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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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冗一昏就是一天,夜幕黑了下来,我小心的关上了外面的门和房间门,照样没敢开灯,我在黑暗中躺在石床上把玩最后聂冗被水泡坏的手机,我试了几次打詹莫电话怎么也打不出去。
外面是死寂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环境,我内心飘过一丝淡淡的悲凉和心有余力不足的无奈,屋里的炭火没了,我不时的加入一块牛粪,呛鼻的味道让我狠狠咳了两声。
这一晚我没敢合一下眼,怕聂冗有个什么不测,又怕央金突然出现,守着宛如死掉的聂冗我心里一阵阵的抽,一个人的生命在世间众生里,脆弱的不如蚂蚁,我是不是又害了他?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我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口气,看着聂冗我自言自语,“比起我来,你现在更孱弱吧!那我给你血好了。”
我这人天生怕痛,找到刀子后咬紧了牙在手心划了一条血线,五指收拢血沿着手心滴出来,滴落在聂冗苍白的唇上,殷红的血染开了他惨白的唇瓣,慢慢的一点点融入他的皮肤里。
他的眼睛倏地睁开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他茫然又血红的眼睛看着我,就像我的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一样,我急喘了两口气,他的眼神很陌生也可怕,就像他不是他!
“聂冗,你醒了?”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他一反刚刚呆滞的样子,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倏地翻身把我压在他身下,外面的天空刚刚还是风平浪静,就在他睁开眼睛那一刻,空气似乎被一股漩涡般的气流鼓噪,再被一股雾霭沉沉的雾流压了下去,云层厚重阴霾,像是积蕴着一场强烈的暴风雨。
我抖着想推开他,才动了一下,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立即盯上我,似乎想吸我的血又怕控制不住而不敢下口。
“聂、聂冗————”我颤着音不知怎么是好,脑海里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你就杀了我,现在的聂冗是失控了吗?他——到底怎么了?
“聂冗,我是顾北啊!聂冗————”我抽着气低声叫着,想推开他,又不敢,他突然吐了口血,那眼睛有一瞬间恢复了平常的颜色,指着门口,“跑,跑啊!别回头,别来找我,快跑!”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我崩溃了哭了出来,手足无措的看着他的眼睛一会儿变红,一会儿正常,他似乎在和魔鬼打架,却怎么也打不赢,正在一点点的消灭掉自己。
最后一次正常的时候他指着门外对我吼,“跑啊~~~~~”
吼完这一声,他重重的撞在墙上,我心脏抖了抖,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哭,外头雪没融化我刚出门踩雪上就摔了一跤,一天一夜的雪踩下去咯吱响,埋到了脚踝。
还没爬起来,我后面似乎有阵阵风声,等我转身过去,聂冗跃空而来,三千发丝散披,一袭烟色广袖袍服,黑色貉子毛大氅,就如我初见他那一刹那,只是现在的他,木蹬蹬的脸,双眼空洞腥红一片,他似乎在搜索目标,却不知什么原因他似乎只能听。
我捂着嘴弯着腰一边往山上跑,现在是深夜,黑的让人看不清路。
大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山上铺了白白一片,虽然没有月光,但我还是看到空荡荡的山里,一个黑影在前面走。
她走得很慢,很慢,一头麻花辫,穿着藏袍,就好像等着我追上她一样,我走一步,她就走一步,经历那么多事情,我知道前面的肯定不是人,可是我不敢转身,我怕我转身她也会跟着转身来追我,后面有疯了一样的聂冗,前面有鬼,我捏着脖子上的铃铛,想借它给我的勇气。
来藏区的时候,聂冗曾经在铃铛上做了手脚,他在铃铛上安了一个小小的开关,开关里有一张折叠成星星的符纸,只有扣掉这张符纸它才会发出镇魂声。
前面那个人仿佛现在才发现它后面跟着人,她竟慢慢的转过头来,在这样黑不隆冬的环境里我看清了那张脸,是消失了的央金,只是她变得似乎不是她了。
我往后退了几步,“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央金挥着手,抓着自己头发把头抓了下来,拎在手里挥动,“我好疼啊!他切了我的头,我好疼啊!他说只要你死了,他就放过我,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他——他是谁?”我很佩服我现在还能说出话来。
“ 你不是知道吗?你不是知道吗?”她一直重复着那句话,然后朝着我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我往回跑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狠狠摔了一跤,转眼央金已经到了眼前她拎着的脑袋俯视着我,就像在那个屋子里,她审视我一样。
我把手指伸进铃铛里扣掉那张符纸,铃铛响声大作,央金吓得掉头就跑,还没跑远,聂冗踏空而来他的手掌穿过了央金的身体,央金抽搐着身体倒在了地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聂冗回身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脖子往上提。
他似乎想捏断我的脖子取血,窒息的沉闷让我不停的挣扎,眼泪一直落下来,灼热的眼泪落在聂冗手里的时候我看到他眼神茫然了下,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可是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他又恢复了那个冷漠的脸,手上的力道比刚刚还要大。
“赫赫————”我赫赫的呻吟着,手不断的四处挥动想让他离我远点,手心刚刚结疤的伤痕裂开,血从血管冒出来顺着他的脸流进他嘴里,那一瞬间,聂冗血红的眼睛消失了,捏着我脖子的力道也消失了。
他看着我呆呆的样子,“顾北?”
我被他挥在雪地上不断的喘息,大口大口的空气进入胸腔,混合着砂砾让我不停的咳,血和眼泪混在一起狼狈极了。
看着恢复了正常的聂冗心底还是有些怕的,可更多的是心疼,他刚刚那个样子似乎他自己已经不存在了,被什么给吞噬了,怎么会这样? 妖物大人,玩物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