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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看殿下相信谁的话了？殿下目光如炬，即使未曾身临其境，在下处境究竟如何，殿下应当是心知肚明的吧。”澹台清仪缓缓说道。
“可是清仪……本宫相信以你之才，绝不会就这样灰溜溜的回来了。”
屋内的下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上，恨不得自己聋了，可以不必听见太子殿下与澹台姑娘的对话。
屋内十分安静，澹台清仪神色淡淡，只是喘气的声音太过粗重，如今苟延残喘对她来说都已是费力之事。
她看了一眼满地的下人，缓缓说道：“殿下，他们侍奉我这个病弱之人太过辛苦，不如现在就让他们下去吧。”
龙耀华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点了点头：“清仪还真是心善。”
澹台清仪淡笑不语。
龙耀华平静道：“你们下去吧。”
“是。”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叩首告退，临走时感激的看了澹台清仪一眼。
等到屋内只剩下彼此两人，龙耀华缓缓在床榻边缘坐下，神色莫名地打量着靠在软榻上虚弱至极的女子，忽然道：“清仪，当初你盛名在外，本宫最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你以无双才智一次次地崭露头角……在本宫的心里，你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澹台清仪眸色微动，扯唇淡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当初在下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罢了，那点儿名声，不值一提。”
龙耀华冷峻的容颜缓缓露出一抹笑意，淡淡道：“这些年来你为本宫办事，桩桩件件少有不满意的，我太子府的下人到了你海棠幽阁里，也全都对你恭恭敬敬，俯首听命……”
澹台清仪眸色微暗，颔首道：“殿下言重了，清仪所有的体面皆不过是得于殿下的厚爱，下人们也是因为殿下对清仪看重才尊敬几分罢了，他们尊敬的不是清仪，而是殿下。”
龙耀华淡淡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女子将身上的绒被捂得更紧了些，眼眸低垂，轻声说道：“此次南安之事无论事出为何，总归是在下未能完成殿下所托，在下难辞其咎，愿意领罚。只是……我残破病体，女流之身，能够再活多久都是未知之数，便是为自己谋得私利也没命去享，还望殿下不必疑心。”
“私利？”龙耀华目光渐渐飘渺起来，移向他处，点了点头说道：“本宫知道清仪从不看重这些。可是……你当真不恨本宫吗？”
骤然间阴冷的声音划过澹台清仪的耳畔，她掩盖在被褥中的素手缓缓握紧，最终却坦然的抬起头来，面容上一片平静。
“在下若说从未恨过，殿下也不会相信。”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
龙耀华冷锐的眼神就那样盯着她，她却缓缓笑了。
“殿下说过，在下是聪明人，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清仪怕死，更舍不得清婉，而让在下活着只有殿下可以做到，所以无论如何在下也不会自掘坟墓的……”
她清澈透明的眼眸中一片平静，任由龙耀华以怎样狠辣的神情打量她都不为所动。
过了许久，龙耀华终于缓缓笑了：“希望如此。”
他从床榻边站起了身，似乎是欣赏着窗外可以看见的园中景致，轻声说道：“南安国那边的形势怎么样了？”
澹台清仪眸色幽暗，苍白的唇瓣缓缓划开一抹笑容，淡淡道：“南安国……会变得很乱很乱。”
龙耀华猛地回过身来，床榻上的女子仰起虚弱的脸颊，气度从容地看着他。
他顿时抚掌大笑：“哈哈哈，清仪之才，必不会让本宫失望！”
“殿下更应该关心的是汴梁。玉三皇子将我们看的很紧，东卫皇帝又一心扶持他，使过两次离间计都不能使他们父子之间产生丝毫隔阂……这才是更棘手的。”
龙耀华的神色也渐渐冷了下来：“怪本宫当年大意，未将一个民间出身的皇子放在眼里，以致酿成今日大敌……”
“这也不能怪殿下，清仪身为谋士没有及早察觉，本就是在下的失职。东卫帝从未表现过像一个痴情种子的样子，谁能想到他竟会对玉三皇子爱厚至此？不过……清仪相信殿下心中早有谋算，在下拭目以待。”澹台清仪缓缓笑道。
龙耀华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叹道：“这世上，清仪最知我心。”
澹台清仪淡淡一笑。
他又道：“玉离的确是个狠角色，当初我们准备多时，图谋汴梁，折了风华楼主对他来说岂止是断臂那么简单，可是他说舍就舍，下手又快又狠，竟让我们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至于玉三皇子和风华楼主之间是否有什么情分，这并不是龙耀华会关心的。青梅竹马又如何？哪怕是结发妻子，若于形势有利，都可以牺牲掉！
他是这样的人，他相信玉离也是。
“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北齐太子皱眉思索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在他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女子苍白的嘴唇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清仪！”
龙耀华猛然跑到她的身边，一把搀扶住了她，澹台清仪连连摆手，气若游丝：“殿下，我无碍……”
女子已变的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手中瓷瓶干净，递到了她的面前。
头顶上男子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清仪，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死的……这天下间医者何其多，若连一个女子都救不了，他们也没有存活的意义！”
“殿下……”她缓缓伸手擦着自己唇角的血迹，苦笑道：“命数天定，在下不愿连累旁人，能活多久就是多久吧。” 凰妃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