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通宵读完的经典悬疑小说系列(套装共16册)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通宵读完的经典悬疑小说系列(套装共16册)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20节

  游泳更衣室,1992年6月11日,下午4:25

  亲爱的吉尔:

  昨天下午孩子们一回家就吵开了。我走进她们卧室的时候看到娜恩一脸惊恐,而弗洛拉蜷缩在床上,手里抓着你用过的一个旧袖扣盒紧紧按在胸口。

  “哦,我的上帝!”娜恩叫道,“她一定杀了人!她肯定是把谁给杀了,然后把牙齿留了下来。”

  “它们是放在五斗橱我那一边的,”弗洛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怎么可以随便乱翻!它们是我的!”

  “你有毛病,弗洛拉,”娜恩说,“你这个地方有毛病!”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它们是安妮的,你明明知道它们是安妮的牙齿!”

  娜恩突然发难,一把抢过袖扣盒,举得高高的,像摇拨浪鼓一样拼命晃着。弗洛拉一下子跳起来攀着她的胳膊,死命地扯着娜恩校服衬衫的袖子,一边尖叫着想要夺回盒子。

  “住手!”我大喊一声,“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衬衫被撕破了。娜恩嗷的一声哭开了,她把盒子朝弗洛拉身上一扔,砰的一下摔门而出。弗洛拉抓着盒子跑进洗手间把自己锁了起来。我坐在娜恩床上,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无力感,我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大海,看着天上的白云被如同刀刃一般锋利的地平线割成了一片一片破絮。

  后来,娜恩去朋友家做功课,我和弗洛拉依偎着坐在她床上。她把脑袋埋进我的胸口,我抚摸着她的头发,闻着孩子身上甜蜜好闻的味道。她低着头闷闷地说:“为什么乌鸦不叫棕鸦,乌鸦妈妈明明都是棕色的;还是小狗……”她往后退了退,抬起头看着我,“为什么不叫母狗?还有狐狸为什么不索性叫雌狐狸?这样才公平。”

  我正准备回答,可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为什么在家照顾孩子的都是妈妈?为什么这就不能是爸爸的工作?就因为妈妈擅长照顾小孩,是这样吗?”

  *

  我告诉露易丝我怀孕后,她就不再叫你的名字了,而是以“那个男人”取而代之。我们回到伦敦,我还是和露易丝一起住在原先的公寓里,而你依旧住你的宿舍。

  “你去打胎的时候他得陪在你身边。”这是她听到我怀孕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没想要打掉孩子。”我坐在沙发上,手提包放在腿上。“我和吉尔已经订婚了,我们准备结婚,就在周二,希望到时候你能去观礼。”

  “什么?”露易丝正在厨房煮一锅豆子,听到我的话她将手里的锅一下子砸在了炉灶上。“你疯了吧?结婚?到底是为什么呀?那我们计划要做的那些事呢?”

  “因为我爱他。”

  她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我本来以为我们要结伴去看世界的,我本来以为我们不会像我们的妈妈那样虚度一生的。”她的语气就像我之前预想的那样充满了鄙夷。

  “我可以以后再去。”

  “那我呢?”露易丝质问道。

  “你还是可以去呀,不是都说一个人旅行能收获更多吗?你可以给我寄明信片,让我看看我错过的一切。”我想笑,可是嘴角僵硬,完全不听使唤。

  “你变了,孕期荷尔蒙让你变傻了。去你的鬼,英格丽德,快去把孩子做掉,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不好意思的是那个男人。”

  “我没有不好意思,我只是很兴奋。”可我的话音里一点儿也没有兴奋的意思,心里也没有。

  “其实你心里也没底,对不对?”她在我身边坐下,握着我的手,改变了策略,“你还太年轻,英格丽德,想想你姑妈会怎么说。你跟她说了吗?”

  “还没有。”我抽出手。

  她上上下下打量我。“你还没有显怀,不过胸部倒是大了些。现在几个月了?”她把手放在我的膝上。“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医院。”

  “我想要这个孩子。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吉尔在一起。”

  “这不是你的决定,是那个男人的。”

  我什么也没说。

  “想想你所放弃的一切。”她说。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也没有放弃,我会毕业的。”我想都没想过要休学,我也没想过关于肚子里的孩子以及之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我已经去过哈德利的全科医院,然后预约了伦敦的一家妇科诊所。在那里一个医生为我称了体重,量了腹围,例行公事一般给我做了检查,他甚至都没告诉我他的名字,也许是因为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他告诉我预产期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对我而言,那个日子在遥不可及的将来,就像一个人不可能在四月份去设想圣诞节怎么过一样,我甚至觉得那个日子永远不会到来。他给了我一些产前讲座和如何断奶的宣传单,可是那沓肚里怀着孩子的透视简图似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转身就把它们给扔了。

  “预产期什么时候?明年四月,还是五月?没到期末你就大腹便便了,想想别人会怎么说?”

