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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朋友远方来
黑漆漆的医院里,一部小车开着两只雪亮的大灯,灯光像两把剑似地撕裂黑暗,在医院漆黑的路上乱舞着,漫无目的走走停停,遇到行走的人在打听什么?没地方消遣的刘晓强站在病房外面,一直注视那辆一进医院大门,就到处乱窜的车,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驶向哪里?
看着那辆车,心中就有一种异祥的感觉,尤其车灯光感到有些熟悉,这辆车是不是与咱有关系?还是以前曾熟悉的车呢?为何在陌生的医院里,这般不熟悉而乱撞一气呢?也许是外地来的车,到这里在寻找什么人吧?难道是高原基地来的车在寻找自己?
想到这里,刘晓强情绪激动,拔腿就往那辆还在寻找中的车跑去,他来到汽车前头,灯光照的他睁不开眼,更看不到车里的人,就在他正准备让过汽车灯光往后面去时,车里面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呵呵——徒弟——臭小子,我是你师傅,刚从基地到这里找不找你们,快把我急死了——”
刘晓强听到声音后,就往车后面走,刚让过车头,就被车上下来的人一把抱起来,兴高采烈转起圈来了,刘晓强这才从黑暗中确认了是自己的师傅黑子后,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抱住黑子的脖子,动情的哭了起来。
久别重逢的感觉,还是让人有些激动难掩,就连黑子这样的铁汉,被刘晓强感染有些动容。黑子把刘晓强从怀里扶起后,摸着他的头说道:“咦——黑天半夜,你怎么一个人在溜达?队长呢——他好吗——”
刘晓强伤感着,听到师傅的问话不得不回答。抬起袖子把整个脸上的泪擦去,抽泣的说道:“报告师傅,我已经完成了你和大家交给我的任务,把队长抢救活了,现在已经康复了……”
“啊——真真——真的吗——呵呵——太好了小子,我们没有看错你,没有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你任务完成的不错,这才像我徒弟么——否则的活,我就清理门户,把你娃那个……呵呵——好好好——咦——他他——他人呢——他好了后没欺负你吧——他要是和你过不去,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只要他不死,咱就有处报仇。”没心没肺的黑子的说。
“师傅——”刘晓强一听黑子还是平常无遮无挡的口语,急忙的说:“队长怎么会欺负人?他对我可好哩——现在比原来对我还好。昨天我喝醉了,他还给我喂西瓜汁呢……”
“哦——这还差不多,呵呵——天地良心啊——他的良心还没有被高原的狼群吃尽啊……”
“师傅……”刘晓强一听这种话,要是和队长放在一起,肯定是风烟滚滚又掐起来了,担心的说:“队长刚好,你说话不要刺激他,今天为了出院的事,他心情不好……”
“啊——什么——出院——这这这——这才几天他都能出院了——呵呵——老天保佑,阿弥陀佛,他真是一个福大命大造化大的人啊——徒弟你放心,师傅我有分寸;他不高兴,那是因为见不到我心里着急,没有对手,就成了孤家寡人了,走——领我去见他……”
“是——”刘晓强高兴的一转身,就被他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的人抓住了,惊呼道:“刘晓强,你个臭小子,狗眼看人低——认不得我了——”
刘晓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他是基地司令员的小车司机翟新华,是个老自愿兵,和他私交很不错,高兴的和他握手拥抱,戏语道:“呵呵——老革命,怎么说话呢——想骂我就直截了当来,还学会弯弯绕了?怎么样?过的好不好……”
“切——不好——司令员——就是你曲叔叔一直有病,在上海治疗不到基地来,我就成了消防队,哪里着火就往哪里跑……”
“哦——老革命,”刘晓强顽皮的说:“有些觉悟好不好?干什么都是革命工作,有什么可抱怨地?不过,你这消防队是当不成了……”
“哦——这——是真的?呔——你小子可别蒙我?我俩也算是死党一类,给我透露一点点机密好不好……”
“呵呵——那当然。我有好消息不告诉你,对不起咱俩的关系是不是?你知道你这次到军区来干嘛……”
“不知道——”翟新华一本正经的说:“基地通知我到军区来,顺便把你师傅带上,我就知道这些……”
“哦——也难怪啊——基地到这里关山重重,信息自然闭塞。今天我到军区去,听说给基地调整了领导班子,司令员有新的人选,你这次来就是接他上任……”
“啊——是是——是吗——是哪位首长,你你——你知道吗……”
“切——我当然知道,不看看我是谁——”刘晓强得意的说:“不过,我现在不告诉你,明天你就知道了……”
“屁话——废话不是——不告诉拉到,我还有事呢——走——去看看你队长。吓死我了啊——兄弟,我以为他就死定了,为他我还偷偷地流过泪,死了就可惜了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还要去看一个我的老乡呢——”翟新华恨嘟嘟的说。
刘晓强领着俩个人往病房里走,他高兴的想跑,刚跑了几步,天黑没看清楚路,咕咚一声绊倒了。黑子上前把他拉起,啪打着他身上的土抱怨到:“啧啧啧——小心点能死呀——摔疼了没有——怎么还长不大?毛手毛脚的——”
