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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行医在三国 向晚鲤鱼疯 6761 2021-04-05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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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不是说配置出了可比麻沸散的药吗?”孙尚香问。

  疼痛仿佛顺着紧扣的指节传来, 她以双手用力捂着嫂嫂的手背,指腹揉搓出一丝温暖。

  李隐舟打开备好的器械箱, 锐利光滑的的刀面银光闪落,映出一双微微翕张的瞳孔。

  以曼陀罗花配置麻醉剂的思路的确是可行的。

  这种带毒的药材可以有效地止痛解痉,其余毒也可以用活性炭解除,但麻醉还涉及一个最严峻的问题——

  监控。

  把人麻倒并不困难,最广为人知的麻醉术其实就是醉酒,西方早期的动物实验常依托于酒精麻醉,直到二十一世纪也仍作为备选之用。

  真正困难的是实时监控陷入昏迷的病人生命体征,缺乏现代设备,血氧、血压、心电、通气量等指标都很难精准呈现。

  母体的状况尚且可以通过查体推断,但深藏宫内的胎儿几乎无法被观测。当母体彻底松懈下来, 胎儿便很容易在无人知晓时被压迫至窒息死亡。

  即使是在医疗技术发达的现代医学,除非万不得已, 轻易也不会用全麻的手段进行剖腹产。

  他反复实验多次, 仓促的时间内只能配置出以量取胜的全麻剂, 离剖腹产要求的高精度脊髓麻醉差之甚远。

  换言之, 想要确保胎儿安全,就必须在母体清醒的情况下进行。

  但这不是唯一的选择。

  李隐舟将葫芦里调制好的麻醉剂倾倒入碗中, 端到少夫人的面前。

  “你还有另一条出路。”他尽力控制手指平稳,“放弃这个孩子,就当生了一场病, 将军为人率性,他会理解你的。”

  轻柔的一句话, 如冷风席卷过女子泛着泪光的眼眸, 撩起激荡的狂澜。

  “不。”她毫不犹豫。

  孙尚香回护地将她揽在身后, 眼神似炸毛的小猫:“阿隐, 你先说清楚,为什么不能母子俱全?”

  “一旦母体昏迷,胎儿不仅易受麻醉剂的毒害,也极容易窒息,您可以选择赌一把。”他蹲下身子,与年少的夫人平视,“但我只能保证竭尽全力地救你的性命。”

  雨声淅淅沥沥,偶有飘零的水珠浸润窗格,无声息地划出深深一道水渍。

  他轻声地劝:“你还年轻,还可以有下一个孩子。就算没有孩子,你还有将军。即便将军不在身边,也应当珍惜自己的生命。”

  扣住孙尚香五指的力气微微松解。

  少夫人勉力伸出手臂,从李隐舟手中接过那碗冰凉的汤药,指甲颤抖地磕碰着陶的壁,发出令人心悸的脆脆声响。

  李隐舟背过身去,点燃一丛艾火。

  ——哗。

  如屋檐兜不住雨水的一瞬倾泻,接着便是滴答、滴答清晰的一声一声。

  淡红的药水顺着地板的脉络缓缓地蔓延到脚下。

  “你不是慈姑请来的先生吗?”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合,凝着细密的汗珠,似雨后蝴蝶无力而倔强的振翅,“你必须保住这孩子,这是你的责任。”

  “不是。”李隐舟动作停滞片刻,旋即继续下去,“完成你的选择,才是我的责任。”

  ——————————————

  走廊的脚步声切嘈如箭雨。

  孙老夫人领着数名稳婆,快步穿过错落的庭院。

  泥水溅落在裙裾,但她神色岿然不动,唯有眼睛偶因拂来的雨珠稍事眯缝。

  仆人高举着伞,以半步的差距紧紧跟随着主子的脚步,半边身子被雨淋了个透,声音越发哆嗦:“不是已请了张先生的关门弟子么?且少夫人前几日气色尚可,即便月份缺了十天半月的,也不打紧吧。”

  “保胎是他的事,可他一个半大的小子,懂什么接生的活计?”老夫人斜睨他一眼,鼻孔微张散着寒气,“他聪明,但胆子更大,难保不做出什么糊涂事。”

  “是,夫人高见,能用时咱们尽管用他,关键的时候还得靠自己人。”

  孙老夫人微颔首,收回的目光落于前方,长风拨开深深雨帘,一道瘦削而已显挺拔的身影挎着剑立于屋前。

  她并未做深思,步履快而稳重,直到一柄青色剑鞘拦于胸前。

  “你疯了。”她盯着持剑的少年。

  “母亲若这时候进去,才是真的疯了。”孙权抬起眉,“阿隐和阿香已经在里面带着人陪护生产了,不需要旁人襄助。”

  孙老夫人目光越过他平直的肩膀,一声凄厉的叫喊忽然震动门窗——

  “啊——!呃啊……”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需旁人襄助?”她冷笑一声,“小妹不懂事,连你也跟着胡闹?”

