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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亦真亦幻
打头开路已到河对岸的黑子,早已被洪流冲走了两台车吓得面无血色,黑不溜秋的脸不再黑了,六神无主看着对岸羽队长的一举一动,看到他把手枪顶在自己头上心急如焚,拼命的隔河呼喊:“不要呀——你这个混蛋,哪哪——哪是干什么呀——把枪放下来,有啥事都好商量,小心我给你爹告状——”
喊破了嗓子的声音,也传不过洪水泛滥的激流,都被咆哮的波涛声淹没了,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又急又吓,真的被吓瘫在地上了。
他了解他的战友,宁肯去牺牲自己,也不会叫自己的手下去吃亏,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每次有危险袭来时,都是他自己冲在最前面,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庇护着他所有能庇护的一切,宁肯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要是诞生在战争年代,他不是尸骨无存的烈士,就是令人敬仰的战斗英雄,是绝对毫不含糊。
看到他把枪顶在自己头上,恨不得能长出翅膀,飞过洪流去救他。有他在,发小战友就有机会活下来,绝不可能自己把自己给枪毙了英年早逝。再说那些兵,他也能阻止住往下跳,可现在一条洪水滔天的河流,犹如银河天堑,插翅难越,只有干着急,使不上力。
听到羽队长第二声枪响的时候,眼泪哗哗流出来模糊了视线,对那些不顾死活往河里跳的士兵喊道:“弟兄们——别别——别往下跳啊——没办法救人啊——兔崽子——别把队长往死里逼,你们要是把队长逼死了,老子绝对饶不了你们,队长不敢枪毙你们,我就敢——大不了同归于尽。战友们——别别——别跳呀——我求你们了——千万别跳,跳下去你们完了,队长也完了啊——徒弟——把枪拿来,这般兔崽子谁敢往下跳,老子就把他们腿打折,快去拿枪来——”
刘晓强被黑子的真情所感动,也被河对岸的情景吓呆了,听到要他去取抢,不加思考去把枪拿来了。黑子接过枪子弹上膛,一条腿跪在地上,瞄准了河对岸士兵的腿。
这些跟他朝夕相处的战友耳鬓厮磨,亲如手足,何曾想过要用枪和他们“对话” ?站在旁边的刘晓强,吓的浑身在战栗,一旦开起枪来可咋办呢?子弹不长眼,万一打不断腿,再把战友打死一个,那麻烦可就大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如此。
再说,就凭朝自己战友开枪这种恶劣行径,就罪不可赦,他师傅可就彻彻底底完蛋了,军纪国法,哪一条都不能容忍,他急的无计可施,也只有来回的在岸上跑着,跳着喊:“弟兄们——大哥哥们——别跳呀——千万别跳啊——河里早就没有能救的人了——有人救,我们早就下去了。大大们——大哥哥们——师傅们——千万别跳呀——呜呜呜——救救队长,也救救我师傅吧——嗨嗨嗨……你们一跳,他们两个都活不成了,留下我们可咋办呀——呵嘿嘿嘿……”哭着,喊着,跑着,他所做的一切,同样被洪流给吞没了。
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羽队长用枪毙自己的行动,制止了战士们的贸然行为,也挽回了他们的生命。
羽队长在河边歇斯底里的呐喊,用尽了所有的精力,昏倒在赵群里怀里,又把刚松了一口气的黑子又给吓趴下了,他趴在地上,用手使劲的拍着河岸喊道:“啊——你你——你又怎么了啊——你可千万不能死呀——要挺住呀——这这这——这都是老天爷造的孽,不怪你呀——你可千万别死,你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听听——听见了没有——你不是想找老天爷的麻烦吗——你放心,我来——我把这不长眼的老天,打一串窟窿给你看,为我们的战友报仇——老天爷——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消灭了吧——谁怕谁呀——”他端起手中的冲锋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梭子子弹。
