闭的宫门,冰蓝的眸子里现出浓郁色彩,淡而忧伤。
侍轿而行的王公公顺着皇上的视线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叹息,广濪宫里烛火俱熄,早已没了往日生气,这地方他也曾为皇上突然兴起的赏赐而跑断了腿,现在再也不用送了,人都走了。
头顶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南诺天放下轿帘,重新闭眸靠着。
深夜,洞开的留芳殿大门如张开血盆大口,遥遥已听见里头传来女子的哭喊声,越到深夜越是凄凉,白天疯傻痴颠的女子到了晚上就恐惧万分,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外面的冤魂给吃了。
云湖独自坐在妆镜前,听外头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哭喊,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她漫不经心梳着头,桃木梳子划过浓密的发丝,吱吱的声音因静谧而放大,如同她心底空洞的回声,敲得人耳膜生疼。
这是寂寞,她知道。
微微发疼,她知道。
残碎的半边脸永远都无法弥补,她知道。
然而……不后悔,因为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从六岁就知道权利是很美好的东西,而至高无上更是她一生的追求。
外间桌上放着宫女刚刚送来的药汤,殿里也点着微苦的沉息香,她不知
道最近是怎么了?总也睡不着,仿佛整个神经都在崩直着,亢奋着,像是弥留之人的回光反照,异常强烈。
她起身走到外间,端起桌子上浓黑的药一口喝完,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听外头脚步声响起,她凝神听了一会,放了碗道:“什么人?”
廊下无人应声,一个宫女推开门。
看到进来的那人,云湖脸上显过一丝惊喜,然而只是一闪而逝,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不动声色的将空药碗推到花瓶后,笑着道:“皇上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不欢迎吗?”南诺天淡淡笑着,步伐沉稳的走进来,宫女默默带上门出去。
云湖冷笑,侧身让到一旁,“怎么会?皇上九五之尊,整个南秦疆土无论你想去哪里都没人敢拦。”
南诺天无暇理会她口气里的讽刺,转身在椅上坐下,“这个宫里现在只剩你我二人了。”
“不是还有梅淑妃跟大皇子吗?”她坐到另一回边。
南诺天垂眸笑一声,不置可否。
“你笑什么?”云湖扭头看着他。
南诺天脸上笑意不减,冰蓝的眸子晶璀好看,“朕在想,如果十年前选择的不是你,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云湖闻言一怔,随即冷笑,“如果不是,现在皇上或许还是睿王,没有任何改变。”
“又或许是另一种结果。”他淡然道。
这样期许与假设让她冷笑不已,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南诺天,你是在妄想,当初如果没有景太妃与我母后在北齐的支持,你以为你能顺利继位吗?可是没想到你这么卑鄙,居然过河拆桥。”她眸子里突然崩射出一种仇恨。
他低下头,用一种淡然的语调道:“那你呢?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云湖突然语噎,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朕在等你解释。”他笑看着她,眸子里吟吟笑意,和着冰蓝色泽是一种别样的威胁,她内心战栗。
“这没什么好说的。”云湖冷冷的别过脸去,披在肩上的长发划过肩头,挡了她半张脸。 鳯宫:鸾倾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