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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天热,这种果汁酸甜可口,她能喝好多,但每次一喝完江辰就会给她倒满,她反倒不敢喝了。
好在她左边是江雪,不时给她说话开玩笑,才不至于那么紧张。
林美惠给云奶奶说让她住在家里,刚好离一中也近,两人商量着这件事,云奶奶过意不去想要推辞,两人目光同时看过来。
林美惠笑得温柔美丽,“小秋,家里空房间有好几间,有阿姨专门做饭,一点都不麻烦,你可不能拒绝阿姨哦!”
云致秋没想到,不仅可以上一中,还能住在江家,心里一万个高兴。那意味着她可以和江雪亲近,更有可能成为朋友,还能认识江辰,可以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一段时间。
云奶奶眼中闪着泪花,她能看出孙女的眼神里的惊喜,同时云致秋也看向奶奶,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自己的孙女还是了解的,她喜欢跟人亲近,却不太爱说话,初中三年只跟同桌琪琪要好,也只从她口中听说过这一个同学。
奶奶对她笑着点头,没来及回林美惠的话,被江雪扯住胳膊,“小秋,你就来我家住吧,我们一起上一中,我哥也在一中上高三,以后我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家,多好!”
她抑制不住地激动,不知自己何德何能,江雪如此稀罕她,眼睛微热,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点点头。
江雪从座位上跳起来,笑着喊道:“妈妈,小秋愿意来咱们家。”
桌上的江文玺、江华燊和刘会计跟着笑起来,还有几位是帮忙搬物资的男人,也是白河村的人,一道请过来吃酒席,也跟着笑。
江文玺在云致秋出生时就见过,当初云致秋妈妈去县医院生产就坐的他回村时开的车,现在小姑娘又救了自己孙女,跟他们江家有缘。
他打量这小姑娘,没来由地感觉亲切,“小秋,你能考上一中,爷爷一点都不奇怪,我在白河村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你太爷爷教的。”
这些事江华燊和刘会计都不知道,他们年轻一点的人都不大知道江文玺那代人具体的事,只知道那个年代很穷,家家户户吃不上饭,听老爷子要细讲的样子,都扬起脸认真听,连一向不搭话的江辰也认真起来。
云致秋听奶奶说过,太爷爷在村里教书,没想到还教过江爷爷,惊道:“真的吗?”
江文玺花白的头发,双目炯炯,听到这话笑起来,“这能有假?村里跟爷爷差不多年纪的人都是他教的,你太爷爷正宗的书香门第出身,美国留学回来的物理博士,都怪当年的年景不好,下乡到白河村来,你太爷爷一肚子知识,一身才华,不光教我们文化知识,还给我们讲美术知识,精通音乐,在课堂上给我们这些乡下孩子拉过洋乐器。”
说到这里,江文玺叹了一口气,眼色带着几分悲伤,“你太爷爷教的学生,没一个差的,其实当年考上大学的人何止我一个,可那时受穷啊,全中.国大部分都是穷人,饭都吃不上,从牙缝儿里省不出上大学的钱。”
说到这,老人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仰头喝干,一口辣酒就着辛酸的回忆,老人五官轻拧,眉眼的风霜轻裹着一世的岁月沧桑,“我的父亲,卖了全家三个月的口粮送我去上大学,还有村里张家一口,李家一口捐给我的,在学校里才不至于饿死。家人在白河村吃糠咽菜,整整坚持了四年。”
他眼神灼灼地看着云致秋,“这才是上大学的口粮,真正交学费的钱是那把洋乐器。你太爷爷卖了。”
这些事连江华燊也不知道,云奶奶也不清楚,毕竟嫁过来时就没见过那把洋乐器。
江文玺笑了笑,“你爷爷当时也考上了,为什么没去上呢?他受自己父亲影响很深,想跟云老师一样,把白河村的孩子从大山里带出来,便留下教学。”
那时候云老师身体出现了问题,需要人照顾也是原因之一。这些当着孩子和云奶奶的面没能说出口。
江文玺喝了几杯酒,看见云老师的重孙女,内心酸楚,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看着在座的小孩大人个个面色沉重,苦涩地笑了下,“我说有点多。孩子好好学习,给自己奔个好前程!”
