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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陷入泥沼
经过洪水冲刷,原有的河道改变了摸样,尤其车队停车的这一段河道,突然间深陷了许多。昨天停车时,河道与河岸之间的高度也就一米多深,才让慌不择路的车队,得以在短时间上岸避难,如有神助躲过一劫。
无情的洪水崔古拉朽,根本就没有顾及车队处境,冲不走汽车,却冲走河道中泥沙,把车队高高悬在两米多高的悬岸上,搁置在上面成了孤岛,束之高阁起来,还怎么能下来呀?
才才学会开车的刘晓强,没有多少阅历储备,被眼前“奇迹”惊的是目定口呆,腿一软,傻呆呆坐在还有些湿滑的泥地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泥地里饱含水分,迅速渗透了屁股上的裤子,一股冰凉传遍全身,激灵的打了一个冷颤,一蹦子从泥地上跳起来,用手在屁股上一刨,如梦方醒般跑去给羽队长汇报去了。
羽队长已经起来,站在汽车脚踏板上伸懒腰打哈欠,唤醒身体机能不亦说乎,还忙里偷闲观看一眼娇艳动人,瑰丽多彩的朝霞,与昨天的昨天有什么不同。
刘晓强慌慌张张来到跟前,一脸惊骇的说道:“队——长,队长——不不——不——好了,车队下不去了——”
羽队长一听满不在乎,依然如故做他的“功课” ,没有一点惊慌失措的举动。在他的心目中,汽车人员都在就够了,还能有什么危机能让他心跳加速?对刘晓强不成熟的反应就有些冷漠。
刘晓强一看他漠不关心的神态,急急上前,一把拉住他衣袖,生拽硬拉来到了汽车尾部,用手指着说道:“啧啧啧——队队——队长你看,我我——我没有骗你吧——这这这——这么高的悬崖,汽车可怎么下得去啊——你你——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哼哼——”羽队长低下头看了看,不屑的说道:“且——大惊小怪,死是个年轻,这有什么呀——一点点高度而已,它又不会要我们的命,只不过就是麻烦一些罢了,费时费力……”
“啊——”刘晓强一听就是一个趔趄,吃惊的说道:“这——这也叫麻烦?你——队长你也太轻描淡写,不当回事了吧——这可不像在沙漠里,从悬崖上飞车呀——沙漠里有厚厚的沙子衬着,汽车跳下去摔不坏,可这——这河滩里可全是石头啊——汽车跳下去就报废了,再也开不成了,会摔坏呀……”
“好了——好了——”羽队长一听瞪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一日之机在于晨,你大清早起来就哇哩哇啦,没完没了,吵什么吵?话就多得很——知不知道会破坏我一天的好心情呀——哼哼——把这都当回事的话,以后我们还走不走路了?哼——小屁孩啥都不懂,放上一炮不就解决问题了?连这都想不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不赶紧吃饭去?放炮的时候,导火索还是由你点,听到了没有……”
“哦——”神情紧张的刘晓强一听,又让他训糊涂了,羽队长转身回到车上了,他还站在原地发楞,嘴里还哦哦在出声,想不通自己认为不可逾越的天堑,队长怎么会不当一回事?难道说老兵已经老到麻木不仁,没有激情可言了?
不会爆破的军人们,在实践中不断摸索,也“自学成才”了,吃亏上当是最好的老师。以往放炮,都有些无所谓的感觉,炸药放多少随心所欲,放多了,炸出坑再填上,放少了没有效果,就再来一次无所谓,今天可就不同了。
放炮的时候,汽车绝对是离开远远的距离,防止把汽车炸坏,现在就在汽车底下放炮,整个车队都挤在一起,前面是陡坡上不去,后面是悬崖要爆破,难度和技术想可而知。弄不好点燃了一台汽车,几十台汽车连在一起,可就噼里啪啦放鞭炮了,效果不是一般的显著,真正是自取灭亡。这种低级错误,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可能发生?
