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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婳有满腹的话想要说。

　　她自然觉得乔湘一字一句满是歪理。

　　可看着她如此样子，秦婳觉得自己没力气开口。

　　她觉得悲哀。

　　这个女人，何其悲哀。

　　她这一生，只怕根本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吧。

　　秦婳原本想要和她理论的情绪也彻底低沉下去，没有兴致再多说什么了。

　　她明知道是乔湘贪婪。

　　是她，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任何感情都讲究门当户对。

　　何况是蒋信之。

　　蒋家地位尊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娶一个十几岁就堕入风尘的女人为妻。

　　这种念想，是乔湘从一开始就不该有的。

　　可或许她当年的确是太年轻。

　　十五岁的女孩……对男人抱有超出现实的幻想，也实属正常。

　　只是秦婳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记恨了这么多年。

　　亦或是以恨为借口，为自己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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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婳觉得何其沮丧。

　　有这样一个母亲，无异于没有。

　　她侧身离开病房的这一瞬，觉得自己仿佛是天生的孤儿。

　　蒋信之最后的刑期还未出来，可即便还未出来，也已经是没有希望的概念。

　　或无期，或数十年的刑期，最短也会是在十年之上。

　　蒋信之如今近五十，等刑满，他已经是个迟暮老人了。

　　秦婳的脚步很沉重。

　　一时间仿佛连走到电梯前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每一步都很艰难，脑子里也一时乱得没有正常思绪。

　　就在她好不容易准备伸手去摁电梯的时候。

　　肩膀却被身后一股强势的力道桎梏。

　　这股力道何其熟悉。

　　秦婳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她并未转身，只是暗自施力，试图躲闪。

　　然而那股力道却越来越强势，捏紧了她的两侧肩头，将她拖曳至一间空旷的病房。

　　秦婳被迫和裴晋阳独处。

　　但是她根本一个字都不想说，甚至连呼吸时会闻见他的气温都觉得厌恶。

　　秦婳侧目，避开他炙热的视线。

　　裴晋阳捏着她的肩头，沉声道：“你如果要恨乔湘，倒不如恨我，反正你横竖是要恨我一辈子的，乔湘所做的一切，都是受我指使，不如一并算在我头上。”

　　秦婳本并不想开口。

　　她根本连跟他说半句话的兴趣都没有。

　　可裴晋阳的这种态度让她觉得实在可恶又讽刺。

　　秦婳略抬高了下巴，轻嗤了一声，“你固然可恨，但你的恶毒，并不能代替乔湘的罪孽，你这样的恶人，终将是要下地狱的，而乔湘也一样，你何必像个圣人一样为乔湘承担什么，她的恶，她自己是要受着的。”

　　裴晋阳一时缄默。

　　秦婳轻蔑地道：“我只是好奇你到底给了乔湘多少好处，让她一个病得快死的人，忽然之间容光焕发，好像能多活几年似的。其实也不必问，不过就是钱罢了，乔湘这辈子最爱的就是钱，只要你给她足够的钱，让她拖着病躯上刀山下火海她应该也是甘愿的。裴先生有的是钱，连对我……出手都是两个亿，何况对旁人。”

　　男人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喜怒。

　　他不过平静地说：“你不必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乔湘本就是我的人，我不需要给她钱，我要她做什么，她都是肯的。”

　　“……”秦婳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语塞。

　　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等她把裴晋阳这番话反复思索了几遍。

　　脸色就变得越来越惶恐……

　　她错愕地眨了眨眼，声线轻颤，“你是什么意思？乔湘本就是你的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晋阳轻咳了一声，仿佛是怕被她误会什么。

　　他沉着地开口：“别误会，乔湘不是我的女人，却早就已经是我这边的人，你非要深究，我只能说，从我盯准蒋信之的那一刻起，乔湘就已经被我收买了。”

　　“……”秦婳急促地喘息着。

　　仿佛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真相。

　　她忽然紧紧皱着眉头，语气粗暴地低吼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何必呢，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入主内阁也是早晚的事，你眼中希求的一切早已唾手可得，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乔湘背地里跟你发生过什么，我根本就不感兴趣！”

　　秦婳大怒起来。

　　她脸色越来越糟，一把推开他就试图夺门而出。

　　然而裴晋阳却捏住她的腕子，将她重新拽了回来。

　　她纤瘦的身子被他抵在门上——

　　秦婳深吸了一口气。

　　咬牙切齿地吼：“你松开我，裴晋阳你松开我！”

　　男人抿着唇，唇角微勾，仿佛是讽刺地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慌了，害怕了是么？你不是一贯要求我把真相全都告诉你，不要把你当成傻子什么都瞒着你么。乔湘隐瞒了你这么多，到了如今，所有事都已成定局，我全都告诉你也没什么损失。乔湘早在几年前就被我收买了，所以她多次制造机会试图把你推进我怀里，是你不肯罢了，是因为你当初心里只装得进秦御，所以乔湘办不成事，只有我亲自出马……”

　　秦婳双手攥紧成拳，无声地颤抖起来。

　　她的确是崩溃的。

　　充满恨意的。

　　原来乔湘的确一直……在暗中算计她。

　　算计她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

　　而最终，也的确达到了目的。

　　裴晋阳成功地利用她，进而利用蒋信之。

　　并且利用乔湘和蒋信之的过去，把乔湘的形象在公众面前塑造成蒋信之的秘密情妇。

　　这一切，实在是太狠了。

　　而纵观全局，秦婳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很重要的一颗棋。

　　其实她和裴晋阳……根本不该浪费那么多时间。

　　秦婳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用厌恶的眼神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裴晋阳，你成功了，你想要的一切都到手了，你实在是，很厉害，所有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我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在我这个失败者面前炫耀自己的成就应该没什么意思吧，你可以放手了吗，我要回去了，我若回去太晚，秦御会担心的。”

　　裴晋阳桎梏着她的力道似乎是松了两分。

　　他脸上的情绪很复杂。

　　秦婳看不懂，也没兴趣去探究。

　　他却面无表情地低声重复：“秦御。”

　　秦婳蹙着眉，无意识地警惕了几分。

　　她动了动胳膊，试图挣脱。

　　裴晋阳却捏紧了她，沉声问：“你真的觉得跟秦御一起生活，比跟我在一起开心么？我有别的女人，秦御也有，秦御甚至还有童溪生下的一个孩子，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宠你……你的心，其实根本没有一刻从秦御身上移开。秦婳，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哪怕是一瞬，不曾把我当做替代品。”

　　秦婳眉头越皱越紧，整个人也越来越显得暴躁。

　　“你松开我，裴晋阳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根本不是宠了我一年，你是整整利用了我一年啊，你还骗我生下掌珠……你快点松开我，我真的怕我克制不住会杀你！你松手！”

　　秦婳嘶吼起来。

　　裴晋阳却觉得她的抗拒更是从未爱过自己的证明。

　　他脸色凛冽了几分，语气中透着几分固执，“在蒋信之落马之前，我给过你机会要回掌珠，你不肯。现在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把掌珠还给你了，除非……你肯回到我身边。”

　　秦婳倏然瞪大了眼。

　　瞳孔剧烈抽搐。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屈膝试图去踹开他。

　　“你真的是疯了，裴晋阳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嘴脸！你都对我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我就算是死，都不会再跟你有半分关系！”

　　秦婳的坚定显得有些残酷。

　　裴晋阳面无表情地说：“好，那么掌珠，也注定不会与你有半分关系了。” 疼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