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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湖水里的故事

　　第一节 湖水把两个身子连在了一起

　　不！不！这是梦幻，这是错觉，这是眼花缭乱。

　　牛伏波怀疑自己的眼力，紧紧闭拢眼皮，着劲一下睁开，目光高度凝聚一点，打量面前的姑娘：湘莲一般端庄的脸庞上，镶嵌着两只晶亮透莹的眸子，荡漾着碧波，闪烁着霞光，洋溢出青春的气息。微弯漆黑的眉毛，像两片生机勃勃的柳叶；略高且直的鼻梁，如一支出水闪光的湖藕；二者生配得极为匀称，恰到妙处，显示出无以言比的俊秀。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给人留下纯真，质朴的美好感受。

　　这，这是她呀！是她呀！

　　不！不不！伏波跨前一步的腿又收了回来。这恐怕是由于自己过分思念她，中了邪，入了魔。

　　嗨！俗说话，相思病无药诊。莫非自己真的得了相思病？

　　他害怕。

　　他恐慌。

　　他为了证实一下自己的神态是否清醒，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疼！生疼！他牛伏波感觉敏感，没有傻，没有痴呆。

　　哦！从远古到而今，这春柳湖曾发生过好多神奇美妙的故事，除了“柳树助杨幺”，还有“红鲤变美女，嫁给渔郎伴终身”啦！还有“王八追美女，放牛小伙子征服王八，救出美女，终成眷属”啦！

　　而今，莫非老天爷为了戏弄他，在这柳林里有意安排了这一桩怪事？

　　幸福！突如其来的幸福！往往使人怀疑，使人痛苦，甚至使人痴呆，使人愚昧。

　　从不信鬼神的牛伏波，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幸福情景，脑海里竟产生了各种各样不着边际的胡乱猜测。

　　“伏波！又是你救了我呀!……”

　　姑娘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望着牛伏波，针扎不眨，晶亮晶亮的泪珠，在眼眶里转来旋去，两片美丽的嘴唇震颤着，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

　　牛伏波听了，顿时欣喜若狂。

　　没错，是她！这声音，像五年前那样，那么亲切，那么热烈，那么柔和。这，这该不会是听觉出了毛病吧？！

　　他抬起头，观望远处的天空，此时那轮落土的太阳，像个火球搁在武陵山巅，把空中的朵朵白云染得鲜红，恰似张张高兴的笑脸。脚底下的春柳湖水，粼光闪烁，像撒了一层碎金，朵朵细浪，如同一只只热情的眼睛。

　　他俩的身影，投在那清清的湖水里，风儿吹来，细波荡漾，两个身子连在了一起。他一旦相信了眼前的事实，感情的闸阀迅速敞开，他放声喊道：

　　“莲芳！真的是你呀！”

　　牛伏波想伸出手，奇怪，那结实有力的臂膀，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呼吸急促，全身失去了平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双手使劲伸出去。

　　许莲芳身子前倾，想迎上前去接住那双手，可是，她的两只手刚刚伸出一半，猛地缩了回去，身子连晃直晃，仰起泛白的脸蛋，向后倒去。

　　许莲芳像许许多多个纯真年轻的姑娘一样，当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猛烈激发，就会涌起情感的轩然大波，赛过洞庭湖里的洪峰，一切大堤，一切水闸，都无法将它阻挡，哪怕用理智的大山，也无法隔拦，连自己也淹没在情感的大海里，随波逐流，飘飘荡荡。

　　当这种浪潮向许莲芳冲激而来的时候，她极力想克制住，可是，她缺乏能耐。过分的感情激动，加剧了伤势的疼痛，只觉天旋地转，树摇水晃，昏厥过去。 春涌洞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