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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拖拉机

喋血荒漠 虎勇 7311 2021-04-05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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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拖拉机

  高天上,一条流云排列整齐,横跨天际,在湛蓝湛蓝的空中,像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波澜壮阔一直伸连到看不到头的天边。耀眼的太阳光芒,透过它洁白的云层,照到大地上时,没有了往日那么强烈,显得温馨舒适。

  广漠无垠的戈壁上石头遍布,疙疙瘩瘩起伏不定,巨大的风化岩星罗棋布,千奇百怪,仿佛高塔一样零零星星耸立着,居高临下俯瞰着一队泥丸在滚动,不壮观也不威风,只有不到十个泥丸,它和戈壁颜色一模一样,而带起的尘土,说明这泥丸有生命,是在运动着。

  原来好长一列的车队,现在就剩下不到十个能移动的泥丸了,不同的是,每一个泥丸都比原来长了许多,有些还更长。拖着满身泥巴,拖着满身疲惫,拖着满身艰幸与伤痛,它们却依然而然在勇往直前。

  每台车的后面,都爬拖着一辆或几辆没有人开,或者损坏了无法再修理的汽车,吃力的前进着,还伴随着叮叮咣咣,吱吱扭扭的响声,仿佛承受不了在抗议。

  不过也有例外,还是有一台车的后面没有拖车,并且还在最前头开道,那辆车就是赵群里的车。

  汽车驾驶室里只有他一人在开车,而旁边的座位上空荡荡没有人坐,漆黑的座垫上落满了尘土,脏兮兮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尘土不仅仅落满座垫,也占据了凡是能占据的地方。整个驾驶室里尘土一片,还没有落定的尘土漂浮着,仿佛挑三拣四选择,不知道落在哪里更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小赵满脸尘土,已被脸上渗出的油浸透吃死了,已有厚厚一层污垢,自豪的占据着整个能看到的皮肉上。

  身上的军装已看不出军绿色,上面布满了干透的泥巴和汗水遗留物,彼此之间还是有明显区分,还有几大块地方,被侵透了油迹污浊不堪。

  脚上的鞋,头上的军帽那就更别提了,哪还有样子可说吗?只有领章和帽徽红的滴血,像是刚擦过一样。要不是这领章帽徽衬托,有谁能认得他们是英姿威武的解放军呢?

  小赵伸着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过黑黝黝的手,紧握汽车方向盘,睁着血红的眼睛,稳着脚下油门,把军帽帽沿扭向左边。布满血丝的双眼,一边盯着前方的路,一边不时向后边转头,通过驾驶室后窗玻璃,向车厢里担心的看着什么?一脸的关心着急。

  历经千难万险,能到达山那面的二一八车队,每个士兵的状况和小赵一摸一样。没日没夜的连续奔走,把他们的体力和精力都耗费光了,他们的身体已到了极限。

  此刻的他们,已是精疲力竭,如若说还有几百公里的路摆在眼前,别说跑,就是听一听他们都会立刻崩溃。

  付出就会有回报。历经磨难的车队能到达哪座山下,就等于逃出了死亡地带,生命的禁区,把地狱般的荒蛮之地抛在了身后。

  魔鬼出没的雷暴区,一天无数次的雷电袭击和侵扰,也把他们锻炼成了火眼金睛的神兵。看到空中乌云来,听到炸雷响,他们就能迅速调转车头,把车尾朝向雷电方向停稳,再动作极快的带上雨衣、皮帽子、洗脸盆,伏在汽车附近的低洼处,穿上雨鞋雨衣,把洗脸盆顶在头上,像待宰的羔羊迎接雷暴洗礼检阅。

  轰轰烈烈的雷暴毁天灭地,就在身边炸响,从身上滚过,鸡蛋大的冰雹倾泻而下,把顶在头上的洗脸盆遭殃了,砸的搪瓷没有了一片,变成了一个抽搐的苹果,抽搐的有些惨不忍睹。

  冰雹过后,是接踵而至的暴风雪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有觉着冷呢,大公无私的太阳,却刺眼的照了过来。

  堆积在地上的冰暴和雪,就像闺阁待嫁的羞涩少女一样,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久留,匆匆忙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军人们戏称为一天过四季,都有些奇谈怪论不真实,真真切切经历的是个把小时四季轮回,闻所未闻。平凡的袭击,仿佛演练彩排一样,士兵们也习惯了,再没有像刚开始那样的恐惧慌乱和害怕。

  死里逃生的车队,在那片风景如画的神仙福地捕鱼打猎,休养生息,放松心神,真可谓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苦尽甘来,幸福无比,悠哉悠哉渡过了两天温馨惬意的舒适时光。

  经过休整元气大增,身体机能大为改观,却不敢贪恋美色乐不思蜀,依依不舍踏向征途。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路难行,无语的艰难,出师不利的车队,刚上路又陷入泥沼泽。一眼望不到头的泥浆,就像大海一样遥不可及,要想穿过谈何容易?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悸绝望。

  别无选择,难道还要退缩吗?往哪里退?就是停下来等待,还是死亡。地狱使者索命鬼尽职尽责,随时在身旁游荡,稍有不慎,它就将你掳去走一遭,哪有你犹豫的片刻功夫?

