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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我擦脸的功夫,张雪琪啪的把玻璃杯摔碎,捧起碎渣就要往嘴里塞。
这还了得!我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一个扫堂腿把张雪琪绊倒,趁机捉住双手,将她骑坐在地板上。
“放开我,我没打算自杀,只是想把舌头划破。”女孩甚至懒得挣扎,一双麻木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被这双眼睛盯得毛骨悚然,但是我不敢放开张雪琪,生怕她在做出过激的举动。
“别自残,和我好好讲一下发生了什么,行吗?”
我尽量让声音温和一些,张雪琪愣神看了我好久,终于叹了口气说,“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多管闲事,我就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一次。”
接下来,张雪琪告诉我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她说:“一年前入学军训时,我几次昏倒在训练场上,起初以为是身体弱中暑,可是医院检查后发现,我的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
不出意外,我还有不到三个月的生命,可是我不想死。
治疗费用需要五十万,我是农村家庭,哥哥娶媳妇花了三十多万,家里还欠着外债,不可能拿出钱。
医生告诉我,手术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而且有复发的可能,我妈劝我放弃治疗,就当是为了这个家,我没有同意。
我不想死,无论如何也不想死。我开始想方设法的筹集善款,联系红十字会,可是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冷漠许多。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机缘巧合之下,我了解到学校财政部老师筹集一笔用来资助贫困学生的善款,刚好有五十三万。
我单独去找老师,希望能得到募捐,遭到拒绝,因为五十万可以用我们学校命名一所希望小学,提升学校名气,但用来救我的话,学校无法获得任何利益。
孰轻孰重,我很了解,可是我没有放弃,因为我不想死。
我死缠烂打,无数次从办公室跟到老师的家里,央求他网开一面,最后他同意了。
是在一天晚上同意的。那晚下暴雨,我去老师家的时候,衣服全湿透了。他在喝酒,让我陪着他喝。
我只喝了两瓶啤酒,就醉倒不省人事,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是在老师家的床上。
那一瞬间,我想报警把那头猪抓起来。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那头猪是唯一能救我的人,我真的不想死。
他很满意,因为我是第一次,所以破例要把这笔善款给我治病。
不过有个前提,我必须每隔两天来陪他睡一次,否则免谈。
如果答应了,会显得我很下贱,可是我没有拒绝,因为我不想死。
那头猪又脏又肥,我还要说下贱肮脏的话讨好他。从那一刻我发誓,等病好之后,再也不要说虚伪讨好人的话。
八个月之前我动了开颅手术,用了七个月的时间几乎恢复到健康人的水平,医生说我坚强,其实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活下来后,我准备一个人庆祝一下,在午夜十二点最寂静的时候,我出了校门,在书店旁边找到一家酒吧。
我很讨厌喝酒,更讨厌酒吧,但是看到那家酒吧的第一眼,我就迷上它了。
说是酒吧,更像是酒馆。老式灰屋檐,红漆老木门,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门正上有牌匾,上面写着——琉璃樽
像这样的酒吧,绝对不讨人年轻人喜欢。但我偏偏喜欢平静安逸的氛围,所以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店主叫路忘川,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脸色苍白,眼睛没有神采,像丢了魂一样。
我不喜欢店主,但是喜欢“路忘川”这个名字。
忘川是冥界的一条河,相传在忘川深处,死去的灵魂经过忘川,要饮下忘川的泉水,将前世的哀乐情愁全部忘却。
店主告诉我,他有来自忘川的酒,喝下后能让人只说真话,远离世间的虚伪,但是人一辈子只能喝一次,要我考虑清楚,究竟要不要尝试。
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呢。那天晚上,我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喝下了那杯酒。
酒呈装在琉璃樽里,杯体瑰丽纯粹像玛瑙,又有玉的通透,蓝和红相互交融的色彩,绚丽迷人。
酒水是琥珀色的,嗅上去有淡淡奶香,与其说是酒,更像是艺术品。
我尝了一口,酒是没有味道的,但是我能明确的感觉到,我的身体里有一样东西不见了,是什么呢?
酒只喝了一口,我就醉的不省人事,我醒来是第二天早晨,裹着一张床单缩在书店的门口。
我本以为这是一场梦,可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我开始变得奇怪了。
第二天,学校有一场关于慈善捐助的演讲活动,要我说出对捐赠者感谢的话,上台的那一刻,我的嘴巴就再也不属于自己。
我坦白了自己和财务那头猪的肮脏交易,并且说了很多丧气的话,学校领导出了很大的丑,我也成了焦点人物。
为了保护名誉,那头该死的肥猪请了律师告我诽谤,因为没有证据的缘故,我败诉,成了过街老鼠。
同学嫌我恶心,走路甚至被吐口水,宿舍里衣服被扔进厕所,书本被踩上脚印,我这辈子经历的所有不幸,都发生在了之后的几天。
琉璃樽真的有神奇魔力,能让人只说真话,不说假话,可是在这样的世界里,说真话的人是活不下去去的。
我无数次的想找到那家店,但是再也没有找到过。
可能是报应吧,我用不正当的手段剥夺了山区孩子求学的资格,所以老天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既然这条命不该属于我,那么干脆还给上天,为我犯下的罪行做最后的救赎……”
幸福的人大都相同,但不幸者各有各的理由。我并不同情张雪琪,惹下的祸端总要自己承受,但在这之前,至少要让一些人渣付出代价!
沉默良久之后,我放开了张雪琪的肩膀,沉声问道,“让嘲笑你的那些人心安理得,让侵犯你的混蛋逍遥法外,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样,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张雪琪美眸恢复些神采,话语却仍然有气无力。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竭尽所能的去帮你。”
我平静说道,“但前提是你要向我伸出手,否则我不会一厢情愿的帮你。” 绝墓迷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