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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八个月,月娥对陈默的思念没有半点缩减,自打有了身孕之后,一人独自承受着这份压力,虽然张大林一口咬定,这肯定是张家的种,可他儿子张小法始终都在怀疑。
别说张小法已经彻底成了太监,就是那玩意好使时,在陈月娥怀有身孕的前后几个月,都是眠花宿柳,压根就没有跟陈月娥同过床,到底哪来的野种?
张小法不知,在他出事前一天,张大林喝多了酒,一觉醒来,竟然陈月娥睡在了身边,所以孩子究竟是谁的,张大林也很焦虑,若是自己种下的,传到外边,必然就要被人人唾骂,更是让他们父子无颜相见。
不过如今自己的儿子已是废人,这孩子若不留下,那他张家就得断后,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保住孩子,就这样,连张小法本人都不相信的事,被张大林传扬成了真。
张小法自打出事以来,怕被人笑话,自家府上不经常待,跑到了公共租界区说是跟洋人一起做生意,实际上连张大林都不知他在做什么,久而久之家中好似都忘记了还有个少爷存在。
不过张小法,对于陈月娥怀孕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每次回来都会跑来瞧上两眼,盼着孩子快点落生,然后来个滴血验亲。
这让陈月娥很焦虑。
如今陈默总算是回来了,陈月娥觉得一切都不用怕了,依偎在宽厚的臂膀下,她憧憬道:“孩子再有一两个月就出生了,到时候你带我离开吧。”
“嗯,对你和孩子我会尽到责任,这段日子真是苦了你了。”陈默已不是过去那个稚嫩的少年,经历了太多风雨,地狱里滚了一圈回来,让他领悟到了责任是一个男人必须承担的。
“你再稍微忍耐一下,我保证很快,就可以把你接走,现在哥那边发展的很顺利,咱们有着他的庇护,不用再担心张大林。”陈默心中已经盘算着,回去就立马安排人手混进张府,时机一到张大林必死,自己的妻儿也就顺利带出来了。
陈月娥相信陈默会做到,不过她还有担心的事:“其实雷耀回上海,我一早就知道了,而且他没有死的事,别看张大林不知,我却很早得到了情报,你知道我从哪里听来的吗?”
听闻,陈默吃了一惊,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陈月娥基本不怎么出门,竟然都可以获知消息,那源头必然是大家想不到的。
“是唐文坡,你们最好多留意他。我听说你们一直在利用他,但这老东西没那么简单,他不仅背着你们私下发展了一支帮会,更是和一个洋人组织建立了合作,赶巧我有个远方的亲戚,跟着洋人做事,我是从他嘴里听来的,这些你们肯定不知道吧。”陈月娥把她知道的都讲了出来,听得陈默越来越紧张,其实唐文坡这个人,陈默也是刚接触,对于此人的了解,基本都是雷耀告知的。
虽然雷耀也说过,唐文坡这个老家伙滑头的很,但绝对不会想到,他敢如此大胆,陈月娥提的这些,确实谁也不知,陈默觉得事态严重,忙把雷耀也喊到了屋中。
听闻陈月娥再次讲述,雷耀同是一惊,不过没有陈默他们那般紧张,默默点了点头“不碍事,这老小子敢有私心,那我就好好教育教育他。”
“还有个事,你们也得注意。”陈月娥了解到很多情报,竟都是雷耀他们不曾得知的,“国军方面最近出了变革,汪卫军叛离了组织,决定跟日本人合作成立伪政府,近期就要来上海,那时候上海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汪军有着一定的军权和政治,入驻上海之后,肯定会成为日本人最尖利的爪牙,如此一来那些挡路的势力,定然会被大肆剿灭,就算有法租界的庇护,恐怕也难逃他们的魔爪,不仅是你们,甚至连张大林也要遭殃。”
“哦?还有这样的事,这可不得了了。”虽然这里边有陈月娥自己分析的成分,但她说的不无道理,听闻陈默忙转头望向雷耀。
其实,雷耀倒觉得无论上海有什么变化,都不会太影响他,毕竟他始终都是站在小鬼子的对立面,日本人多了一些爪牙鹰犬,他就多对付一些。
只不过唯一令雷耀担心的是,如果事情真的这样发展下去,长久以来他筹备的计划,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意义,不仅张大林没有了用途,就连唐文坡也没有必要再扶持,他们肯定是争不过有着军权势力的汪伪军。
“好事也是坏事,该担忧的应该是张大林,先看看再说吧,回头找人查一查汪军来上海的时间,不行提前会一会,家里的炸药再不用都潮了。”雷耀轻松地笑了笑,独自走了出去,给陈默他们再次留出单独的时间来。
如果可以,陈默希望能够一直陪着陈月娥,后者也更希望借此快点离开张府,不过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前院传来唐文坡的喊声,在陈月娥的掩护之下,陈默便跟着雷耀快速窜到了院子里,避开侍女快速来到了客厅外。
雷耀他们才出张府,张大林就开始召集手下的人员,照唐文坡的建议,打算晚上去把那些物资运出来,然后再顶个不辞辛劳的名义,转送进新亚和平促进会,如此一来,日本人面前,他这个会长的面子和功劳又有了。
回去的路上,唐文坡一直嘲讽张大林愚蠢,却没有发现雷耀瞧他的眼神已经变了样。
“唐老,你提前去布庄把货车准备好,天黑时开到外滩等候,要把附近的耳目打点好,确保行动之前不要引来小鬼子。”再三嘱咐之后,雷耀停住脚步,盯着唐文坡,嘴角扬了扬又说,“等这个事办完,我也该给你组织一支帮会,张大林对你有着极大不满,也当提前有个后手准备。”
