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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走投无路
“比赛只有一晌午时间,他从一开始就演讲到了下课,从毛主席的家乡湖南韶山冲到井冈山,五次反围剿,两万无千里长征到延安,打败了日本鬼子,把蒋介石赶到台湾,成立了新中国。抗美援朝把美帝国主义打趴下缴枪不杀,珍宝岛之战让苏联老大哥不敢小觑,中印自卫还击战,把印度打的哭爹叫娘,还有文化大革命,所有人听的忘记了时间,下课号响起来才知道晚了,指导员惜才爱才,高兴的宣布他是第一名……”
“哈哈哈……原来是独霸讲台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让别人有机会,有水准——有水准——咦——一挎包水果糖兑现了没有……”
“那当然兑现了,我们俩的师傅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承诺过的绝不含糊。我们俩个人把水果糖当饭吃,好过瘾啊——结果吃坏了牙,好几天吃不下饭……”
“哈哈哈……水果糖当饭吃?没有吃过水果糖呀……” “呵呵——不能说没有吃过,当兵前在农村,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一回,平时吃不到……” “真的假的啊——”刘晓强不可思议的说。
黑子抽了根烟,悠悠的说:“农村的苦你不知道,真正是苦不堪言,饥寒交迫吃不饱饭,你不可想象,说起来让人心里难受。不说这些了,你好好开车,时间不早了,一定要按时到达,别让队长再难受了……”
“师傅,我看队长无惧无畏,在湖边还欣赏风景哩……”
“唉——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只是作为当家人,不得不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气势来,让大家看到希望鼓足勇气,他心里的苦我知道。这里天荒地老,无依无靠,我们就像没娘的孩子自生自灭,过不去河就是人生终点,这就是现实。嗯——等一阵到了河岸上,怎么样渡过河去我不知道,队长想出什么办法来,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犟嘴,不要问为什么,记住了……”
“师傅放心。有样学样,跟着蜜蜂采蜜,跟着苍蝇进厕所。我是你徒弟,绝不会丢你的人,让你在弟兄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唉——可是我不会干什么,队长会不会看不起我?不让我干什么的……”
“不会的。队长说你是可造之才,不会干什么,是因为你岁数小年轻,慢慢长大就学会了。学会的首要条件就是听话,想方设法去完成任务,别人就会看得起你,明白吗——嗯——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舍命保护好队长,能做到吗……”
“啊——师傅你——你怎么会有三长两短?师傅你放心,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三长两短,队长也不会有。别看我岁数小阅历浅,可我经过的事,你和队长没有经历过,包括这个车队里所有人,能和我披肩的人就没有,师傅你相信吗……” “哦——这个……”黑子惊诧的说不出来了。
刘晓强情急之下实话实说,让不明真相的黑子大跌眼镜,他不知道这个徒弟是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司令员的公子哥。他所知道的事情,就是活八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没有那样官宦之家的环境,局外人就成了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了,想像一下都不可能。
西斜的太阳急速下垂,刺眼的阳光平照在眼睛上,遮阳板挡住了部分阳光,还是让眼睛泪流不止,不得已戴起来防雪镜,却模模糊糊不舒服。无路可走的车队,在荒原上无可奈何加速前进,颠簸不堪的震撼着山岳,看不见的雪崩升起雪雾,耀眼的腾空而起。
羽队长浑身乱颤一个劲抽烟,看看太阳看看手表,眉头紧蹙一脸凝重,脑海里急速运作着接下来的活路在哪里?一条河,不可能成为拿破仑的滑铁卢,如何突破困难重重,绝非易事。
