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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意
外
刘晓强奶奶一看,有些慌慌张张出门的娘儿俩用手拦住,并用掉在胸前的手绢擦去涌满眼眶的泪水说:“你们就这么去——”
刘晓强的母亲一听,迷惑的说道:“哦——娘——不这么去,又怎么去——”
刘晓强的奶奶,看着一脸迷漫的儿媳妇说:“看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去了能帮强强什么忙?强强是个有血性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找家里人地,难道你忘了——打架被打的住进了医院,他都不告诉家里一声,现在娃找妈妈,一定是遇上自己扛不住的事了,你要想好了为孩子承担一切,才能让孩子有指望。妈妈是孩子没有依靠的依靠,也是没有退路的退路,孩子能想到你,说明妈妈一定能为他挡风遮雨,你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记得当年强强他爸爸打仗的时候,把受伤的战友放到家里就去了,我照顾那些重伤员,比照顾儿子还尽心,这就是一个儿子对妈妈最大的信任和依靠。你现在去,就要为孩子当家作主,不要让孩子失望,不管重伤员是他的队长还是战友,你一定要帮孩子渡过难关,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强强他爸爸明天就回来了,你先稳住一阵子,到明天就好办了。
别怕——也不要慌,天大的事我们全家担着,我在家里等你们。强强这会儿一定没有饭吃,我去给娃烙些饼,你们回来了再给娃送去。去吧——快去快回,我等着听信呢——”
哭喊着打完电话的刘晓强放下电话后,极度悲伤的转过身来,吃惊的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一群军人,个个都生龙活虎,光彩照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
刘晓强用袖子擦去挡住视线的泪水后,把一个个都看了一遍,有好几个还是穿着四个兜的军装。这些都是他曾经的发小玩伴和死党,他闯过的多少祸,都有他们的一份贡献,可如今却是帅气的军人了,再也看不到儿时的顽皮与骄横,一个个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看着刘晓强若有所思的样子,其中一个就开说了:“老大怎么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如此伤心欲绝过?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就给我们吱一声,说翻江绝不倒海,咱们哥们谁跟谁呀……”
“老大,你这惨兮兮的样子,叫人看了心酸,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你能说出来,没有咱们摆不平的事……”
“咦——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凄惨的样子?是不是在高原当兵把脑子当傻了吧?反应咋这么迟钝?” ……
刘晓强一看,这帮曾经的“坏分子”还是油腔滑调,就没好气的说:“别说了,哥几个都好吧——几年不见,你们都出息了,我真为你们高兴,现在我没时间和你们忆苦思甜。既然大家看得起我来看我,就帮我个忙。时间长了,不到这里来也有些陌生了,你们在这里工作,那就熟悉的多了。
嗯嗯——我今天是送我队长到这里来抢救,没想到医院会锯掉他的腿,把我吓坏了,这是坚决不行的。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无法改变医院的决定,我把我妈妈叫来了,如果能把我队长的腿保住,那就啥话都别说;如果我妈还不行,你们就援个手,要制止锯掉我队长的腿。我现在能和你们见面说话,都是这个队长从狼嘴里把我救下来的。否则,我早就成了你们的先烈了。