  “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说什么?”

  “你靠什么生活?”

  “吉尔的妈妈给他留了一些信托基金,他写的小说也挣了些钱……”

  “所以你就靠男人给的钱过活?”

  “……还有他教书的工资。”

  “教书!”她恨恨地吐出这个词,“要是这事被学校发现了,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才不管这些事呢,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我拂开她的手,站起来。

  “他这么做叫滥用职权,”她说,“你是他的学生,想想就觉得恶心!”

  “我爱他。”我重复了一遍,这次真有些生气了。

  “你觉得他也爱你吗?你觉得他以前就没有干过这档子事吗?”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知道他想要—— 一个家。”

  我坐下来,有好几分钟我们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开口说:“豆子好像焦了。”

  *

  结婚当天,我穿上了那件黄色针织连衣裙,而露易丝却在一九七六年十月五日穿着一身雪白的蕾丝袖高领礼服来到卡克斯顿政府大楼登记处。“二手的,”她说,“好看吗?”她在人行道上转了个圈。她穿成这样是为了气你,可是她不知道这么做会让我多伤心。

  我们在大厅里等候,乔纳森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戴安娜·道尔斯和奥森·威尔斯都是在这里结的婚。”他说。你和露易丝朝着相反的方向别转头,谁也不看谁,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当然了,不是他俩结婚。”

  “事实上,”露易丝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主张争取妇女参政的女人们就是在这里召开了第一次会议。”

  登记官一边剔着牙一边抹着嘴走了进来。她朝着你还有穿着冒牌结婚礼服的露易丝点头致意,准备告知接下来的仪式流程。

  *

  事实证明,露易丝是对的:我们的事被学校发现了,而且他们准备严肃处理。我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捅给了校方,也许是卡特太太,是她看见我们第一次拥吻;也许是露易丝,她觉得我背叛了她,一怒之下便不计后果了。不管是谁,一九七七年的四月二十九日,就在孩子预产期前两周,你接到了院长的约谈通知。

  “没事的,”你说,“肯定就是拍拍我的手,说,‘科尔曼,下不为例’。然后拿胳膊肘顶我一下,冲我眨眨眼,调侃两句就算过去了。真的,不用担心。”

  我们去学校的时候谁都没有戴婚戒,课堂上我们表现得就和普通师生没什么两样。秋季刚开学的时候我还没有显怀,盖伊邀我去他的宿舍“滚床单”(他的原话),我很高兴地告诉他我已经和别人好了,他马上拉长了脸。

  “那家伙是谁?”他问。我没有告诉他,他不识相地继续追问:“是我认识的人,对不对?是个有妇之夫,对不对?”

  我知道学校里有人在嚼舌根,有时候谣言就像传话游戏一样越传越离谱:比如,你和副校长的太太搞上了,或是和他的秘书有一腿,再不就是你是个同性恋,有人看到你在办公室里脱裤子。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最后一条谣言几乎接近真相了,只是我们没被人抓到现行。一对一的导师课程越来越频繁,你几乎每天都把我叫去办公室里“上课”,当然,我们从来不谈功课,你总是反复问我,希望我让你做什么,问到最后我不得不想一些答案出来你才肯放过我。

  “我想在你的写作室里做爱。”我说。虽然你的办公室、游泳更衣室的大床和沙丘都很棒。“我想靠在天鹅绒椅背上,天黑了,窗子开着,”想着想着我自己都有些心旌荡漾了,“我们能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你跪下来,把我的腿分开。”

  *

  “小姐,只有科尔曼教授才能进去。”当我们准备走进行政大楼时,门卫用他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我的去路。说是门卫,我看他倒是更像一个保镖,如果不是看全身而是单看腰围的话,我和他倒是有的一拼。