车到山前必有路,只是虚张声势的心理安慰,过不了河是现实。
“师傅,快到出发点了,你想好了怎么渡过河去的办法没有啊——”开车的赵群里突然问道。
“你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啊——凡是都有定数,到跟前看情况再想办法,现在一头雾水想不出来。嗯——刘晓强这小子,开车速度不亚于他师傅,按时到达没有问题……”
“他可是三班长的嫡传弟子,三班长的开车技术车队一流,除了你和他有一拼,没有人是他对手。嗯——师傅,你停三班长的车,他会不会想不开呀……”
“切——老皮老脸的老兵油子,这么点小事还能想不开呀——你放心,不会有事。胡萝卜加大棒,大不了晚上我豁出去一瓶酒了事,黑子是记吃不记打,一笑泯恩仇……”
“呵呵——说的也是,三班长和你配合默契,嘻笑怒骂家常便饭,心底无私天地宽,像玩过过家一样,可刘晓强就不一样了。那小子机灵精怪,见风使舵,聪明绝顶,会不会给他师傅出歪点子呀……”
“他敢——黑子是西藏的牦牛一根筋,只认一顶帐篷,除了我让他上当受骗,任何人撼不动他。这一阵子我老找这小子的茬,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凶光了,再施加压力砸吧砸吧,把他的傲气就抹杀完了,就知道鸡蛋与石头的关系了,他就会学会做人做事,为人低调才能天长日久了……”
“哈哈哈……师傅你可良苦用心啊——我可有点打酱油的味道了……”
“切——你不是鼠肚鸡肠的人,不会和一个新兵蛋子争风吃醋吧——刘晓强这小子少年老成,极有城府,眼泪忍不住的汩汩流淌,却不退缩隐忍着,有股子宁死不屈的豪气,像个男子汉。你看他好几次了忍不住想和我动手,咬牙切齿地又忍住了,比你强多了……”
“呵呵——我就和你动手了一回么,你还怀恨在心呀——那时候刚当兵不知深浅,你踢我一脚我接受不了,抡起拳头绝地反击,还不是让你打趴下了……”
“哈哈哈……那是你技不如人,要是能打过我,你还能手下留情呀——那一次我差一点挨处分……”
“哈哈哈……可不是吗?师爷问我想不想报仇?我咬牙切齿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长大了在找你报仇,谁想到我们成了生死之交,在这里战天斗地活不下去了,生活的奇妙难以捉摸,其乐无穷不是——咦——师傅,你就没有和你的师傅动过手……”
“切——还敢动手?看一眼都浑身哆嗦,就像敬若神明一样,不像你和刘晓强这样的城市兵,不知道天高地厚,敢一试深浅。我师傅是那种软刀子杀人折磨你,让你苦笑不得……”
“哦——怎么个软刀子杀人法?说打就打,说干就干嘛,才是男子汉气势……”
“打人不仅仅违反纪律,是要受到严惩的,还是素质低下的表现。我学车的时候还是挨打不少,师傅手里拿一个大号起子,动作不规范就是一下,头不正头上一下,腰不直胳肢窝里一下,打方向挂挡失误,手背上就遭殃了,一天下来手背都打肿了,还要考验你的忍耐性……”
“哦——忍耐性?怎么个考验法……”
“呵呵——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害怕。公路上处理情况不妥当,师傅侧过头就呸你一口,口水吐的满脸全是,还要骂骂咧咧损你,说你瞎着里还是猪?是故意的还是脑残?弱智还是傻子?怎么难听怎么骂,激你发火……”
“啊——这么残忍呀——你发过火没有……”
“没有。我是眼含泪水默默承受,心里面告诫自己一定要强大,师傅不是侮辱我,而是恨铁不成钢的爱。我不是孬种,我有文化比师傅强,有一天我会超越师傅取而代之,到那时看看谁是英雄?掉在下巴上荡秋千的口水,师傅逼我擦,我就是不去擦,让它留在那里见证我的进步……”
“哦——你就不恨师傅对你不恭吗……”
“怎么可能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教授了我养家糊口的本事,一辈子感激不尽,不应有恨。我在师傅的眼里是好兵,嘴里面却永远都是差的很远,我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师傅夸我一句?这一次上高原临别的时候,你看到了吗?连长师傅躲得远远看着我,都不来和我握手告别,我好伤心……”
“切——连长是大家的连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连长,那么多人在一起,不可能和你单独告别嘛。师爷可是有情有义的人,为了我捅刀子自贬一级,为了你打参谋长降了一级,要不然师爷都当营长了……”