  只有毅然决然的冲过去,才能有生的希望,才能有家国世界,才能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否则,一切将不复存在。

  停在泥沼泽边上的车队都有些胆怯了,不知道何去何从?等待后面羽队长到来抉择。浑身浮肿的羽队长,依然坐在小赵车上,带着一股尘土来到大家面前,他没有了往日奔前走后的精彩。

  受伤的腿,已在溃烂流脓流血,引起的高烧,让全身不停颤抖,可脸上的英雄气概,坚忍不拔却依然如故。

  眼神刚毅严威,容不得任何人在他面前有半点的犹豫和退缩。他用目光不屑的把泥沼泽看了一眼,又把心生畏惧的大家看了一遍边,就知道大家在等待什么?

  他从窗口里伸出右手轻轻往前一挥,心领神会的赵群里发动起来车,毫不畏惧就要往泥沼泽里头冲。

  小赵的汽车刚一起步,却被黑子挡在车前头拦住了,他知道了队长的用意,厚厚的嘴唇抿了抿,看着大家大声的说道:“全体都有——保持原有的次序和队形,跟我走——”

  说完后,他第一个开起车,众目睽睽之下,义无反顾跳进了泥潭,大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大将风范。此刻,就是地狱之门,万丈悬崖,他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即使粉身碎骨,也要第一个跳,决不能让身负重伤的老乡、战友、发小和兄弟第一个跳。

  他是全队的灵魂人物,有他在,全体士兵就心里踏实,勇往直前就有依靠,就有指望,而他自己能做的,就是能带好这个头,竖起这个榜样。

  刚才停在泥沼泽边不敢下,说实话还是有些心里发毛,过来时的艰难记忆犹新,仿佛就在眼前,此刻却又要面对,对谁而言不是又一次的挑战呢?

  黑子开动车,轰了几脚油门,大义凛然把汽车开进了这片汪洋一样的泥潭,汽车前轮刚进去就不见了踪影,紧随其后的后车轮进去,同样也淹没在了泥水里。

  泥浆就像浆糊一样粘稠,汽车轮子只能推动轮子前面的泥浆前进,其别的泥浆却纹丝不动。

  黑子的汽车加足马力,只往前开进了几十米,高速旋转的发动机的响声,被泥浆捂住了排气筒出不来气,被深深的泥潭给淹没了,“吭哧吭哧”了几声后憋死了,悄无声气停在泥浆里,再也不能动弹了。

  黑子又启动了几次发动机,不具备复活的发动机罢工了似地,无声无息发动不起来了。呼吸急促的羽队长看了后,只是把手又轻轻往后一招,定眼观看的军人们明白了要干什么,毫不犹豫跳进没膝深的泥浆里,大幅度摆动着身体,动作极快的把黑子的车拖了出来。

  汽车被拖出后,检查不能起动的原因,是发动机排气管被泥浆堵死了,掏去泥后,发动机又恢复了正常。

  黑子来到羽队长的跟前,无奈的说:“泥沼泽好像比来的时候深了些,汽车的排气管太低,被泥浆堵住,把发动机给憋死了。泥水太深,汽车无法通过,咋办呢——”

  羽队长浑身就像打摆子一样颤抖着,听完黑子的汇报后,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泥浆的深度超过了汽车的极限,如果没有能让汽车克服极限的办法,难道这泥沼泽就成了不可逾越的天河不成?

  辽阔的泥沼泽,不仅仅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通过,随处都可以打开通道。泥沼泽上面有一层硬壳,就像鸡蛋皮一样坚硬不好突破,如果选择其别的地方通过,那一层硬壳就成了最大的障碍。

  过来时是满负荷的重车,汽车轮胎与地面的附着力,在重量压力下,摧毁那一层硬壳不在话下。现在是空车,没有了负重的汽车,轮胎轻飘飘附着力减少,再加上泥浆的润滑,就更没有附着力了,要想摧毁那层硬壳谈何容易?

