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临危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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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临危不乱
天亮时分,吏部尚书叶楚栎被抓的消息便在京中传开了。
坊间百姓议论纷纷,一个不甚起眼的小茶馆中,有消息灵通者绘声绘色地说,“听说一大早无数清流大臣便齐刷刷跪在皇宫御清殿前为叶楚栎求情,皇上本就盛怒难熄,陡然见到这么多大人为一个尚书长跪请命,那还搂的住火?听说连鸩酒都备好了,就等着给叶楚栎灌下。”
另一个人接茬叹道,“啧啧,可惜了这位年少状元郎,才高八斗又如何,还不是一杯毒酒,一副草席了事。”
周围人听了不禁一阵唏嘘。
又一个人插话进来,“我听我妹丈说,后来还是三殿下不顾身体欠安,亲自膝行磕头祈求,才让皇上熄了雷霆之怒。鸩酒免了,不过却下了大狱,说是等过了年便要远远发配。”
“发配,还不就是个死。不过早死,晚死而已。”
大家又是一阵慨叹。
……
茶馆中的茶客你一言无一语热烈讨论时,角落里坐着的两个人却始终没有出声。
其中一个身量娇小,上身穿了一件海绿点绣白梅的缎子小袄,下身是一条藕粉丝绣百褶裙,长得眉清目秀,像是哪家高门大户府中的丫鬟。
另一个看起来像是主人,一身素白的长裙,身材纤细窈窕,面上带着帷帽看不清相貌,但从那端雅的仪态,雍容的气度,和不俗的穿着就可以推断出,此人身份必定不凡。
小茶馆自开张以来,还中从未出现这样的贵客,是以这两人一出现便引起大家的注意,但因为这两人刻意地与他们保持着距离,他们也没敢细打量。
万一真是哪位官家的仆眷,被冒犯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庄出府的叶初月和念夏。
念夏虽未说话,却一直侧耳听着大伙的议论,脸上还不时显露出一阵阵担忧神情。
叶初月便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收敛些神情免得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念夏忍不住低声嘀咕了句,“小姐,听他们说那么吓人,我真的好担心二小姐啊。”
隔着帷帽,叶初月睨了念夏一眼,冷声低斥道,“你也是经过事的,怎么现在倒这样沉不住气了。一味地担心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去盯着点,看看石头有没有把人领来。”
念夏被说的有些无地自容,赶紧起身出了茶馆。
远远张望几眼,蓦的看见万花楼的后门被打开,小厮石头引着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出来。
念夏立刻欣喜的转身回了茶馆,低声对叶初月说道,“小姐,人来了,我们走吧。”
叶初月点点头,跟着念夏出了茶馆,上了马车。
没多久马车帘子掀起,被石头带过来的女人,向里面张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她愣住了,伸出手指着叶初月惊讶了半天,“你……你……”
叶初月不敢让她识破身份,便装作初见的样子冲她微微一笑,道,“你就是万花楼的行首薛曼娘?”
薛曼娘这时才冷静下来,狐疑地盯着她道,“正是。敢问夫人是?”
“薛行首你可还记得我兄长?叶楚栎,叶大人,他曾经造访过万花楼的。”叶初月故意问道。
薛曼娘听后,抬起手掩唇失笑出声,“我倒是谁呢,夫人原来是叶大人的妹妹。真是失敬了。不过猛然一见夫人与叶大人十足相似,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叶初月冲她抬抬手,示意她上车。她犹豫了一下便抬脚走了上去。
进了车厢,她细细打量了叶初月几眼,这才问道,“夫人找我何事?”
叶初月垂下眼睑,淡淡叹息一声道,“想来行首已经听说了我兄长的事了,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请行首出手相助的。”
薛曼娘听后夸张的笑道,“夫人我没听错吧,您兄长犯的事,可是连衙门老爷也管不了的,我一个青楼女子又能帮的上什么忙呢?”
薛曼娘轻浮的举止,僭越的言谈,让念夏看着极不顺眼,便想出声训斥一番,被叶初月用眼神制止住了。
叶初月淡笑了一下,客气的说道,“都说江湖儿女最有侠情,青楼之中也多出义士之辈,我今日若不是万不得已,也不敢劳动行首的,还请行首体念在我与兄长手足情深,帮帮我。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薛曼娘见她有礼有度,丝毫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说话又是那样客气,倒收敛了些许失礼的举止,沉吟了一下,才问道“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叶初月办完事赶回府时,宋瑾亦已经等在家中。
见她一进门,宋瑾亦便起身急着问道,“找了你半天也不见影子,这一大早你去哪了?”
叶初月摘下帷帽,随手递给了身边的丫鬟,说道,“出去办了点事。对了,你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吗?”