“那就多谢了。”唐文坡拱了拱手,送走了雷耀,可是总觉得雷耀话里有话,越想越不对劲,许久之后忽然身子一震,额头开始有汗冒出。
新成立的雷狼会众人,在雷耀返回之时,已经集结差不多,跟随郭军和雷霸,三五结队或者一两人同行,用了将近一天时间,分批赶到了目的地,包下了金百合夜总会同街一家茶楼,从二楼的位置,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按摩院的动静。
按摩院中,时不时会有人出来露个头,从着装打扮来看,分不清是老百姓还是日本人,不过他们鬼祟的举动,仔细看来应该是在望风,临近不远处摆地摊的几个人,应该也是同伙。
“咱要不要先拿那几个人开刀?”鬼头鬼脑的郭三,小心指了指假装卖货的几个老家伙。
“不行,会打草惊蛇的,老大交代过,小鬼子安插的眼线很多,咱们能见到的只不过这几人,别处肯定还有很多人盯着呢,还有你们别都凑在这里。”郭军将探头的郭三拉回来,示意大家自然些,小心被小鬼子察觉。
“老大怎么还不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动手?”周成始终坐在角落里喝着茶,他的兄弟们好像有些不耐烦了,总是问来问去的,惹得他也有些着急。
“再等等,天马上黑了,他肯定在准备什么。”郭军并没有吐露太多的计划,尤其是关于张大林会率先过来,这事之所以不讲,担心的是一些跟张大林有牵扯的帮会,会有其他的想法,那就不如先把人聚集过来再说,不管发生什么变化,总不能再说不参与,这就说不出道理了。
雷耀和陈默其实已经来到了附近,他们并没有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而是在周围把之前定好的路线探查了一圈,同时也观察了下,巡捕房派出的人手位置,以便于应对突发情况。
等到天色终于完全黑下来时,陈默来到了茶楼,帮会里的成员对于这位老大很是恭敬,毕竟是雷耀的兄弟,又有真本事,他们把对雷耀的敬仰施加在了陈默身上,当然谁也想不到,陈默身后的陌生男子,才是正主。
“老大,天都黑了,动手吧?”郭三带着他的兄弟们,早已经亮出了家伙,就等着陈默一声令下,立马冲出去,他们有信心可以将按摩店的几个小鬼子砍成肉泥。
“事情有了变化,大家最好冷静下来。”收到雷耀示意,陈默觉得该把实际情况讲出来了,“张大林好像也得知了此事,在我来之前,他的人马已经朝这边赶来,所以大家提前做好准备,咱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小鬼子。”
“他怎么也来了?”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人顿时不愿意了,杀日本人还成,那不过是在法租界躲躲完事了,可惹了张大林,身边满是青帮的成员,那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怎么,怕了?”陈默没有说什么,周成这时候站了出来,对于张大林他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得知对方也会出现,反而感到惊喜。
“不是怕,关键咱们现在不能动他,咱们聚在一起还好说,等分散开了,难免会遭到报复。”担忧的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也让很多沉默不语的人陷入苦思之中。
然而这功夫,陈默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忧虑,他从怀里掏出一摞票子放到了茶桌上:“这里是二百万,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给你们每一帮都会安排个地儿,同时我们也会建个大本营,作为你们的避难之所。”
“老大,你当真?”混道儿上的,无非是为了金钱,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很多人第一时间改了态度,陈默并没有说假,在今日从陈月娥嘴里听来,汪伪政府将要来上海后,雷耀觉得有必要给大家置办安身之所,分能保命集能保全。
“什么茶楼、赌场之类的,每个帮都做点面上的生意,一来可以扩招人手,二来也可以退到背地儿里,上海最近很乱,做个防备用。”陈默把钱拿在手里,好似在把弄玩具一样,让他人看来,这个老大压根不差钱。
“成了,你就瞧好吧老大,给咱准备好一间饭馆,我的兄弟们有口吃的就行,我和弟兄们今天定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周成为人不贪,始终挂念的都是自家兄弟,这番举动也起了连锁反应,原本还在担忧的那些人,立马也开始附和起来。
想想靠自己打拼多年,带着弟兄们历经无数生死,到头来混的也就比乞丐强些罢了,如今帮里要给自己开铺子,这搁哪里都是值得为之卖命的,所以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喜悦,摩拳擦掌的,管他张大林还是日本人,谁敢挡路,那就拼个你死我活。
“嘘,你们听,是不是人来了?”有人率先察觉到了外边的动静,陈默示意楼上的人,不要全部凑过去看,他带着雷耀很自然得下了楼,二人率先从正门走了出去。 猎日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