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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雪地野马群
二十几台汽车的车队,间隔距离都在百十米,加起来几公里路并不遥远,超越起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一鼓作气超越头车后速度不减,为了给开路头车作出表率,他在雪地里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侧着车身漂移着掠过去加速前进,跑了好几公里才停下来。
下车后一看,车队依然隐隐约约落在后面,雪地上只有他的车留下两道深深车辙,像两道无穷无尽的伤口,触目惊心在裸露在天地间。头车来到跟前时已过了好几分钟,开车的王平忠从车里下来,看到队长在等他,踩着没膝深的积雪过来,还没有走到跟前,羽队长得意洋洋的说:“呵呵,怎么样老兵?能跟得上吗?”
“哦——谁谁,谁跟得上你呀?你是出了名的‘飞车党’,没有人和你比拼,除非一排长。”
“嗯——我说哥们,就是跟不上,也不能落下这么长距离吧?你都是老兵了,开车也有几年了,技术水平现再不往出来体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平时在公路上车多人多的时候,一个个像疯子一样车速减不下来,惹祸招灾出事故,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你们却成了大姑娘上轿扭扭捏捏,说不成了,按照你现在的速度,跑完今天的任务,返回驻地时就到了明天了,让弟兄们的饭怎么吃?睡觉怎么办?明天的任务还要不要完成?”
“啊——队长,你你,你可别冤枉我,我也是全力以赴往前赶路,可这没有路的雪地上,让我怎么往里快开?心里毛森森没把握么,就害怕把车开到雪坑雪沟里,你又要训斥我哩。”
“哼哼,你以为把车开不到雪坑里,我就不训斥你了吗?把你放在头车位置上,就要从大局出发思考问题,为整个车队考虑,跑多块的速度才能按时完成任务?什么时候停车检查?什么时候停车吃饭?什么时候让大家活动身体?这一连串的问题,都在你头车的掌握之中,你却磨磨唧唧只是求稳当,害怕掉进雪坑里,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耗费了,你让我怎么说你?”
“唉,队长,你说得对,可现实情况也不能不顾啊?按你这种速度开车,时间确实能提高许多,可危险系数也增大了,万一在高速行车中有什么不测?反而欲速则不达,还把大家累的贼死。”
“滚犊子。按你这么说为了安全,为了不出事故,还不如把汽车停在车场里,那就什么事故都不会出了。可我们到这里干什么来了?灾民在苦苦等待我们救命,而我们为了怕出事故拖延时间,这样的理由,怕是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吧?我说哥们,你的考虑没有错,我的想法也没有错,咱们就综合在一起,取个折中的办法,你也别像我那样开车,也不能像你原来那样开车,总得跑出汽车应该有的优越性吧?”
“这个——行——队长,我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办,我会尽其所能提高车速,按计划完成任务。”
“那就好,赶快上路吧。记住我说的话,该干什么的时候别错过机会,别让我把你头车的资格撸掉,让你娃灰头土脸,心灰意冷。”
“不会的队长,我会珍惜这个资格。” 王平忠回答道。
车队又一次上路了,羽队长的表演也结束了,他还是和刘晓强挤在一起,热热闹闹跟在车队最后面,看着急速后倒的景物,刷刷刷消失在雪海深处,嘴不停的说着话:“队长,你应该把王平忠那个胆小鬼头车的资格换下来,让他怎么跑,他就要怎么跑,这是命令,他却强调起他的理由来了?这也怕,那也怕,像什么话?”
“嗯,话不能这么说,事情也不能这么办。他这个人就是胆小拘谨,这也是他的优点,他不敢在雪地里放开胆子跑车,他的担心也是有道理,要是把他头车资格换下来,他会更加放不开手脚了,也会觉得在弟兄们前面抬不起头,没有面子,就会背上思想包袱,胆子就越来越小了,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没有了自信心。如果那样的话,叫他去单独去完成任务,都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了。没有了独立性,就没有了自我决断的意识变成随从,还有什么用?”
“哦——不至于吧队长?他都是老兵了,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况且他今年就要脱下军装复原了,还不知道队长的命令就是圣旨?容不得任何理由?”
“唉——正因为他是老兵,也知道今年就要复原了,才会更加小心谨慎,不敢越雷池一步,害怕有什么失误,就把这些年取得的成绩灰飞烟灭了。所以,要顾及他的感受,不能像你说的那样,随便乱用权利,让他感到很无奈,对我们产生反感和失望。叫别人不痛快,自己也痛快不了;别人不舒服,自己能觉得舒服吗?”
“哎呀——队长,有有,有这么复杂吗?你一贯的作风是能干就站着,不能干就趴下,怎么也这么婆婆妈妈,患得患失体谅起别人的感受来了?”
