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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婳一路上都在思考该如何面对裴晋阳。
她不想欺骗他，也知道这件事总会露出苗头，不是轻易可以掩饰过去的。
所以她考虑过坦诚。
可是即便反复思索无数次，仍旧是觉得开不了口。
这个时间裴晋阳本应该已经出门上班。
但此刻他却阴着脸端坐在沙发上。
秦婳脚步有些软，但还是强撑着上前了几步。
她不敢抬起视线直视他，视线只落在低矮的茶几上，看见他面前的水晶烟缸里盛满了烟头。
男人的手指间正夹着一根烟在吸。
秦婳甚至记不得他究竟有多久没在自己面前抽烟了。
自从她怀孕后，裴晋阳即便烟瘾上来也会习惯性地避开她抽。
她在刚得知闻雅的存在时，心情一直无法平复。
她最接受不了的不仅仅是裴晋阳心里装着别的女人。
而是他为什么要在她怀孕六个月，大着肚子，正在经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坎时，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难道他对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就没有半点怜惜吗。
这些天以来，秦婳在心里反反复复过滤这件事。
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永远都没办法谅解裴晋阳了。
昨晚她虽然是半醉半醒，可却不见得真的迷失了意识。
她以为自己面前的人是秦御。
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想哀求秦御将她带回去。
她是真的不想那么委屈地熬下去了。
可是此刻她怀着满心的羞愧站在自己的丈夫面前。
秦婳却忽然觉悟，其实她根本就不舍得离开他。
因为除却闻雅的存在，裴晋阳待她是很好的。
好到……让她足够死心塌地地依赖。
她不能把裴晋阳拱手送给另一个女人。
……
秦婳没有逃避。
裴晋阳却一直在沉默吸烟，始终缄默。
直到他吸完整根，将烟头在烟缸里摁灭。
他才起身朝着秦婳走来。
低沉的嗓音透着压抑的情绪，“昨晚你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
秦婳颤了一下，立刻把准备好的解释说出来：“昨晚我心情不好，一个人在酒吧，后来手机就没电了，所以……所以没有跟你联系。”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温度，他好像早有预感似的，直白道：“你雇私家侦探查我，查出闻雅了是么？”
秦婳咬了下唇，终于敢抬起下巴与他对视。
“是，我不仅查出闻雅，还翻出了你和闻小姐过往的一切！这些日子以来，你几乎每天中午都和她共进午餐，甚至还在夜里去过她的公寓……你和闻雅的关系并不低调，想必你身边的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你和闻雅重燃爱火的消息了吧……只有我不知道，只有你的太太对此一无所知！裴晋阳，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们才结婚一个月，不是吗？”
裴晋阳看起来似乎彻夜未眠，整张脸泛着不健康的铁青，他阴着脸，有些讽刺的口吻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和我闻雅真的有一腿，你有疑虑，明明可以直接问我，闻雅的公司正在和裴氏建立合作关系，我和她本就是旧识，多一些接触不正常吗，难道我没有照顾你，我难道不是除了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都只顾着你，而你呢，秦婳，你看看你自己有没有半分裴太太应有的样子，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去泡吧，夜不归宿，你真是愈发长本事了。”
秦婳一想到她亲眼所见的那些真凭实据，心脏就像是针扎一样刺痛。
她没力气和他争吵，便只是轻声道：“如果你这么喜欢把自己的太太当做傻子愚弄的话，那就这样吧，就当闻小姐当真这是你的合作伙伴，而我是个无端吃醋的妒妇，是这样的意思吧？”
裴晋阳的脸色越来越沉，仿佛是压抑了一整宿的担忧和焦躁随时会爆发出来。
他伸手拧住秦婳的腕子，“我找了你一整晚，你是有心故意甩掉司机和保镖，从昨天下午一直消失直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该解释清楚你昨晚都干了什么？”
秦婳心一横，直接甩开了他的手，红着眼睛道：“我干什么是我的自由，既然裴先生有在外面随意约会旧交的自由，那么我也有夜不归宿的权利，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了。”
她这一刻心里是真的气不过。
裴晋阳从来没有以平等的姿态来对待她。
即便结了婚，她也永远像是他豢养的一只小宠物。
她必须完全顺从主人，但凡有一点点不妥，就会招致他的恼怒。
除了气不过之外，秦婳也从他的话语中觉察到一些细节，他应该不至于产生她已经出轨的怀疑，否则不会只是追究她夜不归宿。
她已经和出轨对象达成共识，那么现在唯一需要抹去的证据，就是她身上留下的背德不伦的痕迹。
她宁可裴晋阳和她冷战数日，等那些痕迹都消失了，再来理论不迟。
秦婳甩开他的手脚步匆匆地上楼。
裴晋阳明显没料到她竟然夜不归宿还敢以这么强硬的态度面对自己。
他阴着脸朝着楼梯的方向说，“秦婳，你是不是真以为怀了孕我就不敢动你了？”
秦婳没有回应，只是跑上楼就关了门躲起来。
她实在是怕极了……
裴晋阳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男人。
只怕她多说两句就会露陷。
她躲进衣帽间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裙，动作很快地换上一套长度及脚踝的长款睡裙，长袖圆领将她身体包裹得几乎没有任何裸露。
她心虚地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然而还未看清，裴晋阳就已经踢门而入。
秦婳被他踹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勉强镇定地挺了挺胸脯，“你干什么，恐吓孕妇吗？”
男人却迈着长腿迫近她，这一次秦婳甚至来不及躲闪，就被他拧住胳膊，无法挣开。
裴晋阳冷着脸，眼里透着寒意，薄唇不疾不徐地吐字，“我只不过要你解释昨晚至今都干了些什么，你这么怕我做什么，心虚吗？”
秦婳一怔，心里隐约觉得他话锋突转，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她挣了挣手腕，尽量保持镇定，“你先松开我，裴晋阳，我好歹是个孕妇，你就这样对我？”
他却似乎是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极其阴狠的冷笑，“孕妇？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孕妇吗。在外面过了一整夜，带着一身刚洗过澡的味道回来，秦婳，你还真敢回来？！”
她倏而瞳孔放大，一时如受了惊吓般狠狠颤了一下。
这种轻易被揭穿的感觉……仿佛被人当众剥光衣服。
即将以最赤裸的状态承受审判。
她一路上反复思考的措辞仿佛瞬间就沉入深渊，被遗忘得所剩无几。
她低垂着视线，一言不发，只暗暗用力试图挣脱自己的手。
男人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皱着眉，声音又低又哑，“裴晋阳，你松开我……”
裴晋阳的眼神深邃阴狠，黑得渐渐发红。
就像是某种最不愿被自己承认的猜忌，而事实就摆在面前，正被一点一点揭开——
他力道发狠地钳制住秦婳的肩膀，一字一句冷声质问，“你是准备自己坦白还是需要我亲自审你？昨晚跟你偷情的男人是谁，秦婳，你别逼我动手知道么。”
秦婳肩膀的骨骼被他捏出一种诡异的声响。
她脑子里一阵一阵轰鸣，只觉得再被逼问下去她恐怕会受不住彻底崩溃，她知道自己崩溃的样子，她崩溃起来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底线，她会把一切不能说的都和盘托出。
秦婳痛苦地闭上眼，沉默隐忍，她开始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 疼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