经过几个半瓶子醋的技术“专家”研讨,放多少炸药,没有科学精确的数据,只凭以往的感觉,最后在诚惶诚恐,砂锅捣蒜一锤子买卖中,刘晓强点燃了导火索。
一声不算惊天动地的爆破,就像打了个闷雷一样,在大家的期盼中,如愿以偿奏效了,悬崖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坑洼不平的陡坡。经过军人们铁锨洋镐平整,无言的战友汽车,在卷扬机帮助下缓缓滑下,再一次胜利返回到昨夜来不及“逃跑”的河道。
太阳爬上来的速度可够快,在军人们劳作中,不知不觉已经爬到半空了。万里无云万里天,刺眼灼热的阳光,无遮无挡普照在大地上,把大地烧烤的热气蒸腾,云山雾罩,让人觉得胸闷气短,就像在洗桑拿浴一样难受。
车队已经出发了,羽队长还站在车队停泊的“山坳”里,仿佛恋恋不舍,观察着回味着,有一种“一生一会” 的感觉油然而生。人生一路走来,沿途的壮丽江山美不胜收,不能浑浑噩噩忘记了欣赏,等到达终点的时候,再想起时就只有悔恨了。
可再美丽的风景,这一生也只能相会一次,即使下次再遇到,也不会有初次相会的心境了。这山望着那山高,是每个人的心境,不伦那一个人,都不想停留在同一个风景面前死守一辈子,无限风光,都在没有到达的地方,前面即使穷山恶水,也要去探索,也要去追寻……
经过洪水侵蚀的河道,可比昨天难行多了,打头开路的黑子,时不时就陷进於泥沙坑乱石滩,车队速度又一次陷入低谷,心急如焚的羽队长,还是一筹莫展。更可悲的是,河道在一个巨大的丘陵前,拐了一个一百多度的急湾,朝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去了,与车队要去的方向大相径庭,背道而驰。
无路可走的车队,停车在热气腾腾的河道里,又一次让领军人物决策着艰难的抉择。他拿出自己一路走一路描绘,只能自己能看懂,天书一样的“地图”查看了半天,对黑子说道:“掉头,往这个岔河道走,这个河道的走向,与我们的方向基本吻合,走不通再选择……”
“唉——要是再走不通咋办——”张瑞年担心的问道:“这么多斜三横四的河道,像蜘蛛网一样,哪一条河道能走得通?万一走不通可咋办呐……”
“嗯——”羽队长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路是走出来的,不是问出来的。别担心,我们的运气不会那么差,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们有信心有决心,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黑子,执行吧——全速前进……”
“是——坚决服从命令。”黑子毫不含糊回答了一声,就在沉闷的汽车声中消失了。
黑子的执行力无与伦比,是车队中最坚决的,不伦在任何时候惟命是从,不会怀疑羽队长命令是否正确,也深信队长的命令不会错,即使错了,也不会怨天尤人,兴师问罪的抱怨。
别看他没文化,可他知道,一个敢于毫不畏惧做决策的人,没有些魄力和胆量是不行的。畏畏缩缩,犹豫不决,患得患失,前怕狼后怕虎,对错都没有好主意的人,那才是叫人鄙视的人。
谁也不是神仙,谁又能无过?假如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明天会发生什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知道是好事,就会高兴的等待不到那个时候,就激动死了;如果是灾难,还有心思活到那个时候吗?生活的魅力,就在于未知,未知的生活充满着诱惑,才值得去探索与拼搏。
过不多时,像无头苍蝇似地车队,从容不迫进入那条岔河道,是从下游往上游走,汽车显得异常吃力,每台车都加足马力,全力以赴前进,汽车发动机温度陡然升高,温度表指针直逼一百度。有些车的水箱已经开锅了,“嗤嗤”的蒸汽冒出来,烟雾缭绕萦绕在车头上热浪滚滚,烤的军人们汗流浃背,酷热难耐,一个个脱光了上衣,恨不得脱光裤子。
这段干枯的河道尘土飞扬,看上去没有下过雨,更没有发过洪水的迹象,车队经过扬起的滚滚尘埃,填满了整个河道壮观无限,就说明了这一切,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昨夜的暴雨和洪水规模空前,是那么的惊心动魄,把军人们强迫着生死轮回了一番,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可这一条干的冒烟的河道,却像世外桃源,仿佛另一个世界一样,一点都没有受到暴雨的光顾洗礼,洪水就更谈不上了。
看看现在,想想昨夜,暴雨和洪水就像“特意”为了照顾车队才发生,这不是故意使坏、明目张胆欺负人嘛?气人不气人。现在的这一条河道,相距昨夜宿营地距离,也不过百十公里路而已,差别怎么会有如此悬殊?真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两重天,真让人哭笑不得。
常言道: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俗,是不是用在这里就能解释这个问题?也许吧。下有下的道理,不下有不下的原因,要想问个为什么,还得跑一趟东海龙宫,问一问老龙王才能知道,有这个必要吗?再说了,更没这个能耐啊!
