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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暗恋(一)
有人欢喜有人愁,透支了体力的辛劳唯有自己知道,千里奔袭提心吊胆,老天保佑船到码头车到站了,泄气了的羽队长没有理由强打精神,没心没肺深度睡眠,太有些不近人情。怎么说离开驻地奔走他乡,一晃眼几个月不见面,远道而来打个招呼也是人之常情,他却一反常态放任自流,让有些人心生不平,谁最在乎他,谁就是最关心他的人,爱之深则痛之切,相互相称的辩证法。
男女之情让人心悸,一厢情愿的李喜梅姑娘,看到了期盼已久的心仪之人踏雪而来,从天而降,仿佛像做梦一样不真实,一颗砰砰乱跳的少女之心难以抑制,激动兴奋的再也睡不着觉了。天一亮就要过年了,所有人都意为车队远在他乡执行使命,不可能回来,谁想到他们出人意料,从地缝中就冒出来了。
军事行动的不可预知就在于此,到哪里去都是需要,没有理由,绝不受季节气候的影响,更不会让哪个人的情感改变什么。军队为战争而存在,没有战争,也是为了制约和平,培养训练是主要课题,除此之外,就是应急国家突发事件,平息维持社会稳定,应对自然灾害造成的抢险救灾,救死扶伤。
羽队长的车队,就是为此应运而生的新兵种,哪里需要到哪里去,拉得出打得赢,在人民遭受苦难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最危急的核心部位,给苦难中岌岌可危的灾民们,伸出坚强的臂膀挡风遮雨,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展现国家力量,增强抵御灾害的信念。
情绪异常的李喜梅姑娘躺在炕上,倚靠在仅仅和羽队长只有一墙之隔的墙上,拥着被子春情荡漾,妖艳的脸蛋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早在车队到达渠坝道路上时,她就未卜先知感觉到了,那条路那条渠,她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沐浴阳光时就已经存在,出生在这里就一直伴随着长大成人。那里有多少坑坑洼洼,沟沟渠渠都了然于胸,见证过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少年,有着太多抹不去的记忆,也就在那些疾风苦雨活不下去的时候,那条渠又成了生命的终点站,想洗去侮辱,一了百了。
所以,那条路,那条渠,承载着她太多的喜怒哀乐,不要想起都魂牵梦绕,铭刻于心,没齿难忘。“叮叮咣咣”的车队行驶到渠坝道路上,冥冥之中她就预感到了是自己人,心仪的人就在那里,身心愉悦起床洗漱,深更半夜梳洗打扮,描眉画眼,精心捯饬,想把自己最美丽的容貌展现在心上人面前,梦想能博得他欢心。花为悦己者容,说不定就会有峰回路转的奇妙时刻。
常言说,机遇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没有准备岂不是错失良机?花容玉貌的她本来就清丽脱俗,欺霜赛雪,艳冠天下,经过有预谋的精心打扮,越发惊艳妖娆,秀色可餐,蹑手蹑脚准备出门迎接上心人,黑暗中兀突的问道:“梅梅——不好好睡觉,折腾甚?”
“哦,妈妈,我把你吵醒了?嗯,这个,我听见渠坝道路上有汽车声音,是不是羽队长的车队回来了?我想去看看。”
“哦——这孩子睡癔症了,深更半夜的下雪天,车队怎么会回来?别糟蹋自己,睡觉去唵。”
“嗯,天快亮了,我睡不着,想出去看看么。”
“黑天半夜这么冷的天,出去受得了吗?会冻坏的。”
“妈妈,你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这里是军营耶,我就在门口看看,不会走远,你睡吧,别管我。”
“唉——这孩子魔怔了。多穿衣服,别感冒了。”
“知道了妈妈。”李喜梅答应着出了门。
丰年好大雪,真正是名不虚传的大雪,大雪封门不是妄言,门口的积雪没过脚踝了还在下,黑咕隆咚的雪夜里锅底一样,遥远的天际影影绰绰有亮点晃动,一长溜若隐若现,见首不见尾,还有隐隐的震动,那不是车队是什么?绝不是心智迷乱出现的海市蜃楼,自己的预感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这次同样灵验,她激动不已想大吼大叫,还没有张开嘴就胎死腹中了,意识到一嗓子惊叫出去,还不得惊动整个院子里呀?惊醒了的人们问起来如何面对?还不得羞死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姑娘家家鬼叫什么?深更半夜神经病吗?还是矜持,万一是幻觉怎么办?该来的一定会来,不该来的……
渠坝道路不仅仅是通向这里,也是通向下游的必经之路,下游有好几个驻军,也会在黑夜里行军,许多汽车排着队来来往往,阵势可大了,不能说司空见惯,一年半载还是有过几次。
现在的车队,是不是羽队长的车队,就要看农场门口会不会拐过弯了,如若不然,岂不是空喜欢一场?世事难料,谁知道何去何从?冰天雪地飞雪夜,当兵的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会是搞什么军事演习吧?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也不会打仗吧?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车?