“可不是吗?师傅为我们付出了所有,不就是让我们好好当兵,报效国家吗?可现在走投无路,这么多人命悬一线,如果回不去死在这里,就是震动中外的恶性事件,师傅知道了一定会伤心死了,骂我是猪,是愚夫,不会带兵,辜负了他的期望,这样的悲剧不能发生,我们一定要毫发不伤的回去……”
“唉——能回去吗师傅?你不是说没办法吗……”
“这阵子没办法,不一定到时候没办法。嗯——到时候你可记住看好黑子,别让他轻举妄动。他敢打敢冲,勇猛过人却智商低下,不知道规避潜伏的危险,万一失手了可就活不成了。车队里其他人不敢挑战我的威严,唯有他是我的克星……”
“下死手吗……”
“你——下死手干嘛呀——制服住就行了,可别打坏了他,刘晓强如果护犊子,一块儿制服了……”
“啊——小刘经不住一脚踹……”
“哦——你就不会脚下留情呀——我们都是生死兄弟,豁出命来都要保护对方周全,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活下去,你是我徒弟,我先死你随后,可别丢我的人……”
“切——小瞧我是不是?师傅你看见过我身上的十几处刀伤,那都是打群架不要命留下的业绩,怕死了就不是你徒弟了。咦——不对呀——师傅?你想死了……”
“呸呸呸——谁想死了?这是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心态,危机面前就不会缩手缩脚,才能大义凛然,想出办法克敌制胜,明白吗……” “哦——吓死我了?我就说嘛,你连师娘都没有,死了可惜。嗯——师傅,梦医生那个小妞有模有样,气质高雅,水灵的像天仙女,对你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给我当师娘我愿意,你们两个就是天仙配,你可要努力呀……”
“啊——闭嘴——没大没小说什么呐?小孩家家的知道什么呀——你愿意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懂行情纸上谈兵,胡说八道,小心我修理你……”
“哈哈哈……师傅还害羞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是说……”
“说什么说——不说话能死呀——哦——到了,下车了就跟在我身边,看我的眼神行事。”羽队长紧紧张张下车去了。
谈情说爱是隐私,私密的不让人知道,不是刘备招亲的政治阴谋,大张旗鼓,招摇过市,人人皆知既成事实。此刻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未经人事,羞涩不可避免。
太阳还有三丈高,风尘仆仆的车队返回原地一字排开,刘晓强兴冲冲的跑过来邀功请赏:“报告队长,到达出发点,请指示……”
“原地休息,检查车辆,你表现不错,提出表扬……”
“是——谢谢队长,这是我应该做到的,不值得表扬,我会再接再厉,请求队长给我机会。”刘晓强不卑不亢的说。
羽队长一听一个趔趄,看着他稚气的脸上兴奋的表情,还是要鼓励鼓励,平淡地说:“很好,完成任务是职责所在,要成为常态,不是一朝一夕的花露水,时刻准备着,机会面前就会大展身手,忙去吧……”
“是——”刘晓强立正敬礼后,高兴的一走三跳跑掉了。
老兵们看着新兵蛋子幼稚的表现不以为然,嗤之以鼻,不就是打头开路吗?谁不会似得?有什么沾沾自喜?可相对于新兵来说,却是人生第一次,是一个值得骄傲,值得记住的日子。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血压升高兴奋激动,陶醉在自己的快乐中,极富成就感。
渡河点一片汪洋,冰凌阻塞了河道,流水缓慢泛滥成灾,河谷里全是漂浮着冰块的积水,放眼望去幅员辽阔,让人心灰意冷了。连日的奔波化为泡影,此地成了唯一通道,却淹没在不知深浅的洪水里,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绝望的军人们瘫软在地上,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注视着不是神仙的羽队长寻求答案。
羽队长嘴里叼着烟,手里举着望远镜,把河道里的状况侦查了一边,脑海里寻找着因地制宜的办法。大禹治水重在疏导,疏通河道就能一泻千里,没有了积水再看情况,眼前的汪洋大海,会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虚张声势?傍猪吃象?