  “不是小姐,是太太。”我更正道。

  那个男人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没说话。

  你,吉尔,当时用手搂住我的脖子说:“不会有事的,最糟又能糟到哪儿去?”你对我露出宽慰的笑容。

  露易丝站在我身后,不用看我也知道她脸上挂着担心时特有的神情:两条眉毛像是打了个结,一脑门抬头纹。那天早上,在院长跟你谈话前她就摆出这副表情说:“总得有人在那儿陪着你,这可不光是吉尔的事。”我已经跟她说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可她还是坚持要陪我过来。

  你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我和露易丝等在外面,我们两个靠墙站着,就像因为逃学而被老师罚站的女孩。在我们面前有一尊著名的金属雕像:管道和线条纵横交错,彼此纠缠,一根杆子底下躺着一个圆盘。

  “你觉得这玩意儿像什么?”露易丝歪着脑袋问。

  “一头患了关节炎的大象的骨架。”我说。

  “左撇子章鱼信手涂鸦的线条画。”

  “给孩子们玩的攀登架。”

  那个门卫像岗哨一样杵在门口,他这么严防死守就像生怕我们随时会发动突袭冲进大楼似的。(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孩和她瘦骨伶仃的女伴一把推开他,要求学校保留科尔曼教授的教职。)过了一会儿,他走进楼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椅子。虽然我觉得肚子不住地往下坠,里头仿佛有什么东西牵拉撕扯得十分难受,可我还是打定主意准备很有骨气地拒绝这份好意。没想到人家压根儿就没打算让我坐,他把椅子放在门口,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往后一跷,一副静待好戏上演的模样。他伸长腿,卷了根烟,当时并没有风,可他还是并拢手指弯成握杯状,另一只手点着了烟。他一口一口地吸着,顶端的小红点在指间忽明忽暗。

  你微笑着从大楼里走出来,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是在故作镇定。

  “怎么样,”见你不吭声我便开口问道,“没什么事吧?”

  露易丝比我先读懂了你脸上的表情。“英格丽德,除了肚子里的这一个,你有没有考虑过再收养一个‘孩子’?”她笑出了声。

  “给我闭嘴,”你说,“我不知道你来这儿干吗!”

  “我来当然是为了保护英格丽德。”她抱着手臂说。

  “别吵了,”我说,“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事。”

  “听着,”你伸手握住我的胳膊肘像是要把我从这里带走,“让露易丝见鬼去,让院长见鬼去,让这些人统统都见鬼去。”你把我抱在怀里,“放心,我下一本书马上就要出版了。”

  我往边上一让:“可是你跟他们道歉了,对吗?”

  “已经晚了。”

  “他们不能就这样把你赶走,你的聘用合同里有没有规定任期或者类似的条款?”

  “他们没把他赶走,”露易丝说,她依旧靠着墙,“我猜他是自己主动辞职了。”

  “并不全对。”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肚子一下子缩紧了,摸上去硬邦邦的,不过没有痛感。事后你告诉我这叫妊娠期子宫无痛性收缩。

  “其实我别无选择。院长一直在那里东拉西扯,说什么不能让丑闻见报、大学基金委员会马上就要来学校之类的鬼话。”

  “说不定院长正准备给自己的现代艺术品收藏拉赞助呢。”露易丝说。

  “可是你一定可以找到另一份工作的,对不对?”我的手撑着肚子,它就像石头那么硬,“我是说在另一所大学。”

  “我才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免得他以为我会低三下四地问他讨要一封推荐信。让其他人追着赶着拍他的马屁去吧。”

  门卫深深地吸了口烟,看戏似的看着我们,脸上堆着假笑。

  “不,吉尔,告诉我你没有辞职。”

  “得了,”你说,再次握住我的手臂,“放心吧,没事的。”

  “我得和他谈谈,”我说着便推开他往里面走去,“你需要这份工作——我们需要这份工作。”

  门卫见我走近,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把香烟屁股往地上一扔,为我推开门。我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冲我微微点了点头,也许是想对一名怒气冲冲的怀孕妇女表示一点儿尊重。

  院长的秘书坐在桌子后面,我没搭理她,径直走了进去。虽然我身形笨重,可速度够快,所以当我走进院长的办公室时,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院长长得比我想象中要老。当然,我不是第一次见他,每年开学我都会坐在大礼堂后排远远地看他在主席台上发表五分钟左右激情洋溢的演讲,鼓励我们要为学校、为父母、更重要的是为我们自己争气。

  “托格森小姐,”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不是我不请自来,而是他主动约我见面似的,“请坐。”他朝书桌前的一张椅子打了个眼风。他居然知道我姓什么,或许我不应该为此感到惊讶。