胡思乱想中,美少女李喜梅自己与自己作斗争,压下葫芦瓢起来,好与坏轮番交替,激动与失望各占一半,孰是孰非没有规律可言。飘忽不定的灯光影影绰绰,很是渺茫,在雪夜里显得微不足道,飘飘忽忽时明时暗,大有弱不禁风消失了的感觉,让人揪心不揪心?
还好,微弱的灯光极具生命力,虽说是闪烁不定,却永不熄灭,飘忽不定勇往直前,就要接近农场大门口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凝神静气看着如何演变?如果与期盼相符,那就不知道任何激动了。
站在雪地里的她杏眼圆睁,目光里只有打头的灯光,遍布在渠坝道路上的灯光越来越清晰,大雪纷飞中闪烁不定连成了串,忽忽悠悠移动着,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头车飘忽不定的灯光到农场门口时,毫不犹豫就拐过来了,明亮的灯光一下子放大了许多倍照过来,营区里豁然间亮了起来。
李喜梅瞬间心跳加速,高兴的原地跳起来,忘记了脚底下厚厚的积雪,落下来时身体重心偏移,脚底下呲溜一下,两只脚分崩离析,笨重的身体滑倒了,“咕咚”一声坐在了雪地里。
厚厚的积雪,再加上厚厚的棉裤,缓冲了砸向地面的力道,摔倒了的她并没有感觉到痛,只是两只筒在袖筒里娇嫩温热的手,一下子塞进了寒彻透骨的积雪里,寒冷让她嘘唏不已。
跌倒了爬起来不算什么,心里面热血沸腾,两只手拍打着积雪,在棉衣上擦了擦定眼一看,拐过弯的灯光怎么有些犹犹豫豫?像蚂蚁一样缓慢移动,仿佛害怕到这里来似的,又像是走错了路,犹豫不决的样子。
激动异常的她,从雪地里爬起来,就想回家告诉家里人车队回来了的喜讯,可一看磨磨蹭蹭的姿态,根本就没有到这里来的气势和喜悦,她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坍塌了,自然而然的想到,不会是走错路的过客吧?岂不是……
就在她心生疑惑的片刻,身背后的家门“吱拗”一声打开了,她母亲披着衣服出现在门口,不放心姑娘的母亲躺在炕上难以入眠,同样已经感觉到了汽车带来的震动,突然听到外面“咕咚”一声,惊得她猛然做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姑娘大了还未出阁,即使最娇艳的时候,也是父母最担心的时候,更何况长相出众的姑娘惊艳一方,招蜂惹蝶,红颜祸水效应祸起萧墙,好色之徒虎视眈眈,觊觎已久,垂涎欲滴,已经招灾惹祸死过一回,经受了非人折磨,不是羽队长一伙子军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立马横刀大打出手,就没有姑娘活到今天的日子。
普天之下的母亲,为了孩子长大付出了所有,就像一只老母鸡一样,呵护着翅膀下的小鸡,不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一点点伤害,危险来临时,为了保护孩子,即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哪怕是擦破点皮。
不放心的母亲打开门,屋里的灯光逃出来照在了姑娘后背上,粘在身上了积雪历历在目。姑娘转过身一看是母亲,高兴的跑过来抱住胳膊说:“嘻嘻,妈妈你看,好多好多的汽车哦。”
母亲并不在乎汽车多与少,只在乎姑娘后背上的积雪,拉过姑娘拍打她身上的积雪,嗔怒的说:“啧啧啧,一个姑娘家家的,没有一点点淑女风范,疯疯癫癫怎么不小心?平平的地上怎么就摔倒了?”
