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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牧鸾的复仇（十一）

　　夏显躲在柜子里，感觉死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离她这么近。

　　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泪无声地从充满惊惧恐慌的眼睛里滑落。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用沾满鲜血的手紧紧地捂住嘴，强迫自己将哽咽吞咽到肚子里。

　　手指上面的鲜血混合着眼泪弄脏了她原本白净俏丽的脸蛋。破旧的快散架的柜子里散发着灰尘的气息，遍布的蜘蛛网粘在她的头发上，粘在她紫色的、脏污的、溅上了斑斑血迹的男装上。

　　她用一只眼睛贴近柜门的缝隙向外窥视。一束惨白无力的阳光从破败的窗户里照进这间空荡荡的废弃房屋，灰尘在光线里寂静地飘浮。房间里很静，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呼吸的声音竟然这么吵。外面院子里那个徘徊不去的东西肯定会听到的。它会循着她的呼吸声走进来，在柜子前停下，在她的精神紧张到要崩溃的时候，突然打开柜门，然后像杀死冷梅和那些侍卫一样杀死她……

　　她的呼吸声真的太大了。

　　一个摇摇晃晃的形状怪异的影子突然出现在门口。夏显差点尖叫出声。她更加用力地捂住口鼻，心脏砰砰的跳着，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灰色的影子以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姿势在布满灰尘和枯叶干草的地上晃动着。随后，那个东西出现了，那个肮脏的、从尖牙的缝隙里流着腥臭的口水的、眼睛血红的东西，正向她藏身的柜子慢慢地挪过来。

　　苍白孱弱的阳光似乎颤抖了一下。眼泪从夏显眼中汹涌而出，她感到了绝望。

　　父皇救我……母后救我……

　　咏骅，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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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可怕的东西越来越近了，她甚至已经闻到了它身上的恶臭。突然，它那双散发着红芒的眼睛向她看过来。

　　夏显立刻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它已经发现她了！它发现她了！

　　绝望和恐惧像水一样将她淹没，她快喘不过气来。

　　一声尖锐的哨声突然响起，拖拽着细长的尾音向高空而去，持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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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清桓皱眉看着面前的奏折，脸色阴沉。

　　奏折里说，坊间到处流传皇后是妖后的传言。还说近来恒国到处妖怪肆虐，而那些妖怪都是妖后放出来的手下。还说妖后在后宫里吸食人血，有很多宫女太监都被妖后吸干了血，变成了干尸，那些干尸就埋在御花园里，用来做花肥……

　　大臣们在奏折里纷纷恳求皇上尽快处决妖后，给惶恐不安的百姓们一个交代，以安定民心。还有两个大臣以强硬的口气要求废太子，理由是妖后之子必定也是妖，一个妖怪，怎么能继承皇位呢？

　　“啪！”夏清桓把那几封奏折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一旁伺候的三喜被吓了一跳。

　　“陛下，显公主有危险！”夏清桓还没来得及发泄完怒火，青峰身形一闪，出现在御书房里，语气急促。

　　夏清桓猛然站起身。

　　这个院子看起来废弃已久，在冬日的冷风里荒凉而破败。鲁大班已经带领侍卫将这个院子重重包围。

　　青峰在前面开路，夏清桓在侍卫的环护下大步走进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残肢断臂和散落各处的内脏。从服饰上来看，都是皇宫里的大内侍卫。其中一个只剩下小半个躯干的无头尸体，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用来发射求救信号的细竹筒。那个求救信号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

　　在一个残破的大水缸旁，侍卫们发现了冷梅的尸体。她像一个被丢弃的破破烂烂的布娃娃，仰面躺在碎石瓦砾里。四肢头颅都在，基本还算完整，只不过肚子被开膛了，内脏散落的到处都是。她的眼睛还死不瞑目地大睁着，手里抓着的匕首上，有紫黑的血迹。

　　侍卫们将这个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遍，没有找到显公主。

　　在一间房间的柜子里，他们发现了两个血脚印。从大小来看，像是女子的脚印。一个侍卫把柜子搬开，在柜子下面找到了一个荷包。

　　夏清桓攥着那个空空的、沾染了血迹和厚厚灰尘的荷包，手在颤抖。

　　荷包上绣着一只白天鹅。那是显儿的荷包。

　　侍卫们以那个院子为中心扩散开来寻找显公主，直到天色将黑，依然没有显公主的下落。

　　大街小巷看不到一个百姓，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如临大敌。

　　鲁大班和青峰不得不提醒皇上：“陛下，天黑之后，有妖物出没，陛下需尽快回宫才是。”

　　夏清桓面容冷峻，心急如焚。下令继续寻找。

　　“请陛下先行回宫，卑职会继续寻找，只要发现公主殿下，卑职拼死也要将公主救出来！”鲁大班继续劝说，希望能把皇上劝回去。

　　如果是一般的妖物，他自然不担心，显公主的失踪，让他想到了夜兽。皇后曾经亲自杀死过一只夜兽，但那时皇后用的是非人之力。若是换作他们这些侍卫，要杀死那样可怕凶残的妖物，可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如果让皇上继续留在宫外，保不准就会碰到一只夜兽，到那时，就算他们这些侍卫拼死护卫，也不一定能护得皇上周全。而且，他认为，显公主极有可能凶多吉少。他不能再让皇上冒险留下。

　　夏清桓举起一只手，神色冷酷，眼中有焦灼之色：“不必多言，朕今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显儿！”

　　鲁大班和青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和无奈。

　　夕阳最后一缕光线终于无情地消失在地平线之下。所有人都被黑夜笼罩其中。

　　侍卫们点亮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火把。无数火把发出的亮光重新照亮了阴沉沉的黑夜。地毯式的搜索依然在继续。

　　华清殿里，“皇后”牧鸾缓缓睁开了双眼。血红色的瞳孔在黑暗里发着幽幽红光。片刻之后，瞳孔又恢复如常，变成了黑色。

　　宫女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说，显公主出宫，到现在还没回来，皇上已经出宫，亲自带领士兵寻找显公主了。牧鸾的脸上担忧焦急的表情丝毫不似作假。宫女开始安慰她，她却在心里冷笑。她站在窗边，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笑意。 陛下，皇后又飞走了！