刘晓强没有摔痛,情绪激动的找不到北了,还是一跑三跳往病房里跑,嘴里还不停的喊着:“队长——我师傅到了……”
一路跑一路喊,羽队长早就听到了他声音,低头看了看柔情蜜意的刘雪意犹未尽,还在怀里撒娇,让她赶紧起来,自己急急往外跑。刚把病房门拉开,刘晓强随着拉开的门扑进来,跳起来抱住他脖子,兴奋的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羽队长也是高兴的抱着刘晓强往外走,脚步刚踏出门,就看到了黑子来到跟前,用愕然而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眼睛里涌满着相逢而喜悦的泪水。
羽队长怀里抱着刘晓强忘记了放下,怔怔的看着多日不见的老战友怎么有些瘦了?心中的激情,就波澜壮阔开始沸腾了。两个老战友相互的看了一阵后,就像两座山一样合拢在一起,不管不顾把刘晓强夹在中间,捂的他喘不过气,大声叫了起来:“救——命呀——救命呀——捂死我了……”
刘晓强一声声呼唤,打乱了两个老战友的激情,松开手把他放出来,已经被捂的有些翻白眼喘气了,三个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翟新华上前立正敬礼:“队长同志,你的伤好了吗——我是基地小车司机翟新华,到这里来的时候,大家都让我代表他们向你问好,你可吓死我们了,自从你离开基地后,所有人都很牵挂你,都希望你伤好了后,能重返基地看看,战友们都好想你……”
“谢谢——”羽队长认识翟新华,上前握住他的手:“谢谢同志们,战友们的牵挂和关心。你回去后告诉大家我很好,也很想念大家;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基地看望大家,请大家多保重,让我们共同期待相逢的日子……”
“谢谢队长——我一定把你的话带给大家,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我就告辞了,我还要去看望一个老乡……”
“哦——长途奔袭辛苦了,谢谢你对我战友的照顾,一口水不喝怎么好意思——刘晓强,刘雪——你们两个人抱几个西瓜,还有水果、罐头、糕点,放到车上去……”
“啊——”翟新华一听,感激地说:“羽队长——你你——你太客气了——我来看你空手扎拳,没有礼物,怎怎——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呵呵——什么话——你能来,我求之不得,你是我高原的故人,我们是他乡遇故知,更何况,你从物资匮乏,一无所有的高原来,能有什么好东西——再见,一路保重——开车慢点,要小心啊——”羽队长满怀深情地说。
病房里有的是慰问品,刘晓强和刘雪手脚麻利,进进出出一阵忙碌,把无处堆放的水果糕点装在车上,又从车上卸下来三个人的行李后,翟新华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几脚油门把小车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了。
羽队长把黑子拖到房子里,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他的手不松,怕他跑了似的,眼睛也不离他的身体在打量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到军区招待所时正赶上吃饭……”
“那就好——呵呵——我们老战友重逢,让我来给你接风洗尘,‘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刘晓强,看看外面的动静,把准备好的酒菜端上来,我们说什么都要干上一杯,那怕让医生骂个狗血喷头都无所谓了——哎呦呦——生命无常,就差一点点我就成你先人了——阴阳两隔啊……”
“啊——先人——”黑子不明就里的说:“你你——你还没有我大,怎怎——怎么成了我先人了……”
“切——猪脑子呀——死者为大,生者为小,我要是先死了,不就成你的先人了……”
“噢——这么个先人——明白了——唉——可不是吗?我以为这一辈子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你当时那个状况,想想你都活不到今天啊——把我的多少眼泪都糟蹋了——你知道我是铁眼珠子,没有眼泪么——谁谁——谁知道你娃离开我后,眼泪咋就那么多——自己就流出来了。唉——还是要感谢老天爷哩——没有让你娃去见阎王爷……”
“我去了。”羽队长坏笑着戏语道:“阎王爷正好出差,不在阎王殿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见了我做不了主,犹豫不决,等不住阎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敢制造冤假错案,我就一转身还回来了,死里逃生了……”
“啊——太太——太好了——你娃运气不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就好好活着……”
“那当然——不看看哥们我是谁——想一想真是人生如梦,旦夕祸福,早上起来穿不上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我现在还活着,上苍对咱真的不错呀……”