黑子一看他一言不发,急吼吼的说:“我开上车去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过得去。”说完了就要转身离去。
“三班长,一切行动听指挥不知道吗?队长还没有说什么,你就敢擅自行动吗?老同志了,还要我提醒你吗?”赵群里冷冷的说。
已经转过身的黑子一听不是滋味,小眼睛一瞪说:“哼哼——你算老几啊——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找死呀你——”
“我就说了怎么地?你敢不听队长命令,我就让你难堪,信不信放马过来,一个回合就让你爬不起来”赵群里大言不惭的说。
检查车辆的刘晓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里拿着撬抬杠紧固轮胎螺丝,一看师傅与赵群里争执起来,强行掩饰起来的霸王性格,像火山爆发展露出来了,不容分说飞奔而来,手里的撬抬杠高高举起,杀气腾腾大声怒斥道:“我先让你爬不起来,敢和我师傅一较高下,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这是怎么说的?已经陷入绝境,岌岌可危,死到临头,怎么会起内讧互相残杀?赵群里打架心狠手辣,老兵们都知道,那可是不要命的主,为此而付出的高昂成本有目共睹,初来咋到的刘晓强,还没有领教过不知深浅,他也是威震一方的小混混,显赫的家庭背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不是忍气吞声饶爷的孙子。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两个亡命之徒火拼起来,非死即伤。
突然变故让大家措手不及,耳鬓厮磨的生死弟兄,患难与共在荒蛮之地,眨眼睛剑拔弩张,要置于死地而后快,不可能袖手旁观,一窝蜂涌上来挡住了刘晓强,也把黑子和赵群里隔开。
他们三个人也是人来疯,越劝越来劲,就像栓住的狗叫嚣着互不相让,挣扎着不依不饶。
羽队长放下望远镜,回过头看了看,取下嘴上的烟吐了口吐沫,淡定地说:“黑子,顾上些脸面好不好?老年痴呆呀……”
“你徒弟这个二逼货欺负我,你怎么不管?还说我……”
“我徒弟说的不对吗?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么大的河面能过去吗?不是去找死吗?准备好五十公斤炸药,炸冰坝放水……”
“是——”黑子一听有活干,不问青红皂白决绝的说。
每台车上都备有十公斤炸药,一路过来用去不多,黑子领命后转过身就走了,其他人都参与帮忙,赵群里一看再没有人,喜滋滋地说:“师傅,三班长果然不出所料,你看我怎么样?让我去炸冰坝吧……”
“你不行,弄不好就淹死了。与水打交道是南方兵的长项,你去把南方兵叫过来……”
“我也可以,南方兵不一定会水……”
“切——南方兵与江为傍,与海为邻,自小就有得天独厚的生活环境,与我们北方兵相比,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别犟了,去吧——”羽队长安抚道。
车队里的兵南方兵居多,南方兵里面四川人居多,江浙沿海地区的也有十几个,其中还有海南岛的渔民后代,如果把四面环海的台湾岛收回来,渔民的后代就更多了,真可谓人才济济。
好在这里不是海洋地区,遇到水的几率少之又少,会水的兵没有用武之地,凤毛麟角的几个兵够用了。南方兵聚集在一起,羽队长讲明了意图,战士们一听跃跃欲试,每个人都不甘落后显摆起来。这个说打小就与水为伴,摸鱼抓鳖小菜一碟;哪个说生在水里,长在水里,翻江倒海如履平地,更有甚者是海南岛的兵赵克虎,神乎其神的说,他们家乡打渔不用网,直接潜入海中猎捕,让人闻所未闻,膛目结舌。
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把羽队长听的雾里雾中,不知道他们说的似真似假?没有让他们一展身手的机会,自然就不知道能耐如何?现在光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心中无数,不敢让他们去冒险。
放炮炸冰非同儿戏,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步棋上了,一招失误,满盘皆输,还能有什么招数起死回生?计谋能力不可能层出不穷,一招半式都费尽心机,哪能取之不竭呼之欲出?战士们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如果没有成效可就崩溃了。
黑子已经准备好了炸药包,当仁不让抱在怀里不松手,仿佛是阿里巴巴的宝库,眼巴巴看着他一声令下,视死如归,令人动容。黑子是靠得住的悍将,可他是不会水的旱鸭子,踩塌浮冰掉进水里就没命了,没有了黑子的日子怎么过,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说不定会随他而去,想到这里心已颤抖。
南方兵一看队长犹豫不决,更担心让不会水的黑子去送死,更加起劲的纷纷叫嚷。赵克虎更是口无遮挡的说:“队长你偏心眼,你是北方兵,有机会总是让北方兵冲锋陷阵,我们南方兵置之不理坐冷板凳,我们心里不服,难道说我们南方兵是熊抱软蛋——其他的任务我们无话可说,可水里的任务是我们南方兵的长项,扎猛子潜入河底,对我们来说稀松平常,你可不能小看我们……”