“嘻,不碍事妈妈,你进屋吧,别冻着。”
“哎呦呦,看看你的冰爪子这么冰?快进屋暖和暖和。”
“我不嘛,我要看车队是不是我们的车队么。”
“唉——傻丫头,是他们就来了,不是他们……”
“妈妈,一定是他们,我知道是他们。”姑娘激动的说。
母亲叹了口气,把姑娘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捂了捂,又捂了捂姑娘冰冷的脸,转过身关上门,把封死的火炉子捅开,迎接新的一天,也是一年中苦苦期盼最隆重的一天,大年三十日的到来。
一年的最后一天,成败得失转头空,回首往事,几多风雨几多苦……普天之下的人们,在这一天一下子觉得充实了,放松了,一家团聚后的承欢膝下妙不可言,有情人相依相伴,更是感慨无限,回不了家的游子们做何感想……
望眼欲穿的李喜梅姑娘,又看到了第二辆车毫不迟疑从农场大门口转过来,后面紧跟着的灯光同样尾随其后转过来,都显得慢腾腾磨磨唧唧,没有果敢的速度告诉她,车队就是到这里来地。
又有好几台车转过弯来,和没有转过弯来的灯光形成了九十度直角,前面的灯光不断延伸,后面的灯光不断缩短,不是到这里来,还能到哪里去?已经平息了的激情又一次激荡起来,忘乎所以抬起脚就跑,想跑出大门口去迎接。
激情高涨跑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个急刹车,脚底下打滑站立不稳,身体前仰后合,跌跌撞撞差一点滑倒,没名得一阵脸红心跳,左左右右看了看寂静无声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欢呼雀跃,只有自己激动着,傻乎乎激动个什么劲么?关你什么事?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羞死人呀?
理智战胜激情的姑娘清醒过来,羞涩的转过身返回原地,砰砰乱跳的心按捺不住,抬起手拍了拍高耸的胸脯,自己安慰自己:矜持,矜持,该来的一定会来,妈妈说得对,淑女风范不可废,笑不露齿,走不斜视,本来就人微言轻,从不张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活着,一个屋檐下的小麻雀,飞不高也走不远,有什么可值得张狂的资本?万一他……
自己还没有安慰清楚,打头的车灯光又一次拐过弯来 ,剑一般的灯光划过营区照亮自己,灯光里全是密密匝匝的雪花,却依然是犹犹豫豫,磨磨蹭蹭,仿佛小心翼翼确认是不是到达目的地?害怕走错家门认错路令人尴尬,转不过脖子。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哨兵的呵斥,还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喜悦之情一下子变成了提心吊胆,哨兵怎么会认不得自己人了?这个小白子,脑子进水笨死了?不看看这么大阵势……
“咣当”一声车门子响,影影绰绰看到了下来的人,天太黑看不清楚,人影幢幢走在灯光下,只看到高大的身材高举双手,大声给哨兵说话,她一听就心花怒发,血流加速,是朝思暮想心仪人赋有磁性的声音,一下子热血沸腾,情愫高涨,忘乎所以就想扑上前去。身体晃了晃,理智又一次战胜愚蠢,不可冒昧,呆在原地激动不已,睁大眼睛看着汽车灯光下看不清楚的心上人,浑身颤抖不已,隐隐的眼睛里湿润起来。
六亲不认的哨兵威不可挡,刚正不阿,明晃晃的冲锋枪清晰可辨,瞄准了她热恋的对象岌岌可危,她心里焦躁不安,害怕毛头小子不沉稳忙中出错,手底下一哆嗦枪声响起,那可就……
她不敢往下想,忘记了呼吸凝神静气,责怪哨兵怎么会听不来他浓浓的凉州腔么?农场里不缺乏凉州腔的人,场部的曾助理,王管理员都是凉州人,就是车队里也有好几个西凉兵,而哨兵本身就是凉州人。老乡之间乡里乡亲,乡音难改,怎么会听不出来?还要让他举起双手走到灯光下确认,她着急的恨不得跑上前去,把笨到家的白水泉蹦给几脚。