“是啊——”黑子眼泪汪汪的感慨道:“你让飞机接走后,我就灵魂出窍了,天天为你娃祈祷,一个人偷偷地跑到没人的地方下跪烧香,祈求神灵保佑,谁知道过了几天就是大裁军,突然一声令下全体复员了,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是死活不敢回家去了啊——我想,总得有个你是死是活的准确消息吧——要不然,回去后,让你妈妈问起来我怎么回答啊——你说我敢回家吗——呜呜呜……” 黑子说着就抹起了泪来,羽队长也心潮大动。
这么好的战友弟兄,能到那里去寻找?想找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啊!两个人又一次拥抱在一起,哭哭啼啼不亦乐乎。老兵了也不害羞,真情表露着他们的感受。人生的喜怒哀乐,在这两个冤家身上,淋漓尽致演绎着,难得的一景。
刘晓强和刘雪准备好了酒菜,这都是下午刘晓强去街上精心准备地,简简单单的猪手烧鸡,看到这两个老战友情真意切伤感着,也让他们两个人心里酸酸,触景生情。
机灵的刘晓强,端起斟满酒的玻璃杯子,顽皮的嘻皮笑脸,搅和了起来:“我说老前辈——矜持,矜持,差不多就行了。你俩个都是老兵了,见面还哭鼻子抹泪,害羞的也不知道?来——为我们二一八车队仅剩的三个战友能重逢,干杯——”
羽队长和黑子被刘晓强调皮话逗乐了,擦去眼泪后进入阵地,端起杯子相互一碰一饮而尽。火辣辣的烈酒,顺着喉咙往食道流,每个人都皱眉咧嘴,看不到一点爽快感觉,连续碰过三杯酒后,也许是嘴里已经麻木了,脸上的表情没有刚开始时那么难看了。
酒过三巡,话可就又多了起来,羽队长询问黑子,自他病倒后部队的表现以及到最后整体复原,是否给组织上找过麻烦?黑子一一做了解答,最后说:“唉——大家接到整体复员的命令后惊呆了,都有些想不通,我们拼死拼活在高原上进进出那么多趟,每一趟都是把脑袋提在手里,死的死伤的伤,随时为国捐躯,可最后的结果是一个不留全体复员,伤透了我们的心,所有人都想不通,大家准备集体去找基地首长论理,可又想起上次为你集体去找首长闯的祸就不敢去了。由于你不在,我们有意见也没地方去申诉,只能忍着;况且,你的生死我们都无处知晓。到后来我们一想,只要你能活着,这个兵当不当都无所谓了,服从命令听指挥,直到离开部队,没有一个人去找过领导和组织,基地首长为我们开了欢送会,都默默的走了。嗯嗯——这几天基地的官兵,还在到处说我们二一八车队的兵觉悟高,走着愉快,留着安心,就是素质好,为他们做出的榜样是各方面的。你要相信我们,没有一个兵丢你的脸,我向天发誓……”
“去去去——”羽队长开心的说:“你发哪门子誓么——咱们是肩并肩玩过命的战友兄弟,我能不信你不信大家吗?咱们几十号人像一家人似地,还能有错吗——来——为全体战友们干一杯——”
酒是越喝越多,话是越来越少,直到把第三瓶酒喝完后,黑子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也许是由于连续几天车马劳累,连续奔波,疲乏的黑子已不胜酒力,刘晓强把他扶到自己床上睡下后,又和羽队长把剩下的一点酒喝完,才算结束了这一场久别重逢的简陋酒会。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羽队长感到特别开心,能看到黑子是他最大的心愿。所以,喝下去的酒,对他没有多大影响。
黑子睡下后,他就坐在黑子床边,细心的看着他自言自语:“啧啧啧——这张破脸还是那么黑不溜秋,为什么就瘦了呢——我不在,没人能管得住他自由散漫,放任自流,想不吃就不吃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啊——这家伙是属核桃的,不使劲砸就管不住自己了。哎呦呦——你看看——没有了领章帽徽,难看不难看?明天早上起来,我要亲自把领章帽徽给他重新钉上,让他还要成为一个真真的军人,下一步的任务离不开他呀……”
羽队长像是自己给自己说,可旁边的刘晓强和刘雪,却为他的这份情感感动着,同时也忧心忡忡。
已经复原的黑子,真的能重新恢复军籍?还能戴上领章帽徽吗?这种失而复得的奇迹以前没有见过,现在能不能出现是未知数。如果能梦想成真,就成了当之无愧的神话传说了。
羽队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对刘雪说该回去了,他自己没动,刘雪也没动。应付差事的刘雪不会喝酒,勉为其难意思了意思,酒精烧的她面红耳赤,越发的艳丽娇媚,令人心动。
艳丽的刘雪呼吸娇喘,用求助的目光看着他,他明知故犯看着刘晓强,心知肚明的刘晓强人小鬼大,装着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在回避着他的目光,给她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知道分别在即,能不能有下一次相聚的机会,想来渺茫的很,鬼知道还有没有且听下回分解?
羽队长看到刘晓强不情愿的神态,是没指望了,又看了黑子一眼,起身拉住刘雪的手就往外走,临出门时,还把刘晓强恶狠狠瞪了一眼,恨不得用眼皮子能夹死他……
“……” 喋血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