“闭嘴——我怎么小看你们了?现在是什么季节?水里的温度在零下,你们下去受得了吗?低温抽筋冻伤,就是死路一条。看看你们的身体素质,和我们北方兵能比吗——我们北方兵生在苦寒之地,皮糙肉厚耐寒冷……”
“我们南方兵同样皮糙肉厚,不信你看看?”赵克虎说着话,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其他的南方兵不甘示弱,哗啦啦脱得赤条条昭然若市。
这又是怎么啦?光天化日之下,几十个大小伙子脱光了衣服,赤裸裸展现在天地间,还害不害羞了?黑子一看小胳膊小腿的南方兵秀肌肉示威,小眼睛一瞪也脱光了衣服,一身腱子肉凹凸不平展现出来,鄙视的说:“谁来比比?小逼崽子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呀——比我强,就让你们去执行任务,比不过就呆一边去,扬威耀武想造反呀——”
小巧玲珑的南方兵一看,黑子的一身肌肉有棱有角,胸肌腹肌有目共睹,虎背熊腰威武雄壮,孔武有力,在车队里是属于四肢发达,屈指可数的猛男,没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相比之下见襟捉肘,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无话可说了。
雪山之巅的寒冷不是盖的,四周都是亘古不化的冰川雪域,穿着保暖的绒衣、棉衣、皮大衣都不觉得热,脱光了衣服还能受得了?眨眼之间,皮肤上鸡皮疙瘩暴起,浑身哆嗦起来,让出乎意料的羽队长措手不及,怒视着赵克虎,声嘶力竭的怒斥道:“你小子敢逼宫——要是感冒了开不成车,我就点了你的天灯,你想害死大家呀——”
战士们一看队长发怒了,赶紧穿上衣服,赵克虎哆哆嗦嗦的说:“队长,我——阿嚏……阿嚏……我——阿嚏……”
“看——看看看——怎么样?感冒了吧——哎呦呦——一路走来我说了多少次了,感冒了就是高原肺水肿脑水肿,死亡率百分之百,更何况我们现在无路可走,就是想救你都插翅难逃,你这是明知故犯违抗命令,不惩罚你难以服众,我命令……”
“队长——等——等——阿嚏——能不能给我个机会?阿嚏——我——阿嚏,让我去炸冰放水,如果我完成任务,你处分我我认了,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闭嘴——军队纪律不可以讨价还价,就你这目无尊长的熊样子,蛊惑大家伤风感冒向我示威,逼我就范,就是以下犯上,你就没有资格去执行任务。我们到这里来是完成国家使命,并不是来送死,不怕死就死得更快,你想死就换个地方去,听我命令……”
“队长——我们都有错,我们无意逼宫示威,我们只是想争取机会而已。队长,你就原谅了赵克虎,我们所有人都听你的……”
“队长,赵克虎也不是有意为之,他已经知道错了,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
南方兵北方兵异口同声地说,请求队长手下留情,让已经打定主意,要惩罚赵克虎不当行为的羽队长左右为难。天理人情国法缺一不可,法不责众也是如此,大家的情感面子不能不顾及,一味任性处罚,就会天怒人怨惹起众怒,引起兵变不是没有可能,惩罚的意义就变味了。
穿好衣服的黑子,是羽队长肚子里的蛔虫,一看局势就顺水推舟的说:“算了吧队长,赵克虎这个毬娃是个好兵,他想去完成任务动机不错,饶他一回长点记性,再敢蛊惑人心,聚众闹事,决不轻饶。”
大家七嘴八舌给赵克虎求情下话,羽队长叹了口气说:“弟兄们,我们一路打拼困难重重,流血流汗吃尽苦头,到现在能活着,都是团结一心,同舟共济守规矩的结果,如果由着性子胡来,一次次危机面前,还有我们活到现在的可能吗?大家的热情是好的,都想表现自己一展身手,争取荣誉,可一定要守规矩,服从命令听指挥,不能盲目付出牺牲。现在是和平年代,死了人就捅破天了,我们的老部队,现在的大首长,都像父母一样关怀着我们,期盼着我们早日返回,建功立业,死在这里让我怎么交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我和大家都一样,都想好好活着争取荣誉,光耀祖宗,还要活到老,就得谨小慎微,处处小心,一不留神就一命呜呼了。赵克虎脱衣服小事一桩,可这里是什么地方?感冒了就会死人,我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大家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了我们大家。可他置若罔闻,逼宫示威,是可忍孰不可忍,死到临头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惩罚你还有什么意义?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的行为影响到大家就不可饶恕,决不姑息,一定要引以为戒。赵克虎,一个军人,要时时刻刻告诫自己行为得当,遵守规矩,服从大局,切不可急躁冒险,脱离实际,那样的话,你就活不到老。有一句话叫小不忍则乱大谋,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出错,而是出错了没人加以阻止,你就会越走越远,直到自己把自己害死,记住了?你人缘好,大家为你求情,说明你是个好兵,我就看在大家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口头提出批评,你可服气?”