所以,他在我心里的分量,大家是可想而知,你们要对他比对我还要好才行,也不枉咱们哥们一场。哼哼——你们听好了,我非要逼着医院采取保守治疗,把他那条腿保住,万一医院要一意孤行,我就豁出去采取行动,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哼哼——你们不要乱来,一切听我指挥,要是把乱子闯大了,我队长醒来后,非把我灭了不可,说不定都不让我在他手下当兵了,那我可就惨了。嗯——飞飞和小军,到楼下去接我妈妈到这里来,其别的就地待命……”
“是——”
刘晓强像将军一样,指挥着他原来在地方时的那些狐朋狗友,要为保住队长的腿拼搏一回。你还别说,时过境迁后,这帮狐朋狗友还是听他的话,一个个惟命是从,马首是瞻,毕恭毕敬,可以想象他当年在地方上是何等的威风?要不然也闯不下那么多的祸,让公安局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军区跑。
到最后,刘晓强就像瘟疫一样,谁见了都躲他,只有这些死党忠贞不二,死不悔改,紧紧围在他身边,把他逼到了高原,才算搞了一个段落。
今天的刘晓强,已不是过去的山大王,横冲直闯不知道深浅,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理,有恩必报的合格军人,更夸张一点说,是一个对国家和人民做出贡献的有功之臣,能和过去相比吗?什么叫沧海桑田,也许就是这么回事。
世间万物都会变,更别说人了。
一个人的转变,就在一句话或者一件事上,变是自然规律,不变是不可能,环境和条件造就一个人的命运,这话听起来是有些道理。
就在刘晓强安排他这帮兄弟的同时,医院也在积极安排手术的一切工作,就等在手术报告签上字,他们就动手锯腿了。因为病人的病情在不断恶化,高烧已超过四十度,血线在不断升高,随时会危及生命。
按目前的医疗条件和水平,只有锯掉坏腿,才能保住病人的生命,其别的途径很渺茫。手术室门前的走廊里站满了人,除了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外,更多的是穿军装和穿病号服的人。
他们已经从下午的飞机到来后,从人们的口口相传中,知道了现在抢救的是什么人了,他的事迹在人们的口中传颂着,人们都敬佩他的经历,认为他就是当今的英雄。
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出生入死,临危不惧,把青年人的青春之歌唱响在荒漠深处,唱响在没有人到达的戈壁山谷,就是壮举,让他们震憾,也让他们羡慕,他们前来想一睹英雄风采。
从来英雄都是死英雄,活着的英雄,他们没有见过,到底英雄和常人有什么不同?好奇心促使他们,拥挤在走廊里默默等待着。
虽然人多却很安静,没有人喧哗也没有吵吵,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出气声,别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听见楼梯口的踏步响,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军人转过楼梯口,快步走向刘晓强,并说道:“老大,妈妈来了。”
刘晓强本已有些平静的心,听到这简单的几个字,就像平地响起了炸雷,惊得他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内心就有一股强大的热流涌上心头,眼泪无声无息喷涌而出。
长这么大,“妈妈”两个字叫过不知其数,却从来没有像现在的这种感受是那么亲切,那么让激动不已;好像似沙漠中的一股清泉,让他这个长途跋涉,口干舌燥,火烧火燎绝望的游子,有了期盼和希望;
也像似大海中那一叶经受了多少风浪而精疲力尽的小舟,多么期待能有一片陆地,让它停靠喘口气,是件多么奢侈和期待的事呀?现在却来到了,就是那个为他流过不知多少幸酸泪的妈妈来到了,怎能不让他激动?又怎么能抑制内心的激动呢?
他忘不了入伍时,妈妈去送他那忧伤的目光,还有至今都无法忘怀的话语:“儿啊——你啥时才能长大,不让妈妈为你流泪?你每次闯祸,就像在妈妈心上桶了个窟窿,让妈妈的心好痛,好痛——你现在是军人了,可不敢再闯祸了,妈妈的心,再也经不起你戳窟窿了——儿啊——可要记住了……”
怎能忘妈妈的叮咛与教悔?怎能忘妈妈那忧伤的目光?身为儿子,不能为妈妈分忧解愁。已为不孝,怎么还要让妈妈为儿伤心流泪呢?
