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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爷竟然没有死,着实惊坏了雷耀等人,同时也让众人恍然,张寿文的阴险狡诈原来都是在演戏,而这场戏竟然被他演得那么逼真,引来的唾弃和骂名,其中的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晓得,不得不令人佩服他强大的内心和忍受力。
再次见到张寿文,雷耀有些羞赧或者确切地说是内疚,他先是走到张三爷身前,礼貌地拱了拱手,然后朝张寿文非常正式地弯下了腰,并未起身道:“这段时间以来,我误会你了,多少次我都起了杀心,甚至组织了雷狼会的人对你进行了暗杀,回想起来都感到后怕,如果真得了手,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抱歉抱歉。”
雷耀的举动,表达着最真切的歉意,身后的雷狼会兄弟们也纷纷朝张寿文鞠躬,这个礼他们敬出了惭愧。
张寿文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伟大,见雷狼会这鞠躬阵势,倒有些无措起来,忙上前一步将雷耀扶起,解释道:“我也是尽了最大努力,幸好瞒过了你们,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们。”
“对啊,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我们嘴巴可不是透风的墙。”雷霸永远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他看来这事太奇怪了,很简单的事情,却要搞那么复杂,真是多此一举。
实际上,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只有比别人多吃了几十年咸盐的张三爷才能导出这样一场出其不意、精彩绝伦的戏。张三爷假死、张寿文假装当汉奸,都是为了转移敌人的注意力,一方面保护了张家的安危,另一方面又引出了藏在暗处的敌人。
正因为把雷耀等人也蒙在鼓里,张寿文才能得到黑棋、日本人的信任,因此计划才能推进得那么自然,最终才能从内部出其不意歼灭敌人。雷耀很快想明白了张家这么隐瞒的缘由,对计划的实施者张寿文更加钦佩起来,不由得就想多请教一些问题。
此时,作为整个计划的幕后大boss,还活着的张三爷,看着一直在围着张寿文转的雷耀,自觉受到了冷落,竟然有些吃味起来:“咳咳咳。”张三爷突然咳嗽不止,却跟平时大不相同,只是干咳身子没有起太大反应。
雷耀这才缓过神来,忙贴到张三爷身边,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老爷子精明,晚辈自愧不如!要不是您摆的这个局,怕此时的我们已经死在了敌人的枪眼下了。”
“哈哈,过奖过奖,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张家子孙,至于你们的连番行动反而是帮了我的大忙,不然寿文也难在日本人面前建立信任。对了,你还有什么疑惑吗?”张老爷子动了动身子,眼睛发亮,嘴角上扬,等待着雷耀来问些什么,稍稍有种小得意的架势。
确实,即便是知道了最近发生的全是一个局,但雷耀也有想不通的事情,就拿新四军抓捕他们的那件事来说,明明是他和白家三位老爷子设的暗杀张寿文的套,可最终的结果,不但张寿文顺利逃脱,并且自己一拨人还遭到了新四军的埋伏,单单是讲述起来就不可思议。
听完,张三爷哈哈一笑,目光转向张寿文,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含蓄地抿了抿嘴解释道:“或许你只是想到了我精明,却没有想到我跟新四军早有联络吧?”
“难道说,韩队他们早就知道你们的计划?”雷耀当即恍然,细想想他们被抓之后发生的,很显然都是新四军一早就准备好的,这刚好与张寿文所说的相吻合。
“没错,在家父开始制定这个计划时,我就假装和黑旗合作,后从他们那得知新四军之中混进了奸细,因此第一时间我就跟韩队长见了面,通过商议决定,韩队他们在我们执行计划时,会配合演戏。”
“原来如此,之前还一直担心韩队他们不能及时找出奸细,没想到你提前都已经通知了。”雷耀不得不赞叹,这个计划太严谨了,张老爷子把计划里的每一方势力每一个环节都考虑考虑到了。想想韩队平日里严肃的样子,竟然也跟着张寿文一起唱起了双簧,让人不禁莞尔。
“之所以没有对黑旗的人一早下手,是因为我查到,他们在秋棠四处拉拢相干组织的人加入日伪军。这样的话,就只能今日借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了。”想到雷耀可能还会问道,张寿文就先解释了,他才讲过,张老爷子又补充道:“也是趁这个机会,把他们打通关系网的方式获取了,这次只要能把小鬼子赶跑,下次就算再有军队来咱也不怕了,老话常讲里应外合,外有新四军,内有我让寿文偷偷组建的张家团,所以那小鬼子再打什么主意,咱也不怕,在秋棠县只要有张家在,就能保证大家伙是安全的。”