  泥沼泽上面,清晰的有一条笔直的痕迹,那是过来时留下的,虽然也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壳,毕竟没有其别的地方坚硬。泥沼泽下面是冻土带,经过来时汽车的碾压搅动,干变了固有的平衡,现在可能是融化了不少。所以,泥浆的深度有所加深,给汽车通过增加了难度。

  明白了汽车不能通过的原因,就会有对应的手段,他看着黑子小声的说道:“把排气管拆掉,打开引擎盖子,挂上防滑链,抓紧时间走,争取今天要通过这里,总不能在泥水里宿营吧——”

  黑子一听就是一个趔趄,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没有了排气管,就没有了消音器,汽车就变成拖拉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都能把人震死不说,喷出来的全是火啊——”

  知道黑子的担心,他有气无力的说道:“震死,总比呆在这里等死要好些吧——老伙计,全靠你了,你可记住了,嘴里不要说丧气话,脸上不要有沮丧的表情,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大家的决心明白吗?嗯——用泥巴把排气管下方糊一糊防火……”

  “ 知道了——”黑子转身就离去了。

  明事理的黑子大变活人,一改往日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习俗,严肃认真的带领大家,把所有的车都拆去了排气管和消音器,也挂好了防滑链,他替代羽队长来来回回督导检查,鼓励大家细心认真,不出纰漏,就不会忙中出错,贻误战机。

  一切准备就绪,汽车发动机启动起来,声音雷鸣般震天响,就像拖拉机一样振聋发聩,把油门轻轻一踏,响声把大地都震得在发抖。

  黑子坐在驾驶室里,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羽队长。

  羽队长的目光正好在看他,眼睛里充满了对他的鼓励和依靠,抬起搭在车门子窗户上的手轻轻一挥,他的手仿佛充满了魔力,黑子一看精神百倍,仿佛失去理智的自杀者,又一次冲进了泥潭。

  没有了消音器的汽车,仿佛是一头怪兽怪叫着势不可挡,像一片叶子飘在泥水上,轻飘飘快速往前挺进。后面的车队,羊群效应凸显,一辆接一辆毫不畏惧,跟在黑子车后面,都飘在了泥浆里。

  远远望去,偌大的泥沼泽中,这支车队就像一队蚂蚁一样渺小,却有着蚂蚁一样不屈不饶的团队精神,坚忍不拔在泥浆里耕耘着速度很快。

  漫天飞舞的飞溅的泥浆,形成了一团雾气,辉映着太阳生机勃勃。不长时间,就把整修一新的汽车,糊满了泥浆,和泥沼泽同流合污,融为一体了。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凑热闹的白云,聚集在一起涂脂抹粉,染红了整个天空,火辣辣的谈情说爱。

  被烤热的大地火力四射,热浪翻滚,汽车前进时,迎面吹来的风也是热腾腾,再加上汽车的发动机,就像火炉子一样灼热,让这些年轻的军人吃尽了苦头。一个个汗流浃背擦拭不及,仿佛在洗桑拿一样蒸腾着。

  一眨眼四五个小时过去了,糊满泥浆的汽车改头换面,泥水横流,还在沼泽里挣扎,呼吸急促的羽队长,看天看地看车队,预计着走出泥沼泽的时间。

  值得欣慰的是,经过整修的汽车大为改观,机械性能提高了不少,进入泥沼泽后表现突出,没有抛锚出故障,车队不停顿的勇往直前。

  望远镜里看到了彼岸,离走出泥沼已不远了,能看到泥沼泽的坡顶了,只是这不陡的坡,又把风驰电掣的整个车队,都拦在泥水里。

  坡度超过汽车轮子的附着力,车轮只在冻土层上打滑不往前走,犹如行走在冰面上,阻力过大,就只能在原地打滑。

  不过有了来时打地锚的经验,不能前进的车队停下来,下了车的军人们,一个个成熟稳重,从容淡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如法炮制,把锚杆用喷灯烧红,几十米一个间距,一根一根钉到了坡顶,汽车在钢丝绳牵引下,一段一段往前走。只是速度慢了许多,总比停下来要有希望的多。

  说起往冻土层中打地锚,可不件容易的事,没膝深的泥浆里刺骨的寒冷,只要腿脚在泥浆中站上不到一分钟,冻得双脚就会失去知觉。为了不使光脚,直接站在冰面上挨冻,士兵们就穿着鞋往泥浆里跳。

  插到泥浆里的双腿来回走,可泥却黏的舍不得离去,紧紧粘着裤子鞋子,只有使上劲往出拔腿,鞋子却受不了过分用力,腿脚拔出来了,鞋子却留在了泥浆里。

  来不及转过身,泥浆早已恢复如初,销赃灭迹,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用手在原地找鞋,鞋就像空气一样不存在消失了,根本就不见鞋的影子。

  好几个士兵光着脚,在冰冷的泥水中行走,无法行走的羽队长,心痛的看不过眼去,让不能参加劳动的病号,把鞋子脱下来让他们穿。

  等到把全部车辆都弄到坡顶时,不少士兵的鞋,永远留在了不堪回首的沼泽之中了……

  “……” 喋血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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