想想而已,最好别说出来,别人听到影响不好,不骂神经病都不解恨,呵呵……
怪就怪二一八车队运气不好,要是再往前跑上百十公里路的话,就不受昨夜之苦了吗?废话不是?谁能知道天外有天?哪里是安逸的伊甸园?还好,他们只是经历,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现在不好好而地,还在不遗余力前进吗?心里面的抱怨是少不了。
挥汗如雨的小赵光着身子,对同样光着身子的羽队长说道:“唉——师傅,这老天爷也太欺负人了,昨天又是冰雹又是雪,想要我们的命,今天又这么热,也是想要我们的命啊——这这这——这么个热法,还不把人热熄火吗……”
“哈哈……”羽队长一听,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不至于吧——这就是神秘莫测,鲜为人知的高原气候,过一阵就凉快了。我们家乡有句顺口溜说:早穿棉衣午穿纱,晚上守着火炉吃西瓜,说的就是这种极端天气。嗯嗯——今天都八月十五了,还能热几天?秋老虎发威,就几天时间而已,兔子尾巴长不了。唉——八月十五月儿圆,家家户户来团圆,啧啧啧——普天之下的妈妈们,今晚看不到儿子的妈妈,就又要流泪了——”驾驶室里一阵沉闷。
这是一个沉重而心酸的话题,奋战在高原上的军人们,他们依然有亲人的牵挂和朋友的爱,亲情友情,是一个人必不可少的情感,没有了这些,生活还有什么情趣和乐趣可言?生活的动力,又来自于何处?在艰难困苦面前,拿什么支撑?活下去的意义何在?
小赵一听八月十五,不知是想妈妈了,还是汗水流进眼睛里了,擦了擦眼睛说:“嗯嗯——师傅,你想家吗?想妈妈吗……”
“废话——”羽队长翻了个白眼,伤感的说道:“不想妈妈不想家,还叫人吗?想家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想家是生活的动力,也是最幸福的时候。常言说,人到难处想爹娘,马到难处思清泉,在困难面前想到家,就会增添无穷的勇气。哦——今天能不能遇到个理想的宿营地,我们也在严酷的高原上,过一个别具风味的团圆节,让大家放松放松……”
“会有的。”赵群里肯定的说道:“心想事成,心诚则灵,只要你想要,就肯定会有的……”
“呃——好——好好——”羽队长一听,高兴的说道:“呵呵——借你吉言,但愿如愿以偿。咦——车队怎么又停下了?往前开,看看怎么会事……”
“好的。”小赵把方向盘轻轻一拧,超过所有汽车,来到了车队最前面。
河道到尽头了,河道前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泥潭,上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硬壳,就像鸡蛋皮一样,里面全是稀糊糊粘稠的泥浆。蛋皮上并不是一无所有,大大小小的裂纹遍布,形成了风格迥异的几何平面图,还有零零星星,稀稀拉拉长着一簇一簇蒿草,远远望去,还是有一抹绿色,在骄阳下蔫吧了,无精打采,仿佛活不过今天。
看样子,这里曾经是一个烟波浩渺的浩瀚湖泊,现在虽然干枯了,但还没有彻底干透,还有泥浆存留。车队走过来的河道,就是这个湖泊的出口,也不知干枯了多少年没有流过水,变成了死气沉沉的淤泥潭。
看这湖泊的气势和规模,曾经一定是极目远眺,碧波荡漾,鱼翔浅底,映云生风的人间仙境。地质变迁,高原隆起沧海桑田,改变了这里的一切,叫人看着有些惋惜。
“弃我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者,今日之日多烦扰……”好不容易跑完了河道,又遇到这么一片无法预知的泥沼,车队的运气可真是背到了极点。放眼四周,通过泥沼是唯一出路,别无选择。
羽队长拿了一根钢钎,试探了泥沼的深度和硬度,汽车还是能勉强通过,他看了看灼热的太阳,晒得人肉疼,又看了看挡不住目光的四周,只是对黑子一摆头。
剽悍生猛的黑子毫不畏惧,义无反顾走向未知的龙潭虎穴,是死是活不得而知,即便是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 喋血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