妈妈的目光和话语,深深地刺伤了儿子的心,时时展现在眼前让他心慌,让他心季,也让他心疼。
为此,他一改往日不可一世的霸气与霸道,平心静气做好每一件事,慢慢把自己那颗桀骜不训的心,绳捆索绑的结结实实,按服的平平实实,办事也有了前后,说话也有了章法。
尤其调到二一八车队后,在那么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忍受不住,多少次都想放弃逃离,可看别的弟兄们咬牙坚持,胜似闲庭信步,自信潇洒,他就觉得自渐形秽,努力与他们看齐。
更让他改变信念的就是队长,人格魅力让他折服,讲话更是让人折服,他为了手下的弟兄刀山敢上,火海敢闯,掏给弟兄们的都一片炽热的心,留给自己的却不是处分,就是眼前这不死不活的境地,能不让知道了解的人诚服吗?不救下队长的命和腿,天理难容,这就是刘晓强的坚定信念,不论有多难。
刘晓强正在悲痛中,没往前去迎接妈妈呢,妈妈却在他姐姐陪同下来到了眼前,比他妈妈高出半个头的刘晓强一看到妈妈,一头扑在妈妈怀里,放声的哭了起来,想说的话,都让哭声给堵住了。
老董看到儿子如此伤心痛苦,也内心涌动的流出泪水,用手拍着刘晓强脊背说:“别怕孩子,天大的事情,有妈妈呢——别怕唵——有妈会为你做主。别哭——让妈妈好好看看你,怎么又长高了——”
刘晓强离开妈妈的怀抱,带着哭声着急的说道:“吸吸吸……妈妈,有时间再看,你赶紧救救我哥,医院决定要锯掉我哥的腿,这是绝对不行的,一定不能把我哥的腿锯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呀——妈妈——”
老董看着泪流满面的儿子,拿起手去给他擦眼泪,猛然感觉到身体魁梧的儿子长大了许多,知道为别人着急了,说明儿子变化很大呀——再不是原来那个目空一切,眼高手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莽撞儿子了。
她好心慰,也好高兴,儿子能从高原回来,还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作为母亲能不高兴吗?见到儿子又如此悲伤,她的心也和儿子一样悲伤起来,这也许是母子连心,心灵的感应吧?
老董为儿子擦去脸上的泪水说:“妈妈会尽力的,放心孩子。走——你领我去见医生,看他怎么说——”
刘晓强拉起她妈妈的手,就从人们让开的一条道走向手术室,刚才刘晓强和他妈妈相见的动人场面,让每个站在楼道里的人深为感动。
每个军人都来自五湖四海,告别了家乡,离别了爹娘,漂泊在祖国的各个角落,思念家乡和亲人的心,随时都伴随着他们,都在等待机会回家探亲以了心愿。
眼前的一幕,又怎能不勾起他们的许多心愿呢?有些眼睛软的人,都已经在悄悄地擦泪。
刘晓强把他妈妈领到叶院长跟前,准备介绍呢,就看到叶院长诧异的伸出手和他妈妈握手,惊骇的说道:“老董——你——怎么在这里?到到——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老董握住叶院长手说道:“叶院长你好,孩子在这里,当妈的能不来吗……”
“哦——孩——子——”叶院长一听,吃惊的说道:“谁——谁的孩子?你的孩子——哪个是你的孩子?”有些不可思议的叶院长,更加有些雾里雾中,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老董都有些晕头转向。
等叶院长问完了,她用手指着刘晓强说道:“这不是我儿子吗——”
叶院长一听一个趔趄,不相信的看了一眼刘晓强,刘晓强却着急的说道:“还有我哥哥呢——就是你们要锯腿的那个——”
叶院长更是吃惊,用头来回的看着刘晓强和那个重伤兵,又用意想不到的眼神看着老董,惊骇的不知所措。
老董很自然的侧头看了看刘晓强说道:“还有那个也是我儿子。作为母亲,我不同意你把我儿子的腿锯了,要想其别的办法。锯儿子的腿,等于锯母亲的心,我受不了锯儿子腿的痛,请你另想办法吧……”
“可是——”叶院长一听,着急的解释道:“这这这——这是不可能的呀——如果有其别的办法,我们也不愿意锯掉他的腿。我知道你儿子是功臣,是英雄,我们也在全力保障他的生命呀——以他现在的病情来看,是别无选择呀——这都是经过专家科学论证后的决定,老董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
老董镇静的说道:“他是不是功臣和英雄,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儿子,我不允许锯腿,我已经说过了,不想再多说,就这样吧——把我儿子移到病房里去,不要在手术室里,我看着森的慌。”……
“……” 喋血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