  孙权并未答话。

  他拇指一顶,慢条斯理抽剑出鞘。

  冷峭的眼中映着森寒剑光:“儿子今天偏要胡闹。”

  ……

  门外冷淡的争执伴着声声风雨浸入产房。

  李隐舟拈着滴血的刀片,眼神复为平静,暴雨狂风擦在耳畔,都似细语微澜的轻吟。

  他专注地下刀,手腕青筋淡淡凸起,蕴蓄着掌力与耐心。

  每一刀落下,被死死压在木板上的身躯便如涸泽的鱼猛烈地弹跳一下。李隐舟从有条不紊的忙碌中抬起眼:“按好。”

  孙尚香不忍看,眉几乎拧成团:“嫂嫂只喝了半碗药,这怎么可能忍得住……”

  李隐舟无暇安抚她,对几个双臂发抖的女仆冷声呵斥:“想让夫人少受些罪,就把你们的力气用好了。”

  女仆皆闭上眼睛,背脊抖成筛子,跪立着用身体的重量压制夫人的动作。

  李隐舟垂下眼睫,但眼神分外清明。

  她们都非医者,可以害怕,可以闭眼,但是他不可以。每一刀都如与死神斤斤计较,一毫厘的差别都可能酿成大祸。

  他必须睁大眼睛,且要看得仔细分明。

  影影绰绰的火光下,纤细的身影映在墙壁,微微战栗如细弱的藤蔓,然而如何被风雨牵扯,都有不能攀折的坚韧。

  处理完肚皮,李隐舟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夫人汗水淋漓的脸庞上。被塞紧了布帛的嘴唇几乎被扭曲的表情拉裂,皲裂的唇角渗出血纹。

  而在湿漉漉的睫毛下,一双盈着泪的眼睛似感应到他的目光,与之隔空对视片刻。

  紧紧拧起的眼皮用力地舒展开,似点头的示意。

  李隐舟眼神回转,举起刀,毫不犹豫利落地划下。

  ……

  一道银白的闪电遽然劈落,山川忽而有一瞬耀眼的明亮,继而重新笼罩于浓云的阴影下。

  在紧随其后的雷声中,一道清脆的啼哭划破雨夜。

  “嫂嫂。”孙尚香捧着满身胎粪、羊水与血污的脏脏的小身体,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轻。

  她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婴儿递给她看:“是个女孩,皱巴巴的,但以后一定很好看,随你就好了。”

  李隐舟来不及参与她们温情的片刻,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地上,手臂后知后觉地抽起筋。

  少夫人唇里的布帛被撤走,苍白皲裂的嘴唇嗫嚅着,牙关上下碰撞,似乎已经说不出话。

  孙尚香似是想到了什么:“是女孩才好呢,兄长会比疼我还更疼她呢。”

  对方颤抖的眼睫脱力地合拢。

  李隐舟猛地立起背脊,不顾抽痛的手臂与满手的血渍,用力掰开她的眼睑。

  一片苍白。

  随之而来的是孙尚香的一声尖叫:“阿隐,血!好多血!”

  李隐舟心下一沉,立即拆开刚刚用麻线缝合的伤口,方才处理干净的切口已经被血液浸润。

  太阳穴似被重锤,猛烈地抽动片刻。

  这是前置胎盘最凶险的并发症——

  产后大出血。

  “按住。”他迅速地从蒸煮消毒好的布帛里抓出一块,塞紧孙尚香的手中,“把孩子交给仆人,你按住出血点。”

  孙尚香的眼神慌乱片刻,旋即用力点点头,将刚出生的孩子交给最稳妥年长的一个婆子,咚一声跪立下来,展开布帛,以全身力量紧紧地压制着血液的涌出。

  在短短的片刻,李隐舟已重新净手,持握一片新的刀刃。

  还未下刀,便听砰一声巨响,狂躁的风雨裹挟着滚滚怒气,直直冲入房中。

  “我的孙儿呢?”孙老太目光急切地搜寻一番,立即在老婆子的怀中瞧见了心心念念的孙儿,抚着心口走过去,揭开了松松裹住的襁褓。

  她热切的目光似遭人泼了一盆冷水,神色复为泥塑似的慈悲,眼神定定盯着那肤色红润的孩子:“罢了,女孩儿也好,以后再添个男孩便是,好字也是女在前。”

  孙权提着剑走进来,目光从祖孙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很快落在了两个仍然围着产妇的伙伴身上。

  “她怎么了?”他视线下垂,一张惨白的面孔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李隐舟压抑着沉沉的声音:“少主应该按约定拦住旁人。”

  孙权蹙眉:“孩子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所以母亲撞上来的一刻,他还是收剑了。

  “既然如此老夫人和少主可以出去了。”他继续下刀,头也不抬。

  孙老太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把目光移向昏迷不醒的产妇,快步走了过去。

  她立于孙尚香背后,淡淡的阴影颤抖着笼罩下来。

  “你在做什么!你想害我儿绝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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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一说策哥不知道这个事,就没告诉他

  再再顺便环小妹子也没神隐,她去蜀中开启她的人生剧情了,以后再却话巴山夜雨时吧 行医在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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