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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妹自从开始学刺绣之后,每日除了吃饭睡觉,都会拿着一块碎布,坐在那里一个人学,宋氏每次端着破衣回来时,都能看到坐在房门口的小小身影,认真又仔细。
宋氏放下衣物,抓出一把谷子散在院子里,家里唯一的活物也就是那三只老母鸡,这鸡也争气,每天都会下蛋,家里一个月就能存下一小篓,宋氏就拿着出去卖了,卖的钱买些肉盐生活用品,虽然钱不多,可存几个月,也正好补家里用没的东西。
只是今日散了谷子后,只有两只鸡,待宋氏扫完了院子,也没有看到另一只,她‘咕咕’的四处叫了一阵,也不见鸡的身影。
“妹儿,娘出去找鸡,你看下家”宋氏不放心又交待,“别乱走。”
傻妹坐在门槛上,点点头,又低下头研究那最简单的直针,绣了也有十多天了,看起来总算有些样子了,只是与娘的相比,真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不知过了多久,傻妹脖子酸了,停下手里的活揉了揉,就见一个身材敦实,年近五十的婆子正往里探头,见傻妹看过来,忙又缩回头。
自己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若是坏人,硬把自己带走了,自己也没有能力反抗,想了一下,傻妹起身进屋,就要带门。
“傻妹,等等。”傻妹一看,不正是刚刚偷看的婆子在门口喊。
知道自己的名子,那定是认识自己的,那也不会是什么坏人,傻妹这才停下手来,直直的看着她,那婆子这才走进来,这时傻妹才看到她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鸡,不正是自己家的那只色的老母鸡,可看被抓在手里的鸡一动不动,傻妹就明白了几分。
“傻妹,你娘不在家吗?”徐婆子往屋里探了一眼。
徐婆子年轻轻的就守了寡,独自一个人养大儿子,因为这徐婆子会神婆,平日里谁家有个什么事了,都会找她看看,钱也给的不少,所以这徐婆子家过的比其他家都要好。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那个儿子都近二十了,还没有娶上个媳妇,只因为被宠坏了,平日里偷鸡摸狗的,在这村里又是个痞子,名声坏了,自然没有人愿把女儿嫁进来。
徐婆子又是一个泼辣货,平日里还爱占小便宜,平日里大家都躲着她。
傻妹并不认识她,可见她问了,又扫了她手里的鸡一眼,好奇的问道,“这不是我家的黑黑吗?”
其实她家的鸡并没有名子,只是这时为了证明这是自己家的鸡,自己又是一个孩子不被欺负,她灵机一动才现时取了一个名子。
徐婆子提了提手里的鸡,“原来真是你家的,傻妹啊,我一个老婆子养着儿子不容易啊,你家的鸡吃了我家的谷子,被我儿子打死了,我正想着找你娘说说这事怎么办呢?”
呀,偷了鸡,还理直气壮的来说是自己家的错,还真没有天理了。
傻妹只当自己是个孩子,“我家就靠着这几只鸡下的蛋换些钱呢,那鸡死了咋办啊?”
徐婆子跟本不把一个四岁的孩子放在眼里,“你家的鸡能值几个钱,我家的谷子可是留了种子,明年要种的,算了,看你们孤儿寡母的也怪可怜的,这次就由这只老母鸡顶了吧,一会你娘回来,告诉她一声,鸡我拿走了。”
一个老太婆欺负个四岁的孩子,傻妹是真的见识了,只是她一个孩子怎么能拦得住她呢,眼看着鸡就被拿走了,怎么办?
心一横,傻妹就冲过去,从后面头一下子撞到徐婆子的屁*股上,徐婆子没有准备,几个踉跄往前就扑到了地上。
“哎呦,哎呦,我老婆子的腰啊”母鸡也被仍在了地上,徐婆子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就叫了起来。
别说双手痛,全身现在也痛的让她吸了好几口冷气,一边骂道,“你个死丫头,你想要了老婆子的命是不是?哎呦,我的头好痛啊。”
坏了,她这是要耍无赖啊。
傻妹也喝出来了,嗓子一放,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到让徐婆子愣住了,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继续骂道,“你个死丫头,你撞了老婆子到还委屈了是不是?你这是哭给谁看呢?”
傻妹才不管她说什么,就是有多大的力气就用多大的力气哭,果然不多时就引来不少邻居的围观,大家一看院内只有徐婆子和傻妹,想到平日里徐婆子的为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已偏向傻妹那边了。
宋氏挤了人群进来,忙将傻妹搂进怀里,“不哭不哭,这是怎么了?”