她并没有提及见过薛曼娘并求她帮忙的事,这并非刻意隐瞒,而是基于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她毕竟是本朝的上将军夫人,私自去会一个妓女并向其求援,这话若传出去对彼此脸面都不好看。
虽然她之前也去过万花楼,但那是情急之下的被逼无奈,且又是以叶楚栎的身份去的,所以那次倒是无妨。
另一方面,她知道宋瑾亦不待见薛曼娘。薛曼娘曾经碰触过他的身体,这着实让他恼火了许久,若不是因为要替她保守秘密,估计此刻京城中早就没有万花楼的存在,没有薛曼娘这号人物了。
宋瑾亦重新坐下去,叹了口气,道,“不是什么好消息,她被下到大理寺狱中了,皇上说只等查明罪证,便要发配出京。”
说着他眸含忧色的看了叶初月一眼。他想着,这消息他听着都不免心中难受,叶初月若是听到了一定会更不安心?
谁知叶初月的反应却全然出乎他所料,她不但神色平淡如常,语气更是自然的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说道,“这些我在路上已经听说了,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她的心态让宋瑾亦不免感到惊讶。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她怎么还能如此冷静?
到底是可以隐藏真情实感,还是她天生既是如此?
不管是装的,还是天生的,这份坚毅的心智都让宋瑾亦感到叹服。
他斟酌了一番后才说道,“早上一去就听陈洪说皇上已经下旨,过了今日,三殿下便要离京去宁州。”
观察了一下叶初月的神色,见她仍旧没有半点感到震惊的意思,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宋瑾亦更加佩服了。
暗想,她的这份定力若是放在战场上,那还有什么打不赢的仗呢。
叶初月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了一下,说道,“逼着三殿下离京,才是慕诗诗和她背后主子的目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确保三殿下离京后的安全。”
宋瑾亦点了点,说道,“这点你放心,我已经交代了陈洪,就算把他的命交代了也要护着三殿下周全。”
叶初月确冲着他摇了摇头,让他不免生出疑惑,“怎么这样也不行?”
叶初月手指停下敲击,在桌案上画起了圈,道,“殿下之事,事关重大,陈洪不行,只有你去我才放心。”
“我去?”宋瑾亦惊讶出声,“若是我去了宁州,你怎么办?”
叶初月轻松笑笑,道,“我已经传书给了冷大哥,他这两日就会赶回京城。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听她提及冷傲涵会回来保护她,宋瑾亦心底酸酸的,眼眸中锐利光芒暗沉下去,多少有些不快和失望,但他马上压制住了这感觉。
上次因为吃醋他已经犯下大错,事后他曾发过誓,再也不会对她的事胡思乱想。
叶初月并没察觉到他思想的波动,继续说道,“你保护三殿下,我来救初雪,我们分头行事,希望能彻底戳破他们的阴谋。”
“好。”宋瑾亦别过视线,答应了一句。
突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昨日安插在靖王府的探子回报说,夜里见到了一个戴面具的人出入靖王府。那人离开后,探子跟了出去,结果在顺安门前跟丢了。”
闻言叶初月眼睛一亮,念叨着,“顺安门?”接着又偏头思索着喃喃道,“过了顺安门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皇宫,一条通往四王府……若那黑衣人就是沈元的那位皇子,那他……”
这两处藏身之地,无论哪一处对他们来说都有些棘手。
宋瑾亦倾向于那人藏身在四王府中,因为皇宫戒备森严,若是有生面孔出现,他这个执掌宫皇内巡查的人不会不知道。
可叶初月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她隐隐感觉有些东西在心底浮之欲出,只是她一时还抓不住。
两人商讨过后,已到了午膳时分。
叶初月这时才流露出一些常人遇事后的颓丧之态,推说没胃口回了卧房。
脑中一直绷着弦此时才松了下来,一经松懈顿时对妹妹的担忧铺天盖地的袭来。
她窝在床榻上想休息一下,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一闭上眼,初雪被带走时的样子,就在她眼前翻来覆去的闪现。
正在这时,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宋瑾亦端着一个紫檀木的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呈着一碗细粳米粥并两三样小菜。
他将托盘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想唤她起来多少吃一点。
却见叶初月闭着眼睛似已睡着,她清丽的面颊上有着些许疲倦,轻蹙的眉尖难掩忧烦之色。只有在这时,她才卸下了坚强的伪装,显露出女人的娇弱。
她的这分柔弱,令他我见犹怜,伸出手想替她抚平眉间的皱痕,手悬在半空却停住了,无论如何也探不下去。
她是易碎的青瓷,已被他弄出过裂痕,他害怕再触碰到她,会让她在自己眼前彻底碎裂消失。 报告将军,夫人要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