“哒哒哒……叭叭叭……”的枪声,把河这边抢救羽队长的士兵吓了个够呛,赵群里抱着羽队长的头,被枪声一吓,抬头往河对岸看过去,看到黑子气急败坏,情绪失控朝天开枪,低头看了一眼羽队长,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是为队长在着急。
他把羽队长的头,放到另外一个士兵手里后来到河边,用两只手拘成喇叭口,大声的喊道:“三班长——我师傅他没死——还有气呐——你别着急——我们正在抢救,我师傅他不会死——他他——他怎么能撇下我们不管呢?你可在别乱来啊——让师傅听到枪声,又要找你麻烦——你就别惹他了,他只是昏迷——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相信我——”
黑子同样听不到他的话,着急上火看着小赵不慌张的神态,估计羽队长没事,也就不太着急了,把高举的枪放下来,提在手里又大声的说道:“给他吸氧——灌水——捶胸——小心他的伤腿——救不活他——臭小子——老子拿你试问——”
谁都听不到谁的话,可谁都说着想要说的话,比打哑谜还哑谜。虽说听不到,可双方却都能从彼此的神态中判断出事态状况,这对他们来说,已是不小的安慰了。
小赵看到黑子安静下来,已不在暴跳,不再开枪,也放心一点,急回身来到羽队长身边,同其他战友一道,想方设法想救醒他。
羽队长昏迷,主要是剧烈活动后的脑缺氧,再加上失去士兵的悲痛急火攻心,没法面对所致,医学上说,这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自我保护。
在这含氧量只有内地一般的高原上,剧烈动作,就会导致暂时性昏迷休克,经过多次穿越这一带的士兵们,都已知道了其中原委。
看到羽队长昏倒后,把他放平躺在地上,取来车上带着的氧气包给插上,又给他活动四肢,揉胸搓背,端来凉水在脸上喷洒。小赵取来毛巾,就着喷到他脸上的水,把脸上嘴上,脖子里的血迹擦干净。
一边擦,一边把不能遏制住的泪水悄悄流淌,低声抽泣,也把周围战友的泪水引了出来。瞬间失去战友,昏倒队长,对这些年轻的士兵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六月飞雪,无依无靠了。
雷暴中牺牲的战友,刚刚失去的战友,一天天在成长壮大的他们,都是无法接受的事实。残酷的大自然,对他们来说,永远都想不到会如此残暴惨烈。无能为力的他们,只能用眼泪来抒发心中的不安与悲愤。
派出去沿河岸寻找,有无士兵可救的车安全返回了,他们车一停,就看到大家围在一起,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急忙凑上前去一看,是队长昏迷过去了,军装上还有没干透的血迹,就意为是他们的行为把队长给逼死了,痛心之余,都失声痛哭了起来,他们这一哭,也把悄声流泪的其他人都带起来了,哭声聚然吼起,喊成了一片,一个个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把胸中的悲痛,尽情发泄出来。
这么多威武雄壮的军人围在一起哭,有谁见过?此时、此地、此刻,他们就这么撕心裂肺的哭着,一点都不过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这天高云淡,荒无人烟的高原上,这群年轻的士兵,在一个连着一个的灾难面前,他们能有多大的承受力?能有多好的心理素质?在失去战友、兄弟、亲人面前,还能保持镇定和正常的心态吗?
他们都是不到双十,或者双十出头的大孩子,能经历过多少世事?面对突如其来的血腥打击没有疯掉,能哭出声来,都算是英雄本色,再坚强的人也不过如此。
这里不是炮火连天的战争年代,也不是在冲锋陷阵,攻城略地争夺阵地,而是在听不见硝烟枪炮的和平时代,亲同手足的兄弟眨眼之间,就凭白无故在大自然面前为国捐躯,无法抗拒消失了,能不让他们痛心吗?
烈日炎炎,风轻云淡,哭声震天动地,也把河对岸的黑子给急疯了,他像疯子似地,让刘晓强又取来一个弹匣装上后,朝天又是一阵乱扫,枪声把这边痛哭流涕的士兵吓得不敢哭了,都吃惊的抬着泪眼看着他。
疯了似地黑子,举着枪在河岸上跪着,听不到他喊什么的嘴,雪白的牙齿泛着白光,分外耀眼,他看到河这边痛哭的士兵不再抹泪,呆呆的看着他没人理,又朝天开了几枪,这几枪是单发,而不是连发,听起来特别清脆,而不像连发连成一片,分不清楚。
黑子清脆的枪声,把昏迷中的羽队长给震醒了,枪声对于军人来说,最敏感不过了,和平时期军人的枪就是摆设,哪有随便开枪的权利?