听到张家团,雷耀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下周围那些打手,方前就觉得这干人不是平常人,一行一动就能看出是受过训练的,没想到这竟然是偷偷训练出来的,而且时间还这么短。
都说商场如战场,张家老爷子混迹商场江湖那么多年,经历过满清覆灭、北伐战争,跟形形色色的洋鬼子也打过交道,早就练就了一套识人心、从不打无准备的仗的本事,所以张三爷能设下如此精明的反间计就容易理解的多了。
“准备好的军火,我是拖朋友从上海搞过来的,都是上等货,张家团有二百多人,据说你那边也有五六百,加上新四军,就算是跟小鬼子正面交锋也不怕了。”张三爷信心十足,招手让家仆把他搀扶起来,朝四周望了望,还是熟悉的土地,牢牢地掌握在张家人手里,谁也动摇不得。
雷耀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雷霸又是抢先过来,拍了拍胸膛,得意道:“就照老爷子的话,咱还打什么埋伏啊,直接干就得了。我们雷狼军五六百人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现在算起来已经上千人了。”
“那么多了?”作为雷狼会首领,雷耀听到这个数字都很惊奇,这段时间给大家都安排了任务,以为招募的事已经停止,然而雷霸借靠着陈可可在商政方面的帮忙,又吸收了一大批人,并且他们原有的身份也和之前也不同。
提到这批人的身份,郭军突然就笑起来,对雷耀说:“最后这一批人,不是红娘子军,也不是娃娃军,更不是杂工团,是地地道道种地的老农民,哈哈。”
“农,农民怎么了?”见郭军语气似有嘲讽,雷霸有些不悦,忙对雷耀解释,“农民也是可以打仗的,他们一身蛮力,开始都是进城做苦力,我说跟咱后天天管白馍馍吃,更重要的还能打鬼子,他们呼啦啦全点头了,只要给我点时间,我准可以把他们训练好。”
这话深得人心,雷狼会的人又有几人不是农民出身呢,雷耀连连点头,同时也理解郭军就是开玩笑,故道:“嗯,郭军没有贬低农民的意思,我也同意你的想法,还是最初我讲的,只要他们有爱国之心,不惧生死,那就可以加入雷狼军。”
天空渐渐透亮,东方出现了鱼肚白。雷耀抬头朝远处望去,鬼子的大部队不知已经行到了哪里?
按照之前的计划,雷耀率一小队潜伏在商会,在与鬼子大部队接触后反扑,同时有新四军的埋伏,和雷狼军提前在后方准备好的包围圈,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胜算办法。
眼下又增加了张家团的人手,雷耀想,张三爷和张寿文如此精于算计,他们会不会有更好的方式,可以不损一兵一卒,把鬼子的部队全吃掉。
雷耀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张老爷子听后却什么也没说,先是让雷耀把原定战略所分配的兵力图画给他看,雷耀在地上大致勾勒了一下,敌人从东南方位踏入到秋棠地界,率先会经过新四军新设的埋伏圈,那里必然会成为这场战役的开端。
雷狼军的人,除了陈默带的夜狼组跟随新四军,其他人分散在外围圈,就地形优势,以新四军埋伏点为中心,二炮带着瞳小队几人位于正北方向一片小树林中狙击,郭军的惊雷组会绕到敌人最尾后,利用炸药断其后路,而最贴近中线点的,则是由雷霸的战狼一队以及张贺率领的战狼二队打头阵。
如此布阵,在地形图上看去,就如同一道敞开的大门,在敌人踏入那刻关闭,外侧围墙则形成了包围圈,和新四军里外一配合,有点引君入瓮的意思。
这样的安排,张三爷看过表示很支持,对雷耀道:“这些仅仅是纸上谈兵的想法,真正打起来会出什么突发状况,谁也保证不了,所以你需要抽调些人,安排在这里。”在家仆帮助下,张老爷子用拐杖在地上戳了两下,那是敌人进攻线路的侧翼方,刚好挨着干渠河道,曾经雷耀阻拦张家货车所在的位置。
“我刻意准备了些火炮,架设在这个位置,能起到更好的效果,这样一来,全方位伏击作战,小鬼子一旦败了,到时哪里也逃不了。”
“确实,我竟把这个河道给忽略了。”与敌交锋,尤其是构建出大战场,地形方面讲究的不仅只是平面图,更要考虑有利的自然环境,雷耀只是想到会闹鬼的林子,却把藏匿最得当且又可做后退掩护的渠道给忘记了。
经提醒,雷耀决定做下临时改变,也刚刚好,眼下身边的人除了郭军和雷霸去带队,剩下的雷耀可以亲自率领,直接安排过去。
到这整个作战布局看似完美了,雷耀讲了这么多,抬头再次扫视周围的张家团,突然意识到张老爷子根本没有提过他们的打算,这二百多号人不管放到哪一个位置,可都能提供不小的帮助。
雷耀虽没有开口问,但张老爷子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转身朝东北方向指了指:“这场仗结果如何,我们并没有把握,因为我们还得到了消息,苏州那还有一支鬼子的队伍正朝这里赶,具体有多少人马,目前我们还不了解。”
“怎么会?”雷耀不觉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张家怎么得知的情报,如果是真的,那战场形势好像就会发生很明显的变化,他们反而成了被夹击的对象。 猎日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