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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霓剑浅薄的光影仿佛在少女纤细的手指间跳跃，然而拿剑的那只手却不知为何微微颤抖着，伴随着它主人清浅却急速的呼吸，昭示了不平静的内心。
白衣男子缓缓走上前来，周围布满了迷雾，只有他的脸是清晰的，以至于汴梁一别后，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瞧清玉离双眸间的神色。
冷翠如玉，却又温润似水。
他轻轻张口，声音如几不可查的叹息，又问了一遍：“唯儿，你为谁而来？”
玉唯终于抬起眼来看他，在那冰冷的双眸中，再也让人找不出曾经的一丝情意。
“绝不可能是为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玉离却没有回答她，他缓缓仰起头来，似乎是在看被树荫遮蔽了的头顶上空，亦或是为了掩饰什么。
不知为何，此刻他的身姿看起来竟有几分落寞，明明初见时强忍痛苦，如今却半点也看不出了。
然而，玉唯只是静静看着他，眸中一片凉薄。
玉离忽然回过神来，唇畔骤然绽起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他不管不顾的向玉唯走去，一下子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刚刚那一瞬，明明两人之间不过咫尺距离，他面容上的神情却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下了莫大的决心与勇气。
玉唯只感到一阵风扑面而来，下一秒便落入了冰冷的怀抱之中。熟悉的气息渐渐勾起她脑海深处的回忆，她眼神微微变得迷茫。
玉离在她耳边叹气：“唯儿，在此阵中，我和他只有一人能够存活，你会怎么选择？”
眸中的迷茫之色忽然淡去，玉唯的神色渐渐变得幽暗，掺杂着太多旁人难以理解的情绪，最终化为眼眶一颗冰冷无情的泪珠，缓缓滑落下来。
“噗——”
刀剑入骨的声音伴随着一大口鲜血喷洒在迷雾中，玉离难以置信的缓缓抽开身，一把青色的长剑正插在他的胸膛间，血肉翻出，殷红的液体缓缓流淌，浸红了他纤尘不染的衣衫。
然而，提剑的那只手柔弱无骨，它的主人却眸色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看着这一幕，最终于唇畔处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男子张了张口，有鲜血从唇边溢出，他却恍若未觉，他怅然若失的神情中掩藏着一抹难以理解的悲怆，终于叹息道：“你果真如此……恨我。”
玉唯眸中唯一的泪水早已风干，她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对此毫无触动。
他是生是死，是悔是无悔，都不重要了……
最终，她抬眸看去，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灿如春花的笑容。
她曾经那样在意眼前的这个人，为了摆脱落魄家族的束缚，为了可以堂堂正正地与他比肩，她忍受无数的屈辱只为一个好名声……而他，向她许下那么多的誓言，最终都一一落空，随风消散。
两生两世，那是她第一次爱一个人，也是第一次恨一个人。
终于，她轻声说道：“不，我不恨你了，此后你我永不相干！”
青色光芒一闪，剑被拔出，血肉摩擦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清晰，然而男子却一声未吭，血珠洒落，不知滴向何方。
玉唯眸色平静，毫不犹豫的转身，再也不曾看他一眼，身影便消失在了迷雾中。
玉离终于彻底倒在地面上，亦或是倒在血泊中。尘土飞扬，凉风微冷，然而他只能看见迷雾重重的天空，与迷雾重重的一切。
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掩住眸中所有情绪。
江潮两岸生芳草，江水中间隔。
随风起鸾筝，红线易折，天远失颜色……
玉三皇子忽然想起去西北军中参军那年，曾为玉唯写过的词句。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仿佛历历在目。
……
此时另一边，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忽然出现在林间，她波光盈盈的水眸中有几份嫌恶，当一道衣衫破败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时候，这种情绪顿时再也不加掩饰。
她小声地咒骂了一句：“居然还没死？！”
然而，那人却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猛然转过身来。
女子的脚步顿时停下，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与她曾经记忆中大相径庭。
他仿佛不是人，而是一只吃肉饮血的凶兽！
然而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的那股不适，快步向他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眸中已是温和的笑意。
即使她面对的人双眸猩红，满是凶狠之色，而伤痕累累的身体看起来又那么触目惊心！
她轻轻开口说道：“阿谦，我们不是要永远在一起的嘛？”
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冰冷的看着她，她也不在意，缓缓向他靠近，在周围迷雾的笼罩下，她轻缓的脚步声仿佛什么古老的节奏，渐渐的，云谦眼前的画面变了。
周围不再是迷雾重重的树林，阳光很足，宴会上百花争妍，男男女女欢声笑语，而一个穿了娇嫩的纱衣，笑意盈盈的少女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这个画面，好熟悉啊……
座位上，一个白衣少年站起了身，如画的眉眼间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温柔。
少女屈膝行礼，笑着问道：“您就是灯会上解出小女子灯谜的人吗？”
白衣少年缓缓点了点头。
少女展颜而笑，说道：“小女子乃苏家长女，单名一个素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白衣少年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他的双手却猛然将嘴捂住。
少年眸中流露出惊疑之色，显然不知道为什么双手会突然不受控制，少女见了这一幕，原本言笑晏晏的样子顿时有几分僵硬，见对方始终没有将手松开，她猛然上前，一下子抓住他的两只手腕向外撕扯。
楚楚可怜的面容已有几分狰狞，她冰冷的道：“说你的名字！” 凰妃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