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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石码县
逼将不如激将,是用兵法宝。任何情况下,要让每一个军人自觉自愿管理好自己步调一致,像走队列一样,和大家标齐不甘落后,才是最高境界。羽队长是车队的首脑,一言一行都关系到大家的不同看法,尤其对每一个兵的态度,更是不言而喻。
他一声不吭行走在停满汽车的街道上,既是对士兵们的鼓励,也是对他们的鞭策激励。对那些启动不起来的车,他也视而不见,用不着去过问,会有班长排长去为他们排忧解难。实在不行,他们会跑来报告,再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
气喘咻咻把所有汽车都视察了一遍后,每一个士兵都在不畏严寒劳作着,精神状态不错,羽队长这才放心的打量起这座被积雪埋住的小县城,仿佛被湮没,显得岌岌可危。
昨天晚上来到的时候由于天黑,再加上暴风雪干扰,什么也没有看清楚,规模大小无从知道,房屋结构,风土人情更是两眼抹黑,现在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到处都是皑皑白雪,一片洁白。
街道上的积雪自然不用说,街道两边店铺屋顶上的积雪足有一米多厚,看起来触目惊心,好像随时都会把屋顶压塌似的,更看不清屋顶上是挂着瓦,还是铺着石板或者糊着泥巴?屋顶上没有被积雪覆盖的烟囱都冒着白色、黑色、黄色不同颜色的烟雾,粗壮有力扶摇直上,让人看到后就有些欣慰,说明人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街道两边的店铺连成片,绝大多数都是石头垒砌的平房,也有个别的几栋木结构二层小楼,看起来十分的古朴典雅。虽说没有雕梁画栋,可延伸出的走廊却十分讲究,斗拱不大只有几层,相互交织在一起,黑俊俊的都被积雪覆盖着,看样子有些日久天长的沧桑感。
特别爱欣赏这种有历史感建筑的他,觉得小楼在清晨的雾气中影影绰绰,离的太远看不清有些可惜,再加上积雪干扰,就更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所有的屋顶都胖乎乎雍容华贵,像童话世界一样低矮臃肿。
不知道有几条街道的小县城,镶嵌在巍峨的雪山之中,仿佛是万山丛中的一点,很是渺茫。街道上到处都是军车的身影,那些发动不起来的车被拖上到处跑,震的屋檐上的积雪纷纷落下,大块大块坍塌下来,破坏了光滑圆润的流线型线条,豁豁牙牙不好看了。
惊醒了的原住居民们,好奇的打开自家大门,伸出头看了看后匪夷所思,觉得有些看点,驻足观看了一阵子,转身取来铁锹扫把,清理起门口的积雪来了,各扫门前雪自古如此。
好奇不过的还是小孩子们,他们也许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有如此多的解放军和军车,在街道上莫名其妙的乱跑,仿佛有故意显摆的嫌疑。积雪太深,制约了他们的行动,他们不敢往雪地里去,只能站在自家的门口仰起头,好奇的看着陌生的军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一幕?梦里面也不可能梦到啊?
孩子们的脸蛋被寒冷冻得红红的,两股鼻涕任意流淌着也不去擦,他们的手塞在袖筒里取暖,害怕寒冷也不愿意擦去快流过嘴的鼻涕,眼角屎也没有打理,一定是还没有洗脸,就急匆匆看起过目难忘的景致来。
没有人的街道里,全是平平展展的积雪,显得干净整洁。店铺门口和墙根里,堆积着比别的地方还要厚的雪,都是被风刮来叠加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夸张,令人吃惊。
拖着车的军人们,就在这一尘不染的街道上轰轰隆隆驶过,积雪上留下了深深地车辙。积雪虽然很厚却很松散,汽车轮子驶过后,积雪都被挤到了两边,压瓷到路面上的雪不多。寒冷的气温把雪冻成了干冰,堆放在一起不粘连,汽车就像行驶在柳絮当中一样,轻飘飘的一点也不费力。
顺着车辙往前走的羽队长,一边欣赏着陌生的街道,一边来到了街道尽头。这里是一个不大的广场,有好几台车在这里转着圈拖车,被拖的车发动机“突突啦啦”冒着黑烟,“噼噼啪啪”放炮,极不情愿“啃哧”着,抗议着,仿佛不愿意活过来似的,过不了一会就欢快的吼叫了起来,真是不容易啊。
广场周围都是些破破烂烂的建筑,唯有一个高大的戏台,是用花岗岩石条砌起来,这一定是过去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忠字台,上面还有那个时期的标语,一眼就能看得出历史遗迹来。
广场西边是一个有十几米深的悬崖,下面有一条被雪封住的大河,河面不是很宽,上下游却看不到头。河对岸的远处和县城周围,都是绵延起伏的群山,被皑皑白雪覆盖着,在清晨的雪雾中,透着不少的神秘。
“咻咻咻——咻咻咻……嘟嘟嘟——嘟嘟嘟——”哨声急促传来,也穿透了整个小县城。羽队长听到这哨声后,抬起手抹掉深及肘部的皮手套,一看手腕上的表,脸上就是欣慰的表情。
他很留恋的把这条不见波澜翻滚的大河,上上下下看了看后,转身朝来时的路返回,远处却传来了通讯员张亚夫的呼唤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他,准备张口回答呢,他却跌跌撞撞在雪地里绊倒了。像柳絮一样的雪,被他砸下去的身体激起了一团雪雾,整个身子已被积雪覆盖住了。