“哈哈哈——那就说明你对我了解的不全面,强硬的手段是保障完成任务的关键,可也不是万能地,还要对谁而言?像王平忠这样的人,他不想也不敢违抗命令,就要温和一些,斯文一些,让他感到不怕你,而对那些想和你一较高低的厉害人物,就另当别论了。遇强则强,他硬,你比他更硬;再硬,把他打软了就不硬了,就像你曾经教训杜一波一样,让他有了可乘之机,他绝不会拜倒在你的手下。” 羽队长戏语道。
“呵呵呵……” 开车的杜一波一听,笑得浑身乱颤。事实就是如此,对手越强大,就会越有斗志去战胜他,征服他,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车队速度明显提高了,只是随着速度加快,汽车的颠簸越来越厉害,不知道覆盖在积雪下面路面是个怎么状况?看起来平展展的积雪,轮胎压上去就跳跃不断。坐在车里的人,随着汽车颠簸像炒豆子一样,上下左右颠簸着,没有能静止的片刻空闲。
坐车的人,比开车的人还要累,这话一点都不假。开车的人有方向盘扶在手中,还能有所依靠,对颠簸也有预防作用;而坐车人无依无靠,靠在靠背上更是颠簸的厉害,只有坐起来保持上身挺直,随着车一直抖,还能感觉好一点。不过,一天十几个小时,这样的姿势能坚持多久?
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抖上一天,等待天黑收车时,浑身的骨头都有散伙的感觉,全身肌肉酸痛,下车后,一时连路都不会走了,只能双手叉腰慢慢活动,舒展筋骨,想想一整天疲劳终于能安全回来,心底就会不由自主升起欣慰,长叹一口气,感慨几许。
筋疲力尽向往温馨的床,此时此刻的那张床,仿佛就是梦寐以求的诺亚方舟,心中的圣地非他莫属。
车队在飞速前进着,汽车还是剧烈颠簸,坐在车里的人抖动着,该说什么还说什么,不会因为颠簸而不说话,是因为他们不怨恨颠簸。吃的这碗饭,干的这种活,要是抱怨的话,最好别干了,汽车兵对汽车的颠簸受不了,岂不成了笑话?
高速行驶的汽车,把车头前面的积雪撞起雪雾,就像浪花到处飞溅,飞溅起来是积雪,把汽车糊的就像一个雪球一样,在雪地里滚动着,就连车上装的干草也被积雪糊住,远远地看上去,根本分辨出是什么。
汽车尾部拖起的雪雾,也是粗壮巨大,几十台车拖起来的雪雾连在一起,就有些遮天蔽日的气势蔚为壮观。雪雾映着太阳,变换着不同色彩,仿佛彩虹一样,给荒凉冰冷的雪海增添了无穷魅力。
此时,羽队长看着壮观的雪雾,心里想着其他事情,手里的烟也忘记了抽。开车的杜一波兀突的神情紧张,奇怪的大吼大叫:“啊——马,马马,快看马——”
他突然的惊叫,把羽队长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看着他吼道:“你你,你精神病吗?吓死人不偿命是不是?吓人捣怪有意思吗?这冰天雪地,怎么会有你妈呀?就是想妈了,也不能在这里乱吼?”
“不不不——不,不是队长,我不是想妈,我我,我看见马了。”
“切——这孩子越说越离谱?这阵子想妈都不合适,还还,还能看见妈了?你你,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你妈怎么会到这里来?咦——没有海市蜃楼呀?别哄自己,这里没有你妈,好好开车,等这次任务完成了,我放你假回家,看妈妈好不好?嗯——说起妈妈,我也有一些想妈妈了,快三年了都没有见到妈妈,唉——”
“哎呀——队队,队长,你你,你怎么听不来话啊?是马,不是妈?你你,你抬起头往前看,别看我?我的脸上没有马。” 杜一波着急的叫唤道。
羽队长听得有些雾里雾中,更有些迷惑不解,还想说几句,可他的目光里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野马群,在雪海里奔腾着,奔腾着的野马群,离车队有些遥远,看起来模模糊糊,野马群不知道是受到了车队的惊吓而狂奔不止?还是受到了别的什么威胁躁动不安?牠们都在原地奔跑,绕一个大圈又返回原地,仿佛离不开那里,令人费解?
羽队长取出望远镜打开镜头盖子,举起来一看,什么也看不到,汽车的颠簸再加上手抖动,高倍望远镜找不到目标,能看到什么?他取下望远镜,疑惑的看了看杜一波,他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了。抬起油门轻踩刹车,汽车的四只轮胎就在雪地上滑动起来,制动距离超过了几十米,汽车才停下来。
汽车停下后,羽队长并没有下车,坐在驾驶室里举起望远镜看了以后,许多的不解之谜就挂在脸上,他把望远镜递给刘晓强,蹙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嗯嗯,好奇怪哦——野马群有跑动的,也有站立不动的,还有倒下的,有些马身上还有厚厚的积雪,看样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困住了牠们?离不开那个地方似的?有些蹊跷。”
“就是。”刘晓强看了看说:“有好多马不动弹,是不是在睡觉?”……
“……” 喋血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