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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回不去了
卫老停步的时候,他脸上先前被姬渠激怒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熟悉的阴冷再度从鼻息涌入,洛明激荡的心绪也随之冷却。
这是一处恐怖之地,慑人的气息无处不在,目光所及,甚至有泛红如血液般的岩石遍布,石山来到尽头,大地像是被凭空撕裂一般生生裂开一道恐怖深不见底的裂缝,像是一头巨兽张着狰狞的血盆大口,森冷阴寒的气息从这深渊之中涌入外界……
所见之景如同来到森罗地狱,这又像是一道通往地狱的大门,永远的敞开着,触目惊心。
就是这个地方,记忆中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洛明全部都想起来了,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当初落地时的那个地方,那是一块被血染红了的石头,其上有一串凌乱而显得不知所措的脚印……
当然,只有洛明知道那是脚印,而且还是他留下的。
这里的暗红色又与那朵花所在的暗红色空间不同,这里充满鲜血和恐怖的气息,令人心生畏惧,即使是卫老到了这里后都远远地停了下来,不再继续靠近。
洛明突然想,石维与他说的什么,一不小心滑落到了这深渊底下,这怕是在扯淡吧?就这?你再来给我滑一个试试?
谁他妈没事敢往这跑?还到那边上去,你怕是自己想跳吧?!
卫老深吸了一口这里污浊的空气,缓缓转身,他的样子终于再度像回了原本那个苍老的老人。
“我不管你们要来此地干什么,会带你们来,也不用什么理由,至于你们要干什么,我不会阻止,但会在这里看着。”
说着,他竟就当真往一旁走去,略远离这里阴冷的气息后席地坐下,便是静静的望着姬渠与洛明了。
姬渠依旧笑着,她轻轻迈步,径直朝着那深渊走去。
洛明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这无疑是个恐怖之地,换做与此地毫无瓜葛的话,他这辈子也不会想要靠近。
可是他心中存在一颗蔚蓝色的星球,那里有两个整日忙碌,还未步入老年便已经头发花白的夫妻,供他上学,供他衣食无忧。
他还未报养育之恩,他只向他们索取而未曾报答,他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对他们来说,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比失去他更大的打击……
人海茫茫,一夜间失去他的踪影……
没事的,三个月而已,他擅长撒谎,回去之后,他一定能想好一个适当的谎言,让这整整三个月的失联化为云烟,一切还能照旧,他还会是地球上的那条咸鱼,有喜欢的女神,有想要靠自己挣一点钱到父母面前炫耀的冲动,也会熬夜看看小说,为剧情中的感动热泪盈眶。
他步履沉重的走了上去。
姬渠停在一块血液染红的石块上,她双脚踩上去的时候,凝固的血痂破碎,露出暗红色的山石,她稳稳地站在上面,目光垂至下方深渊,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
洛明沉默的走到她的身旁,停步之后,一度不敢下看。
他擅长编造谎言,在骗别人之前,总是先骗到了自己。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姬渠淡淡地道,头也没回,脸上没有笑意,像是闲谈一般,洛明楞楞地抬头看她,良久才沉重地点下了头。
“挺熟悉的。”
“那我们,一起等吗?”此刻她更像是懵懂的小女孩,怀揣着心事,想要与人分享,丝毫不见往日那种从容又迷人心神的模样。
洛明怔怔的看着她,目光终于敢移向下方深渊。
入眼,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目光都要被吸进这无底深渊。
“等……等什么?”他口中干涩,愣愣地道。
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对,恐惧支配了洛明,却不知姬渠是因为什么,她本不像那种会畏惧什么的家伙。
“等下一个出来的家伙,抓住他问他从何而来,如何才能回去。”
回去,这两个字眼传入洛明耳中的时候,他心神随之一颤。
就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支离破碎的谎言落了满地,却突然从天而降一瓶胶水,所期望的为此重凝。
难道,姬渠也与自己一样,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吗?!
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她说她也来自于深渊的时候就该想到的,她才像一个真正的穿越者,神秘而耀眼,像一个主角,带着光环来到这个世界,却不想留在这里,想要回去,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等!”洛明心潮起伏,姬渠也是地球穿越过来的就好了!他至少不是孤身一人了,至少会有一个人与他一样,并且想要回去,她显然知道的更多,洛明终于看到了希望!
在这深渊面前,只让人感到渺小恐惧,之前的记忆再过模糊,洛明也深深地记得源自于这里的恐惧。
他曾如同疯症般想要回到这里,却也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从这里来到这个世界的而已,他告诉自己从这里自己也能回去!