军人和老百姓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好定论,一个老百姓哪里知道军人的警惕性和严肃性,这些繁文缛节的重要步骤,都是为了安全期见才不得不履行的手续,绝不能轻信别人,稀里糊涂上当受骗,其结果就是大意失荆州,损兵折将,那可就不得了了。
高举双手的他能屈能伸,滑稽的样子像美国鬼子投降,又把她惹笑了,抬起手捂住嘴不敢笑出声来了。堂堂的一队之长报纸上有影,广播里有声,农场附近都家喻户晓,威名远播,可不是普通人,在自己的兵面前却吃不开,乖乖的高举双手投降认输,这算是怎么回事嘛?虎落平阳被犬欺,搁浅蛟龙遭虾戏,真正是风水轮流转,让人匪夷所思,变化莫测。
姑娘银铃般的笑声,被堵在胸腔里夭折了,陶醉在自己的不可思议中,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最后怎么会有自己?哨兵的机智,把聪明绝顶的他绕进去了。
没有娶媳妇?邻居姑娘漂亮吗?这些心惊肉跳的语言他怎么不回答?这可是她最爱听的,本来就飞速流动的血液,更加是激荡不已,白水泉要是再矜持一下下,逃无可逃的他非说不可,说出来那可就太好了,可恶的白水泉,怎么就突然不坚持了?抱住他跳起来了?
期盼下文的姑娘,尽管听不到想听的话,看到他们冰释前嫌,危机解除,一家人相识相拥,同样高兴的原地跳起,这一次接受了教训没有忘乎所以,只是小幅度蹦蹦跳跳,自己高兴自己的,别人看不到。
眨眼功夫,目标淹没在一辆辆鱼贯而入的汽车洪流里,从她浓情蜜意的目光中消失了。几十辆车涌进了停车场,空空如也的车场里一下子填满了,显得拥挤不堪,却有条不紊,各就各位。
每个排、每个班、每个组都有自己的领地,每台车有划分的车位固定在那里雷打不动,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任何时候都不会走错方位,闭着眼睛也能找得到自己的车,这就是习以为常的定律。
情愫暗流,心怀激荡的姑娘,毕竟是羞涩大于激动,怯生生在车场入口处徘徊着,不敢抛头露面,喷火的杏眼众里寻他千百度,却不敢不管不顾去找心仪的人哭诉衷肠,看到她的战士们却落落大方,都高兴的打招呼,跳下车跑过来互致问候,她就像大姐姐一样问寒问暖,问长问短,几十号兵可就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把她淹没在人海之中,尤其看到有些兵刮破了衣服口子大张,她就嗔怒的责怪到:“啧啧啧,怎么就不小心刮破了衣服?明天我给你缝一缝。哎呦呦,啧啧啧,看看衣服脏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都是脏宝宝,天一亮就过年了,这个样子怎么过年嘛?愁死我了。回去休息,把脏衣服脱下来搭在门口晾衣绳上,我给你们洗,听见了没有?”
“哈哈哈……听见了姐姐,谢谢姐姐……” “姐姐——我们想死你了……” “姐姐——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 “姐姐就像天仙女……” “不对,是七仙女……” “七仙女不是天仙女呀……” “什么呀?姐姐是貂蝉……” “哦——貂蝉是谁?谁家的姑娘?我们见过吗?”
“哈哈哈……瞎着里看不到吗?貂蝉就是姐姐。”
“咦——姐姐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哈哈哈……”人多嘴杂,你一言我一句众说纷纭,没有李喜梅姑娘说话的机会……
“……” 喋血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