除了每年一次的打靶训练,其余时间,都是擦枪保养,像先人祖宗一样供起来,哪有开枪的机会?除非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才行,除此以外的枪声,让人听到会不寒而栗,就是不祥征兆。
尤其是当头头的领导,就更紧张的无法形容了,羽队长就被无法形容的枪声给催醒了。似醒非醒的他,就像坐在一列没有车站,也没有终点站的火车上,呼隆隆在往前飞奔。
漆黑的车厢里什么也看不到,一直都在山洞里跑,偶尔跑出山洞,什么都能看清的车厢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兵,他的车队在哪里?他还想再看一眼的时候,火车又钻进了山洞漆黑一片,急的他在车厢里大喊大叫:“我怎么在火车上啊——谁谁——谁把我弄到火车上了?我的车队在哪?我的士兵呢——他他——他们在哪里啊——我怎么会把他们弄丢了呢——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为何坐在了火车上?急速奔跑的火车咋不停呢?它要开到什么地方去?火车开得越远,车队就更找不到了,他那个心急的无与伦比,摸索着想能找到出口,逃离火车。
“哗闪”一亮,火车出了山洞,急忙又在身边寻找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有,往火车外面一看,发现了新大陆,他的车队怎么在外边的公路上跑?和火车并驾齐驱?就歇斯底里大声地喊:“黑子——我在这里——你怎么不来救我?徒弟——看到我扰手了没有——怎怎——怎么不理我——臭小子——胆子大的病犯了——等我下了火车,看我怎么收拾你,非把你灭了不可……”
“轰”话还没有说完,火车又钻进了山洞,什么也看不见的车厢里,急的他哇哇大叫。
无可奈何的他一筹莫展,把所有车队的弟兄们都骂了个遍,就是没人理他这茬,火车还在飞奔着,他冷静的思考了一下,要想下火车,就得找个出口才行,说干就干。
他顺车厢慢慢摸,摸了不知多长时间,就是摸不到门,这火车车厢咋没有门呢?他停下来思考了半天,没有门的火车,是不是新制造的火车?自己还没有坐过?没有门应该有窗户,要不然,刚才怎么能看到车队呢?对,找到窗户也行。
传教士说:魔鬼关住了门,上帝会打开窗,天无绝人之路么。
他又开始摸着找窗户,真难找呀——明亮的眼睛,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简直就是废物,和没长眼睛没什么区别。此刻,他妄想着那些夜行动物,如果自己能有夜视功能,还怕在黑暗中找不到出口吗?
功夫不负有心人,摸索中的他,终于找到了一扇窗户,高兴地用手把窗户打开,外面的风呼啸着吹了进来,吹的他睁不开眼睛,闭上眼睛和睁开眼睛没什么两样,都是漆黑一片,唯一舍不得丢弃的就是这窗户,不能再把它丢的找不着了,这可是汪洋大海中的若亚方舟,求生的欲望胜过一切。
两手紧紧地抓着的不是窗户,而是救命稻草,耐心等待下一次火车钻出山洞的机会,想好了要机不可失跳下去,去找自己的车队,自己的兵,才能活下去,在火车上一无是处,能把人急死。
他心里一边准备着跳车,一边不停的骂黑子及其别人:“哼哼——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忒可恶了?良心让狗吃了吗——是谁把我弄到火车上了?难道想造反不成?怎么不要我了——哎呦呦——早知道这样,我那么好的酒,就不该给你们喝,喝了我的酒,反过来又害我,这是哪家的道理么——吃饭刨锅头,吃爷喝爷不谢爷?哼哼——你们等着,等我回去后,再给你们算账,我就当一回恶霸胡汉山,吃了的吐出来,拿走的搬回来,不信整不过你们……” 他正在心里设想着,火车又钻出了山洞,哗一下全亮了。
他看到了车队,就在铁路旁边的公路上和火车在赛跑,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向他们招手,他们就是不理,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的他哇哇大叫。
这火车跑的也太快了些,呼呼的风能把人撕裂,这样跳下去非摔死不可,不跳车,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前面又是山洞,钻进去万一出不来,可就彻底找不到车队了。
不行,无论如何得跳下去,是死是活不知道,总比钻进山洞好,什么都看不到,急死人都没人偿命。
他主意一定,双臂做了一个引体向上的动作,把双脚踩在窗户上,双手抓住窗框,还没有准备好跳呢,就看见黑子举枪响他瞄准……
啊——这——为什么——黑子不同于别人,他是自己的发小死党啊——从小活到今天这么大,彼此心心相印,无拘无束,就跟一个人似地,不分彼此,没有杀他的理由啊!
就说平常投机取巧,耍小聪明,爱占他些小便宜,那也是寂寞难耐时的消遣,逗他玩啊——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也不至于拿枪杀我呀?
噢——对了,这小子是不是居心叵测,想“篡党夺权”起义?杀了我就能梦想成真?否则,怎么会朝自己开枪?真正是白眼狼啊——他不是埋藏在身边的定时炸弹吧——俗话说,家贼难防……
他还没有想明白,着急的正想说什么,黑洞洞的枪口里火光闪现“叭……”黑子的枪毫不留情,刻不容缓炸响了,吓的他手一松“啊——”叫了一声,不由自主从火车上栽下去了……
“……” 喋血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