可是怎么回去?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更像是逃避般不去想,甚至是在跟着卫老来这里的路上他都告诉自己只要能到这深渊来就好了。
但是,之后呢,从这里跳下去?
两人像两根木桩一样站在这里,怔怔地望着底下黑暗,不再动弹。
卫老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俩,他们果然不是为了宝物来的,可是他们要干什么,他依旧看不出来。
他偏头扫了一眼,就在这周遭无数地方,有灵光闪烁,许多灵力永不消退的不知名存在正在阴暗中熠熠生辉,那可能是某种金石,炼制成武器,流入世间足以令人疯狂,亦可能是记载着古老法诀的神秘物件,流传出去,也将引人痴狂。
洛明与姬渠却看都未曾看那些光团一眼,只是呆立在深渊旁边,任凭那无比阴森恐怖的气息洗礼,像两根木桩,不知道在等什么。
此地,当真会有生灵出现?
可是那姬渠又是凭什么知晓的?老人沉睡的记忆在今日被他唤醒了许多许多,但依旧没有找到这个女孩的身影,她说他们曾见过,就在这石山脚下。
他原本没必要带洛明和姬渠来这里,但直觉告诉他,这么做没错。
只是这一等,竟就是从白天等到黑夜。
是夜,万籁俱寂。
石山上无生灵,四下连一丝异响都无从听闻,唯有风吹入深渊之时那等如厉鬼哭泣般的呼啸,让恐怖的气息愈发深重,像这张狰狞的兽口正在呼吸,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醒来。
“来了。”姬渠轻唤,将洛明从沉默中唤醒,后者其实早已站立不稳,只是靠着一股意志才能矗立于此而已,姬渠这一声轻唤直接攻破了他的疲惫,这般精神高度紧张的站在这样一个深渊旁边,随便来个人都受不了,他早就该倒下去了。
此刻,他浑身一软,好在是被姬渠一把抓住,但他双眸之中却满满的都是振奋,被姬渠抓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后方卫老猛然站了起来,他也感受到了,有一股气息在深渊之下流转,这正是有什么东西要被喷吐出来的迹象!而且,当真与以往有些不太一样!
真的会有生灵被从这个地方喷吐出来?
根本不待他再多想什么,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见一道刺目的白光猛然自下方深渊亮起,其下阴风大盛,竟短暂的变得不再阴冷,姬渠带着洛明往后躲避,下一刻,一个看上去炽热无比的白色光团便携着恐怖的威势自下而上轰然飞出。
速度之快,竟像是流星一般,那模样看上去简直就是要凌空飞去!
好在是从那深渊之下飞出之后,这光团的去势立减,光芒也逐渐减弱,只是往上多飞了一点高度后便力竭下坠了。
从未见过此等景象,卫老大惊,说好的只在后面看着到了现在也被他丢到不知道去了哪,他几个闪身便直接来到了那光团的下坠之处。
只听“砰”的一声响,光团落地,刺目的的光芒随之烟消云散……
洛明的血液沸腾起来,他挣脱姬渠的手往那坠落之地飞奔而去,跑到一半才惊觉姬渠未曾跟来。
“你……”
骤然停步,黑暗中,那双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
这个向来神秘自信的少女,此刻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夜色中,她的手还保持着被洛明挣脱出去时的样子,她的目光从那光团下坠之处缓缓移向洛明,就此凝固。
不该是这个时刻的,这本应该是激动蔓延的时候。
洛明分辨不出她脸上的表情究竟写满了什么,仿佛是哀伤,又像是没这么过分,只是失落,她好像想笑,那种一贯保持着的从容微笑,可是她的小脸僵硬着,几次都失败了。
最后她收回了手,也不再尝试笑了,只是还是那般久久的凝视着洛明。
后者早已被她的神色触动,心都在颤抖,他从未想到过什么时候自己会从姬渠的身上想到“可怜”这个词,可是她的神情真的太令人心疼了,让人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像个孩子一样安慰。
“我错过你了。”
姬渠的声音在颤抖,同时在颤抖的还有洛明的心绪,因为前者还说了一句:“我们都回不去了。”
不!
这一刻,洛明惊醒,心中大呼。
他再不顾姬渠,转身狂奔向那光团下坠之地,虽然那里此刻已经黯淡无光,但是他能听到那里的确有一个生灵!卫老已经将那只生灵制服了!
等的生灵都已经到了,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说回不去了?!他不信!
悍然停步的原因是卫老,洛明被他一把提了起来,再被丢到地面上的时候,他怔怔的抬起头,与黑夜中那双猩红的双眸对视…… 神兽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