傻妹才哽咽的指着徐婆子手旁的鸡,“她将咱家的鸡打死了,还要拿走吃肉。”
哗的一声,大家可就议论开了,有几个妇人看不过去了,平日里又与宋氏交好,只见刘家的先上前来,“我说徐婆子,宋妹子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咱不能帮一把就算了,可也不能欺负到家门口来啊。”
徐婆子顾不得身上的疼,从地上爬起来,“刘家的,你知道什么?是她家的鸡偷吃我家的谷子,我这才找上门的,你没看这死丫头将我推倒了吗?”
怕人不信,徐婆子还将两只破了皮正流血的手掌伸到众人面前来,可是谁相信她啊,一个四岁的娃,说句难听的,连走还走不稳呢,怎么能将她一个大人推倒。
宋氏轻抚着趴在怀里还抽*搐的女儿,脸色也不好看,“徐妈妈,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事你不能等我回来再说,傻妹原本就刚好没多少日子,她要是有个什么,我怎么有脸下去见她爹?”
傻妹带着泪水的眼闪闪发亮,自己的娘也满厉害的,避开徐婆子话里鸡吃谷子的重点,只说她欺负小孩,想不到平日里向来温柔的娘,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徐婆子的脸乍青乍红,“宋家的,你别仗着自己寡妇带着孩子就有理了,我老婆子也是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的,你家的鸡偷吃我家的谷种,我还没有找你赔呢,你到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宋氏的眼睛一红,“邻里都在这里呢,我什么时候仗着自己是寡妇就有理了?你说傻妹推你,她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比你的力气大?我家的鸡偷没偷吃谷种除了你还有别人看到了吗?到是我家的鸡,怎么就死了?”
徐婆子就发起泼来,“哼,平日你装成大家闺秀,竟也是个黑心的,你家的鸡吃了我家的谷子不承认,还说我老婆子冤枉你,果然跟着人偷跑的没一个好货色,今日你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刘家的看了笑道,“我才在村头听说你家狗剩偷了王老爷家的狗吃肉,王老爷正带着人四处寻他呢,那条大黑狗可是王老爷的心头肉啊。”
王老爷是这个村的小地主,说是地主也只是比别人家多些田地,又有些钱罢了,平日里家里的活都雇了人来做,自己穿的像个秀才,时间久了,村里也就都王老爷王老爷的叫着,王老爷也不在乎其中的调侃之意,只当是恭维的话,慢慢还真把自己当成老爷来了,家里还请了个丫头服侍。
徐婆子一听就愣住了,这才大步的往外走,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要靠着养老了,可走到门口又觉得心里不甘,回头呸了一口,才挤出人群。
“刘姐姐,谢谢你了”宋氏这才舒了口气。
刘氏低身将地上的老母鸡提起来,“快收拾一下,也好给孩子们补补,别等那徐婆子回来又让她占了便宜去。”
众人见没事了,也就散了。
宋氏请了刘氏进屋里坐,傻妹这身子还真是弱,在屋里听着母亲与刘氏聊天,没几句就睡过去了。
看宋氏小心的把傻妹放到床上,刘氏才笑道,“我们家的丫儿哪有像你家的傻妹养的这么金贵,不过她也皮,整日里弄的像个小泥人是的,也不见生什么病。”
“傻妹要是和你家丫儿一样,我也就放心了。”两家离的不远,平日里也常走动。
刘氏拿过床角边的一块碎布头,惊叹道,“这是傻妹绣的?”
宋氏看了笑道,“这孩子也就是捅咕着玩,过几天就烦了。”
看那直线已有了五分样子,这才几天的功夫,最可亲的是傻妹才四岁呀,宋氏心里欢喜,面上却不太好表现出来。
刘氏啧啧嘴,“我说妹子,你这一手的绣玩,在村里有哪个不羡慕的,我家丫儿都六岁了,还像个野小子似的,只怕这绣活到时也不能见人啊,我又是个不懂的。”
宋氏拉过她的手,“姐姐若不嫌弃,就让丫儿到我这里吧,我这虽绣的不是很好,却也能看的过去。”
刘氏之前的话也正有此意,连忙笑着应下,“那就谢谢妹妹了,昨儿个我和我家那口子说了,溪边那头开出的地分你们两亩,毕竟也得有个出粮的地方,不然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这怎么行?”两亩地可不少啊,够她们家三口人一年的口粮了。
刘氏笑道,“就这么定了,咱们这荒甸子多,我家那口子又是有体力的,让他在忙些日子也不差这两亩地,比起来,你这绣活可是想请师傅都请不到的。”
刘氏虽是个村妇,也是个有眼见的,她去过镇上,那店里的绣品都不及宋氏的,若自己的丫儿学会了,用两亩地换也值了,毕竟这是一门手艺啊。
如此,宋氏也不在推辞,眼下自己带着两个孩子,一直靠这个补衣服也实在太难,有了两亩地,家里的生活也能改善一切,最起码不愁吃食了。 闺秀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