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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房,方煦说刚才跟禁军的兄弟打探老妪的事情,得到的消息是:这个老妪自搬来这里开始,每年四月初三都会中邪,大白天跟见了鬼似的,把门窗关得紧紧的,自己窝在被子里哆嗦,一整天米水不进,太阳落山之后又好像有人要杀她一样,满屋子逃窜,念叨什么东西谁也听不清,锅碗瓢盆一通砸,吵得邻居都睡不着觉。
“又是中邪?”
“小姐知道?”
“多半跟成謦脱不了干系。”
方煦思虑一会儿,说:“有件事得告诉小姐,自正月下达禁令起,成宅里就只有成謦和几个下人,未曾见到过这位成公子。你觉得,他离开成宅到来这里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干什么去了?”
白彦祺思索道:“假设他是正月离开的也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她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看向方煦,“足够他给成謦准备后路了!”
“只要把成珏拉到我们这边,就能轻而易举抓到成謦。”
可是成珏是成謦的亲儿子,怎么可能跟我们一道呢?
此时白彦祺脑中突然闪现早晨的那张字条
产婆、、、、、、
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想来,莫非是有人提示,那个老妪是成家的产婆?或者说成家的产婆是重要的线索?
传字条的人又是谁呢?他的话,可信吗?
“关于成家的产婆你知道多少?”
“产婆?”方煦皱眉想了好一阵子,摇头道,“分毫未知。”
“你说,那个老妪会不会是给成珏的生母接生的产婆呢?”
方煦疑惑看着白彦祺,不明白就算是产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白彦祺想起兰姒告诉她的关于上一辈的故事,大胆推测:“成謦心里一直有一个求而不得的挚爱,便是前两年他都不曾放弃过争夺那名女子,以他这样的性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娶了别人,那个人会过成什么样?”
“倍受冷落?”
“那是常人的做法,狠一点。”
“狠一点、、、、、、卖身青楼?”
“你这也太狠了。”
“、、、、、、”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成謦倒也不至于这么狠。我猜,产婆每到四月初三就行为怪异,会不会是因为她在那天杀了人?”
“你觉得是产婆杀了成珏的生母?”
“你知道成珏是何时生的吗?”
方煦想了一会儿,出门之前他对成家的事情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调查,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这点东西不至于一无所知。
“四月、、、、、、初三!”
白彦祺得意一笑,方煦惊愕,问:“当真是成謦让产婆害死自己的妻子的?”
白彦祺见方煦这般吃惊,诧异道:“你第一次见这样的事情?”
“这等残忍的手段,当真只在旧例中见过一二。”
“这种剧情我在戏本里见多了。”
方煦见白彦祺这等随意,瞠目道:“刚才那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说得一本正经我以为你有证据!
白彦祺有些尴尬,道:“哎呀、、、、、、那个老妪肯定有问题,让你那些兄弟再确认一下她的身份,我去把话套出来!”
白彦祺让方煦把带来的十几个禁军分为两队,一队向整个镇子上的产婆打听行情,如果有人不肯倾诉,就用她带来的价值连城的暹遏的衣裳卖了换金元宝、银锭子来买行情;一队负责买通成珏住的宅子的邻居,让他们散布镇上来了一个多么妙手回春的游医,给成珏先做个思想奠基。而白彦祺和方煦就负责去医馆普及一些常识,以防露馅。
有了金银加持,对产婆的问话非常顺利,不出三天就把该了解的不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个透彻。
产婆们说:“如果不是街坊邻居或者熟悉的人,大多是不知道产妇那天的模样、打扮的,一进屋只管腿下,孩子出来了还得做一大堆准备,哪里有空管产妇是什么模样?只要没大事就行。”
“产妇在我们眼中都是一个模样的,要分,也就是胎位正和胎位不正的。”
要是接生不顺,怕不怕鬼魂索命呢?
说到这个,有些产婆都变了脸色,非得看见些锃亮的东西才能壮胆。
“刚开始几次碰到胎位不正的,要保大保小的,都会吓得十天半个月甚至好几个月都不安的,整夜整夜就怕他们来索命,说我害死了他们。”
“后来见多了也就习惯了,这种事情我们是产婆又不是神仙,还能扭转乾坤不成?”
“干了十几二十年的产婆,心都木了,哪里会有什么不安?只是惋惜罢了。”
如果产妇过胎儿就是你一手弄死的,会不安吗?
这话让产婆们瞬间变得刻薄起来,直接把问话人轰出去的占多数;还有试图沉默让对方转移话题的,看见对方拿出金子后也选择将其轰出去;还有的化身骂街泼妇,逼得问话人避之不及。
“是不是巷头那个老太婆让你来侮我名声的?告诉她,她才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问她心里怎么想的!她是不是在哪里看着呢?把她叫出来,我们理论一番!”
当然也有问心无愧且热心八卦的产婆透露:“十年前有个婆子是当时县令的正妻的亲戚,在给小妾接生之后,把孩子给捂死了。后来没等县令觉得蹊跷,她先疯了,一下子把真相都放在胡话里说出来了,县令把正妻依法处置了之后,把那产婆收押,因为人疯了,一直没杀,后来换了县令,还一直就这么关着呢,把我们这些产婆吓得呀,都不敢怠慢产妇。”
方煦带白彦祺去看了那个已经在监牢里疯了十年的产婆,她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眼神飘忽,仿佛拖到鼻翼旁的眼圈和眼袋显得目光有些暗淡无神,不知道还能不能看清东西,干裂的唇好像十年来不曾庇护过不全的黄牙,而牙齿似乎不会累,数十年如一日保持着不间歇的碰撞。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找我、、、、、、”
“婆婆?”
白彦祺看产婆这副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凄凉,她试图跟产婆对话,但产婆好像早已只是个躯壳,与人间格格不入,看不见、听不着也感受不了。
回去的之后,方煦跟着白彦祺来到她房间门口,问:“一路见你心事重重,受惊了?”
“我就是觉得不能按之前的想法去逼那位老妪了,万一把她吓疯了、、、、、、”
“别人杀了人要么整日疯癫,要么若无其事,这位老妪只在那一天疯癫,没准她挺顽强的。”
白彦祺没心思跟方煦玩笑,说:“要真是她害死了成夫人、、、、、、我们这样对成珏会不会太残忍了?”
“你倒怜悯起他来了?”
“我并非妇人之仁,成珏跟成謦不一样,他只是无法选择做了成謦之子而已。”
方煦眼前一亮,对这个说法又几分好奇,问:“二小姐了解他?”
白彦祺摇头:“我不认识他。只是贤臣也会养出奸贼,土匪也有当捕快的儿子不是吗?”
“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善是恶?”
“一个人用命换来的结论,可信吗?”
方煦思虑一番,道:“吃斋的人就不会杀人吗?” 此间无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