羽队长看到后快步跑过来,一把从雪地里提起来,笑着说:“呵呵,小鬼头,发现了什么宝贝?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浑身沾满雪的通讯员,把嘴里的雪呸呸吐了几口说:“呸呸呸,啥子宝贝噻——爬下去就不见了噻——哎呦呦,你到处乱跑啥子嘛——开饭了都不晓得么——”
羽队长给他拍打着身上的雪,笑呵呵的说:“啥子乱跑?看不见我是在视察车队。”
“哼哼,车队都在街道上,又没有停在河坝里噻——看个啥子嘛——”来自四川江阴的张亚夫,一口浓重的家乡口音,说起话来就像在唱歌,他不依不饶抱怨着。
羽队长满脸笑意,趁着给他拍打雪的机会,使劲拍了拍说:“且,你烦不烦?看一看河坝不可以啊?这条河要是到了夏天的时候,那可就漂亮极了,清波荡漾,浪花朵朵,说不定还有鱼呢。”
“哦——走吧,什么时候能等到夏天就好了噻——我们就不挨冻了撒——哎呦呦——这龟儿子老天爷干么子噻——怎么老是和我们过不去撒——它不下雪,让我们去抗旱救灾;它下雪了,又让我们抗雪救灾,要是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们还有没有活路了噻——”
“哈哈哈……”羽队长听的有些高兴了,拉着他往前走,戏语道:“你念什么经嘛?要不是这场雪,你还能到这里来呀?你还能看到这么神奇的世界?你还能有机会在雪地里栽跟头吗?知足吧小伙子,要用欣赏的目光来看,一切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凄惨了。”
“哦——啥子嘛?谁有你那种胸怀噻——把什么都看的那么美好。嗯嗯,车队只有你一个队长,能这么想问题的人也只有你一个撒——其别的人,就不会这么想噻——”
“呵呵,那是你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眼睛看不到啊。我们这个车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比我水平高的人有的是。能把这北国风光看成风花雪月,能把这险恶的环境看成机会难得,还是大有人在,只是你没有好好去发现他们罢了。嗯嗯,人生最好的旅途,就是在陌生的地方发现熟悉的感觉。”
“哦,我我,我不知道噻——队长,你你,你发现了没有?我怎么看不出来撒——”
“我当然发现了。嗯——昨天我坐杜一波的车,他就算一个。那小子在暴风雪里的表现还是有些从容,不慌不忙,胆大沉稳,还能有欣赏感慨呢。”
“切——他他,他呀?他算个么子噻——他的车到现在还没有发动起来,把他排长急的团团转,直骂娘呢噻——呵呵,这会儿还在街道里拖车哩噻——”
“呵呵,发动不着车,也不能都是他的错,也许还有汽车本身的原因。嗯——他怎么会出这种洋相?不应该呀?”
“切——啥子嘛就不应该撒——我看他就应该的很嘛——你看他平时牛哄哄的样子,在车队里除了你,谁都不尿噻——哼哼,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还对我都指手画脚,啥子东西噻——要我这样,要我那样,张口闭口就是新兵蛋子,一点都不尊重我嘛——”
“呃,不会吧?你小子是不是吃他亏这样抱怨他?小小年纪,别那么小心眼子,他在你面前是老兵,你首先要是尊重他,他也会尊重你。”
“队长,我对哪个人不尊重了撒——你让我传达的命令,我都是客客气气给他们传达,我还不敢在他们面前耍威风噻——更害怕你不要我噻——”
“这就对了。对别人尊重,并不是低头示弱,而是一种涵养。再说了,你这个通讯员当得时间有些长了,快有一年了吧?嗯——等今年新兵来了,你就到下面去锻炼,学习些有用的东西,会对你有好处。”
“哦——啥子?队长,你你,你看不上我了?我的工作可没有出啥子问题撒——你怎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噻——”
“嘿嘿嘿……”羽队长拍了拍他的头说:“看看你的小心眼子?不是现在不要你,等新兵来了再说。走,去看一看杜一波的车去,可别影响了车队出发,这小子运气也够差的。”
来到街道上,就看到杜一波的车被拖着跑,车上还坐着三排长刘晓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无奈。羽队长只是轻轻一抬手,两台车就停在了面前,他问了问原因后,连车都没有看一眼就说:“把车拖到招待所门口去吃饭,等吃完饭一拖就好了。”
刘晓强一听不得其解,不明就里的说:“哪哪?哪是为什么呀?队长……”
“切——你们折腾了半天,加到发动机里面的油太多,把机器都淹死了,还能启动起来吗?再说了,这么长时间瞎折腾,把机器都弄糊涂了,就等于把饭做成了夹生饭了,让它休息一阵就好了。”
“哦——真的吗?”杜一波一脸迷惑的说:“吃过饭车队就出发了,我能跟得上趟吗?”
“能跟得上。今天我还坐你的车,赶紧去吃饭吧,不信你就试试?吃过饭一拖就好。记住,千万别再加油啊?要掌握规律,摸清脾气才行哦。” 羽队长嘱咐道。
有些简单的问题,在人们的热情中不经意间就搞复杂了,就像这汽车发动机也是一样。冰冻的机器用喷灯烘烤到一定温度后,要一鼓作气启动起来才行,不然的话就会失去复活的时机。时间越长,会让人失去信心,抓耳挠腮,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会无的放矢瞎折腾适得其反,欲速而不达。
吃饭,集合,告别,出发。一连串的动作在有条不紊进行完了后,在地方武装部同仁们和陌生的人民群众挥手致意中,离开了驿站石码县,车队又一次扎进了茫茫雪海之中,开始了新的征服……
“……” 喋血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