  “谢谢,我看我还是站着吧。”虽然膝头发颤,可我还是硬撑着不肯坐下。

  “请允许我祝贺你就要成为一位母亲了,”他冲我的肚子点了下头,“这个甜蜜的负担,或者按照医生的说法,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下下周。”我说。

  我很高兴地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不过他马上调整好表情,绕着桌子走过来,把那张椅子放到我跟前。“还是坐下为好,我可不希望我的办公室变成产房。”

  我还是站着,他也不再坚持,回到了桌后。

  “想好名字了吗?”院长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吉尔,你还记得吗?当我的肚子已经大到没法四处旅行时,我们在海边度过的那些周末。周五下午,你会把我塞进车里,我们从伦敦一路往南开。只要你不用换挡的时候,你的左手就会一直搁在我的肚子上。一到游泳更衣室,我连衣服都没脱就瘫倒在床上,肚子上的皮肤绷得紧紧的,你说我坐着的时候肚子看上去就像白杨树枝上夹着的一个白色海滩球。我的肚脐突了出来,肚脐下面长出了淡淡的黑中线(这也是你告诉我的学名)——一条带点姜黄色的条纹——仿佛沿着这条线你就能把我的肚子一掰为二,里面像橘子瓤似的整齐排列着六个小宝宝。我的乳晕变深了,接近橙红色,因为乳房变大,乳晕也大了些。你告诉我分布在乳头周围类似星群一样的突起叫蒙哥马利,我也没问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词。你伏在我的两膝之间,嘴唇贴着我的大肚子,低声给我们未出世的宝宝讲故事,关于海马、海螵蛸,还有渔民手中缠结的渔网。有时候你会分开我的双腿仔细打量,而后大呼小叫地说我的骨盆实在太窄,宝宝怎么可能通过如此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个世界。当我把你拉起来,想让你进入我的身体时,你说不可以,因为我马上就要临产了,你说这个阶段你只能看看,但不能碰我。然后,你在我身边躺下来,报着一串名字看哪个最合适:费奥多、索尔、华莱士。难道除了雪莉·杰克逊你就不知道其他女作家了吗?

  “我们还没想好。”我对院长说。我很清楚他心里打的小算盘——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谈正题。“我想和你谈谈关于科尔曼教授的工作问题。”我单刀直入地说。

  “恐怕我不太方便和你讨论学校雇员的私人事宜,这属于隐私。”

  “他是我的丈夫。”

  “他已经告诉我了。”院长把面前的记事本摆正了,“可即便如此,关于他的教职问题依然不能公开。”

  “但是我们需要这份工作。”

  “也许他该早点考虑这些问题。”他看了看我的肚子。“不过说实话,托格森小姐,”他意味深长地说,“你今天也不能算是白来。”

  “你的意思是你会重新考虑?”

  院长把脑袋歪向一侧,皱起了眉头。“不,不,我是想谈谈你目前的处境。我原本是想下周约你来谈的,不过既然你今天已经来了……你还是坚持你不用坐下吗?”

  我的肚子又紧了紧。我摇摇头。

  “你看,这是一个关于标准的问题,我想你肯定知道我们大学必须要维护自己的声誉,也许你认为校方会对师生恋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恐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关乎学校的名声,我们的标准已经变了……”院长还在往下说,声音单调空洞,言之无物。我脚下发虚,他啰啰唆唆说了半天,最后终于言归正传:“我已经和英语系主任谈过了,他也觉得如果你能休学一段时间对大家都好,你也应该养养身体,准备准备好迎接宝宝。”

  “可下个礼拜就要毕业考试了。”我说。

  “现在不是你担心这个问题的时候。不,不,我还是建议你回家照顾好你的丈夫和孩子。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可我该待在这里……我想,不,我必须完成我的学业,拿到文凭。”

  院长站起身,把椅子推回桌子底下,笑着说:“也许你也该早点想到这些问题。”他站在那里伸长手臂,像是要把我撵出去的样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后面还有约。”

  我转过身,走出屋子,迈着大步从他的秘书面前经过,然后在身后甩上了门。

  我的学生生涯就在院长的办公室里、在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圆满落幕的时候仓促而狼狈地画上了句号。

  你的

  英格丽德

  (信夹在派伊·亨利·查韦斯所著、1913年出版的《给妻子的忠告:自我保健及如何对待因怀孕、生产及哺乳引起的不适》中。) 通宵读完的经典悬疑小说系列(套装共16册)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