这样的结局完美无缺,大家一听松了口气,赵克虎感激涕零的说:“谢谢队长的——阿嚏——阿嚏——忠告,我——阿嚏——知道错了,我还是要求——阿嚏——阿嚏……”
“靠边站,你勇气可嘉却缺乏理智。搞爆破不是我们的主业,我们每个人都不得其法,战战兢兢的无师自通,冒冒失失容易出事故,还是让沉稳一点的刘奇葆去吧……”
“是——”刘奇葆高声答应到。
五十公斤炸药重量不轻,放在内地,相对于一个小伙子来说不算什么,在高寒缺氧的雪山之巅,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背在身上重若千斤,行动吃力困难,还要爬到利刃般锋利的冰坝上去,挑战可想而知了。
刘奇葆背好炸药包,腰里面栓好了几十米长的绳子,在众军人协助下,爬到了河道拐弯处的半山腰,羽队长面授机宜的说:“炸药包要放在河中央冰块薄弱的地方,你看看全是竖起来的冰块,刀子一样锋利,不小心滑倒了,你的卵子就报废了,变成太监是眨眼之间,害怕吗——害怕了我去……”
“不害怕队长,你知道我是谁?胆大心细是我的秉性,没把握的事,我不会装傻充愣,放心就是了,我保证完成任务。”刘奇葆信心满满地说。
羽队长一看多说无益,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没有机会学习过如何爆破,只知道炸药能爆炸,摧毁障碍威力无穷。放多放少,埋浅埋深,什么位置角度一无所知,全凭感觉为之,好了撞大运,不好了重新来过,实践中以战养,战摸索学习,自学成才。
陡峭的山崖上,刘奇葆在绳索保护下迫降到冰坝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跌倒爬起步步为营,穿行在几十米宽的巨大冰块之间,像浮桥一样的冰块叠加在一起忽忽悠悠,吱吱嘎嘎乱响,像传说中的奈何桥一样,摇摇摆摆无可奈何。谁知道哪一块冰牢靠不牢靠?会不会倒塌?会不会沉底?渺小的一个人就像蚂蚁一样,一点点接近目标,看着他的战友们屏住呼吸,心提到嗓子眼,都为他捏着一把汗。
空旷的河谷里妖风四起,在落日余辉下显得扑朔迷离,阴森恐怖。居高临下俯瞰,聚起的堰塞湖不断上涨,淹没了所有的空间,冰坝上下游有好几米的落差,如果能炸毁冰坝疏导河流,淤积起来的水绝对没有现在这般规模,说不定还是不起眼的小河沟也有可能,这就是羽队长所期望的结果。
刘奇葆不负众望到达了预定点,安置好炸药包导火索,身轻如燕在冰裂隙里穿行攀爬,来到了山根前,抬起头看了看羽队长手势,点燃了导火索,众军人合力把他拉上来,隐蔽在半山腰等待着爆炸。
呲呲作响的导火索迫不及待,伴随着一缕青烟急速前进,即便是淹没在水中也无所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路高歌突飞猛进,到达了终点站起爆了。
“轰隆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振聋发聩,山摇地,毁天灭地,巨大的冰块轰起来漫天飞舞,伴随着沸腾起来的河水,气势如虹把河床都炸干了,军用炸药的威力可见一斑,威力巨大的超乎想像。
众军人一看大喜过望,一片欢腾,眼睁睁看着天女散花般坠落的冰块,不复存在的冰坝灰飞烟灭,层层叠叠聚集在一起的冰块,犹如囚禁的囚徒伺机而动,有机会绝不放过,猛兽一般结伴而行,顺流而下,形成了高山流水的气势势如破竹,呼啸着飞奔而去,害怕动作迟缓就逃不出去了,相互拥挤踩踏,各不相让,咆哮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看起来蔚为壮观。
昙花一现的堰塞湖解体了,无限扩张的吃水线急剧退缩,还原了不属于水流侵略扩张的疆域,偃旗息鼓龟缩在属于自己的河道里。
羽队长一脸喜悦的表情,招呼着弟兄们返回原地,看了看蹲在山头上的太阳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就要挥手再见,一天的辛劳就要结束了,就地安营扎寨,烧火做饭,翌日再战……
“……” 喋血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