江文玺面带微笑,端着酒杯向她举过来,桌上的人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纷纷举起酒杯笑起来,期望的眼神齐刷刷看过来。
云致秋站起身,握住果汁杯子向前举,在江爷爷的酒杯低一指节的地方轻碰了一下,老人慈祥的眼神带着光,轻笑了笑,扬首喝干。随后又敬了云奶奶一杯。
江爷爷旧年的回忆乍听来有些伤感,云致秋却非常有兴趣,很喜欢听以前长辈的故事,这些事奶奶从未说过,也有可能这些奶奶并不知道。
在太爷爷和爷爷的祭日和清明,祖孙俩到了坟前,能看到祭品和烧尽的纸灰,奶奶曾告诉她,以前这些东西更多。
有时候逢年过节,家里莫名其妙会受到一些节礼,这些快递没有准确的署名,上面写的白河村云家,云姓在这个村子独一家,想必寄节礼的人是知道的。
这些人或许是太爷爷和爷爷的学生,只是离开了白河村,并不知道云家如今剩下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们祖孙俩的名字。
听了江爷爷的话,她从小好奇的事似乎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那些节礼寄出的地址并不相同,有些还是从国外寄出的,那就说明太爷爷和爷爷的学生有了出息,生活的很好。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江文玺忆起旧事伤感了一会儿,但想到娃娃们都能接受好的教育,却是少有的高兴,想要多喝几杯,被江华燊拦住,毕竟年岁大了,酒不能喝太多。
云致秋多年后还能想起桌上每个人的笑脸,那是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和幸福。
那时候的小姑娘并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一切翻天覆的变化都源于这天。
谢宴结束后,云致秋和奶奶被江华燊送回了家,第二天江辰和江雪跟着林美惠回到市里的家,江雪落水还是给她造成了心里阴影,为了有个安稳的睡眠,近乎强制性把江雪拖了上车。
江雪对白河村从小就有特别的兴趣,终于有了像云致秋这样的朋友,打断好好探索一番,哪怕跟她一起去割猪草也觉得新鲜,只是说什么林美惠也不同意她留下。
云致秋再见他们时,要跟江家有,与奶奶分开。
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说,想去上一中,又想跟奶奶在一起。从小到大没有两人分开过。
她坐在车上哭得像永别,江雪一直在安慰她,林美惠在身侧抱着她,说学校放假就可以回来,心里是知道的,但无论如何,都抵不了分别的悲伤。
江辰坐在副驾驶,着实没想到,有人泪流量能超过江雪。在后视镜瞅了两眼,又觉得合情合理,眼睛大流的眼泪自然多。
他这个年纪没办法共情这种悲伤,甚至觉得有些夸张,只是去市里上学而已,又不是不回来。
没人能明白,一个从小只跟奶奶生活,在学校长期被人看不起的留守少女对于新环境有多大的恐惧。
她喜欢江雪和林美惠,跟她们生活在一起很期待,但现在并不确定江家能成为她逃避各色眼光的龟壳。
她和奶奶的家有龟壳作用,无论旁人对她嘲笑或鄙夷,进了家门便能把一切不顺心隔在门外。
她内心的悲伤甚于此时的痛哭流涕。她已经极力克制了,不想给别人造成困扰,更不想哭得太厉害,让江家人觉得她对新家有些微的抵触,她是喜欢他们家的。
她这种抵触不是针对别人,而是自己。被别人嫌弃惯了,突然要和有好感且陌生的人一起生活,忐忑、抵触又兴奋。
十三四岁的年级,一时间控制不住这种复杂的情绪。
在江雪看来,离开亲人哭得泛滥成河才正常,反倒被云致秋感染了想跟她一起哭,林美惠的心思细腻,对于小姑娘突然离家的心情十分理解,又善于安慰,云致秋靠在她肩上,身体一抽一抽的啜泣,强制让自己这顿哭靠近尾声。
林美惠会疼人不是嘴上说说,云致秋被她和江雪簇拥着到了别墅二楼的房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更没想到有一天能住进去。
房间主要以白色和浅粉色为主,飘窗上的薄纱窗帘,旁边有学习用的书桌,小床也是少女粉,墙角放着两个白色衣柜。
江雪挽着她的手,“小秋,这些都是我给你选的,也是我布置的哦!”
林美惠补充道:“还有江辰。”
江雪不服道:“哥哥只是拖地,擦抹桌子,像窗帘啊、床单被罩啊,衣柜的颜色啊,还有这些玩偶。”随手拿起书桌柜子上的玩偶,“都是我选的。”
李美慧无奈笑道:“行行行,都是你选的。”揽住云致秋的肩,接着说道:“江辰可是把这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这孩子都不怎么爱做家务,为了你来哦,变得可勤快了。”
云致秋脸在她提到江辰的刹那就烫起来,低着头一直说谢谢。
江雪很郁闷,妈妈为什么一直要安利江辰做了什么,明明整个房间她的参与度最高,于是自己安利自己,拉着云致秋的手,“小秋,我从来没有为别人布置过房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选的。” 时光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